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軒吃力的搬著那口鍋往車上挪,頭垂得低低的,幾乎快要垂到胸口了。


    他不想被人認出來,不想看到那些人或是同情或是嘲諷的目光。


    柳時薇幫他把東西往車上拿,依舊笑眯眯的:“大爺,什麽時候能發車呀?人都滿啦!”


    一輛牛車,整整坐了八個人,再加上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帶了東西,那叫一個滿滿當當。


    趕車的人急忙應了一聲,一屁股坐在牛身上,吆喝著讓牛往前走。


    車上坐著幾個婦人,也是表情怪異的盯著林墨軒瞧,身體隨著牛車的頻率一晃一晃的,看起來還有幾分滑稽。


    沉默了半晌之後,有個婦人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軒兒對吧?嬸嬸應該沒有認錯你吧?你小的時候,嬸嬸還抱過你哩!”


    林墨軒:“……”


    他默默地又把頭垂得更低了一些。


    “真的是林家的那個軒兒啊?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呢!你這些年都去哪裏了啊?”另一個婦人吃了一驚,嘴巴比腦子還快,已經滔滔不絕的說了好長的一句話。


    林墨軒:“……”


    “以前好好的一個林家,怎麽就成了這樣了呢……唉!”


    “誰說不是呢?瞧瞧這孩子,麵黃肌瘦,穿的衣服還破破爛爛,這些年一定很不好過吧。”


    “可憐見的,從四五年前開始,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孩子了,我還以為這孩子已經……唉!”


    你一言我一語的,林墨軒的過去就這樣被鮮血淋漓的扒開,放在眾人的麵前。


    柳時薇稍稍皺眉:“軒哥哥,你等會是想吃魚呢還是想吃豬肉呀?”


    她的聲音清脆,很容易和那一群婦人的聲音區分開來。


    坐在車上的幾個婦人驚了。


    這……這兩個孩子身上都沒有二兩肉,還穿得這樣的寒磣,竟然能吃得起肉?


    說起來,他們上車的時候就拿了好些東西,隻不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林墨軒這個人身上,倒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拿著的東西。


    一口鍋少說值五六十文錢,這姑且不提,從女娃娃的竹簍裏頭,還能看到裝米和麵用的粗麻袋。


    還有這個女娃娃抱著的布匹……


    這些加起來得值多少銀錢啊!


    由此可見,林墨軒的生活還真不像是想象中的那樣糟糕。


    車上的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隻有趕車的人時不時的吆喝聲和牛“哞哞”的叫聲。


    片刻之後,有個婦人忍不住了,又問:“軒兒,你告訴大娘,你這些年都在幹什麽呀?”


    林墨軒垂著頭,嘴唇動了兩下,依舊一言不發。


    柳時薇越是知道他的過去,越是看不得他受委屈。她揚起臉來,笑眯眯的替他迴答,說:“軒哥哥這幾年做的事情可多啦,比如學會了打獵,學會了捕魚,學會了好多好多。”


    於是,氣氛再次僵住了。


    也幸好這裏距離清河村已經不遠了,車上坐著的人都沒有再說話,紛紛拿好自己的行李,準備好下車。


    牛車和驢車到村口就算是到站了,不會再拉著客人往村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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