寧軒目送她離開,目光沉沉看不見底,半晌,將那如意釵再次放進懷裏。


    ……


    這事江令宛沒放心上,她覺得話已經說清楚了,寧軒絕不會再來找她了,隻怕他會找江伯臣,所以江令宛決定先給江伯臣提個醒,總之不會讓江令媛如願。


    解決了這件事,她心情很不錯,第二天高高興興地去給顧金亭慶生。


    顧表哥今年整十八歲,不是整生辰,所以沒大辦。


    他們母子俱是低調之人,但該有的禮儀不會少,兩人寄居江家,一舉一動都很謹慎,每個人都邀請到了。


    這天一早,各房都派人送禮物過來了,隻送了禮,沒見人來賀。


    顧太太很自責。


    本來顧金亭說不過生日的,是她見兒子日夜攻讀太辛苦,想讓兒子鬆泛一下,所以才慶生的。沒想到一個人都沒有,清冷成這個樣子。


    「菜不要端上來了,就放在廚屋吧。」


    他們母子兩個,四個菜就足夠了,實在不必那麽多。


    「母親不急。」顧金亭攔住了丫鬟,扶顧太太坐下,拿了木錘給她敲腿,「再等等,客人總會來的。」


    他嘴角含著笑,很期待的樣子,顧太太心疼他孝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沒過一會,丫鬟喜氣洋洋來報:「三小姐來了。」


    「到哪裏了?」顧金亭很高興,丟了木錘,起身就朝門口走,腳步很快,顧太太還不及說什麽,他人已經走出去了。


    顧太太便也起身朝外走,有客來,她本該高興,隻是來的人江令宛,這份高興就淡了許多。


    人都走出院門口了,才遠遠看到顧金亭跟江令宛一起朝這邊走。


    顧太太皺眉,覺得丫鬟冒失,人還沒到家門口呢,就著急麻慌地稟報,倒讓顧金亭跑個大老遠。


    說起來,她上次見江令宛也是兩年前了。她是寡婦,知道自己不吉利,等閑並不出門惹人厭,雖然許久未見江令宛,但關於她的事跡可沒少聽江令媛說。


    這位三小姐是江家主母梅雪娘的心肝寶貝,梅雪娘在的時候,給她慣上了天,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把原配夫人留下來的二小姐江令媛欺負排擠得沒地兒喘氣,隻有到她這裏來的時候,才能稍稍快活一些。


    後來梅雪娘行為不檢點,離開了江家,這位三小姐便處處針對媛姐兒,又不知使了什麽下作手段,把媛姐兒一個好端端的二小姐逼到了庵堂去了。


    可憐媛姐兒沒了母親,被欺負到這步田地。


    顧太太眼睛發酸,想著等顧金亭科舉出頭了,她立刻跟江家提親,解救媛姐兒出苦海。


    顧金亭跟江令宛有說有笑地來了,顧太太忙斂了心緒,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顧姑母好。」江令宛笑盈盈地請安,很是乖巧端莊。


    顧太太驚詫於江令宛的美貌,兩年前她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丫頭,眨眼睛就變成千嬌百媚的美人了。


    「原來是三小姐,謝謝你來給阿亭慶生,快請進。」


    顧金亭也看到顧太太眼中的驚豔了,心中頓生與有榮焉之情,宛表妹是最好最漂亮的,母親自然會喜歡她。


    「您叫宛表妹宛姐兒就行了,她又不是外人。」


    顧金亭滿麵笑容,嘴角高高翹著,這話說得親昵又隨意,與平時謹慎端方的模樣判若兩人。


    顧太太心裏一驚,心裏有了猜測,卻強壓住了,麵上始終帶著微笑,很聽兒子的話:「好,宛姐兒,快請進,不用拘束。」


    笑著招唿人進去,尋了個借口走開,把丫鬟叫過來問:「你如何得知三小姐是要到我們這裏來的?」


    她緊繃著麵皮,眼神十分嚴肅,像是發生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顧太太一向和氣,很少有這樣嚴厲的時候,丫鬟嚇壞了,忙竹筒倒豆子般說了:「今天一早,少爺就吩咐我在路邊等著,說若是看到三小姐,立刻來迴稟。」


    顧太太本就猜到了,聽了這話臉色越發難看,捏著帕子站了半晌。


    迴到廳堂的時候,看到顧金亭正陪著江令宛說話,雖然不知道說了什麽,但顧金亭非常高興,眼睛就沒有從江令宛身上挪開過,不管江令宛說什麽,他都點頭笑,眼中的癡戀幾乎要溢出來。


    顧太太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養大的兒子,竟然會有對別的女人如此溫柔的這一天。要知道從前江令媛過來時,他總是淡淡,從不見有什麽反應的。


    此時江令宛茶盞中的水沒有了,顧金亭不等她說,就主動續上。


    這在旁人眼中,隻會覺得顧金亭知禮,待客熱誠。可顧太太卻覺得紮眼,再看江令宛那張漂亮的臉蛋,怎麽看心裏怎麽不舒服。


    借口腿疼,顧太太迴了房,不一會顧金亭來了:「母親,是腿疾犯了嗎?」


    「老毛病了,別大驚小怪的。」顧太太笑得慈愛,催兒子去陪客人,「別冷落了宛姐兒,讓人笑話,我隻是稍微有一點點不舒服,無妨的。」


    顧金亭就從床邊起身,說:「那母親要是覺得不舒服,立刻跟我說,千萬別撐著。」


    他當真就走了,顧太太腦中嗡嗡響,臉色都變了。


    她的兒子,一向最孝順她,今天明知她身體不舒服,卻將她丟下,去陪別的女人!


    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顧金亭也沒想過,當看到江令宛遞過來的匣子時,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細長的梨花木匣子不過兩指寬,上麵雕著比翼鳥,他的心砰砰砰跳,幾乎要跳出胸膛,心裏有一千一萬個猜測,那種甜蜜的猜測卻讓他不敢相信。


    小心翼翼捧起匣子,他壓著狂跳的心,輕聲問她:「宛表妹,你知道這是什麽鳥嗎?」


    他看著她,眼中充滿了期待,卻又帶了一絲懼怕。


    他覺得她是知道的,但又怕她不知道,怕這一切隻是一個美妙的誤會。


    那緊張的、期待的模樣,讓江令宛心酸又好笑,顧表哥啊,她的顧表哥。


    「我知道,這是比翼鳥。」江令宛看著顧金亭,笑著說,「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那種鳥。」


    要不是顧金亭問,她絕不會這麽直白的說出口的,雖然臉上熱辣辣,但心裏卻帶了絲絲的甜。


    她紅了臉頰,笑望著他,顧金亭的臉比她紅得更厲害,幸福來得太突然,他快樂,他興奮,他覺得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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