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不敢對主子動手,隻能企圖把人分開,但江婉清不讓雪雁插手,硬是橫在雪雁前頭阻擋。


    李萱樣樣都好,獨獨打架是軟腳蝦,她隻會左躲右閃,可周月屏豁出去似的打得兇狠,李萱避無可避,身上、臉上接連挨了好幾下,脖子亦被抓出兩道紅痕,根本是一麵倒的挨打。


    雪雁急得跳腳。怎麽辦?主子今天是哪根筋出錯,討得口頭便宜,卻要落下滿身傷,不劃算啊。


    「你們在做什麽?」周旭鏞帶著怒氣的聲音橫插進來,喝止住兩人。


    李萱聞言退開兩步,而周月屏見到周旭鏞也嚇一大跳,任由江婉清將自己拉開。


    見勢,江婉清拉起周月屏向周旭鏞行禮。


    周旭鏞不理會江婉清,清冷的目光在周月屏和李萱兩人身上掠過,周月屏尚好,隻是衣服頭發略亂,李萱就狼狽了,頭發被扯得亂七八糟,右頰腫脹通紅,左臉也沒好到哪裏,脖子上頭還有兩道讓人怵目驚心的血漬,他擰緊眉頭,一語不發。


    周月屏緊咬下唇,決定先發製人,她搶上前拉拉周旭鏞的衣袖哭道:「二皇兄,李萱欺負人。」


    「欺負?」目光刻意地又在兩人身上轉過一圈,嘴角銜起嘲諷。


    順著周旭鏞的目光,周月屏看見李萱狼狽的模樣,再反觀自己,這話是怎麽都說不通的,可她哪肯低聲下氣認錯,怎麽說她都是正牌的公主,哪像那個掛名的,何況賞花宴時,她不過對李萱流露出幾分忿忿不平,父皇看在眼底非但不心疼,反而怒責她有力氣去嫉妒別人,不如把力氣拿來反省,為什麽同是女子,人家才華滿腹,自己卻是個草包。


    倘若今日之事傳進父皇耳裏,定要認定她嫉妒、無事挑釁,屆時她哪還能有好果子吃?所以,她絕不認錯!不論如何,那盆髒水都隻能往李萱身上潑,她扯扯江婉清的衣袖,讓她替自己說話。


    江婉清見有機會在二皇子麵前說話,麵露喜色,急急道:「李萱牙尖嘴利、字字刻薄,公主性子耿直,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刁鑽,一時忍不住便……」


    江婉清楚楚可憐地低下頭,眼角向二皇子勾了勾,人人都說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但願這一眼能讓她在二皇子心頭烙下印。


    「是嗎?」


    他無可無不可地瞟了江婉清一眼,卻見她羞紅雙頰,呐呐迴應,「公主是二皇子的親妹妹,是什麽性子二皇子定也明白,她從來就不是個惹事的主兒,今日若非李萱咄咄逼人,哪有此事發生。」


    宮裏傳言二皇子不待見李萱,如今李萱滿麵狼狽也不見他維護幾聲,可見得兩人童年的感情早已蕩然無存,因此,她想也不想便落井下石。


    語畢,江婉清抬眼,這才發現二皇子看著自己的眼睛多了幾分狠戻……怎麽會?哪裏出了錯?難道宮中傳言不實?


    周月屏也發現狀況不對,匆匆低頭,委屈地對周旭鏞一福身,道:「二皇兄,月屏有事先告退了。」隨即拉著江婉清快步離去。


    人都走了,李萱自該屈膝告退,隻是……這些年,兩人隻是遠遠一見便錯身而過,沒有交談、沒有聯係,連最基本的兄妹情誼都沒有,他於她多了幾分陌生。


    今日他靠得這樣近,她才發覺過去三年,她忙著成長、忙著蛻變,而他,亦不遑多讓。


    李萱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他身上,周旭鏞身形更顯高大,她必須仰頭才看得清,他的麵容已不複當年的白皙玉潤,帶兵操演讓他的皮膚略顯黝黑,深邃的瞳仁反射出淡淡光澤,眼前的他已脫去稚氣,變得儀表堂堂、豐神俊朗,深刻的五官像是精致雕刻般,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處,讓人在為他沉醉的同時,浮現自慚形穢的念頭。


    他成熟了,像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不發一語便能打發兩個潑辣女人,他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無法忽略,任何人走過他身邊皆會不自主矮上一截。


    他依然討厭她嗎?他還介意未來她將成為他身邊妻妾中的一員?如果不介意,是否代表她有機會披荊斬棘、勇往直前,在他心底占住一席之地?


    她滿腦子胡思亂想的同時,周旭鏞也在觀察她。


    大哥說過,李萱已經與過去不同,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那份活潑爽朗,雖然她美得教人驚豔,卻總覺得缺少什麽似的,不知道是後宮養不出純真的女子,還是因為家禍讓她驟變。


    他幽深的眸光定定落在她身上,李萱十分狼狽,但周身仍散發出一股高高在上的清冷氣質。


    在後宮裏她並不顯擺出脫,雖然時時傳出於她不利的謠言,也不見她辟謠,還以為她是受氣了,長年在皇親圍繞下變得自卑,變得怯懦無助,沒想到,她會是這番模樣。


    「無話可說?」他淡淡丟下四個字。


    要說什麽?能說的話不是都讓周月屏說完了?她不習慣辯解的,她比較習慣用不屑卻冷漠的態度迴應攻擊,但是……三年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同自己說話,她應該迴幾句什麽。


    深吸氣,她未經太多的思索,直覺迴答,「這件事,我並沒有錯。」


    「所以理直氣壯?所以不能理直氣和?」


    難怪於她不利的謠言不曾間斷,光是這副態度,就足夠讓那些心存不平的公主、嬪妃用口水將她淹死。


    笨蛋,她不曉得宮裏有多少冷箭準備朝她發射嗎?他在心底悄悄罵她。


    「這世間,並非人人都能夠講理。」


    李萱微蹙眉心,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為有錯,她隻是太自信不會被人窺見,她以為賞花宴後,周月屏的表現已經在旁人心底烙下印象,就算今日之事傳出去,別人也隻會當周月屏心量狹窄,為賞花宴之事找碴,誰知道她會氣得動手,是自己太低估周月屏的愚蠢刁蠻。


    「所以索性不必講理?」


    「我隻是認為該給適合的人最合適的東西。比如園丁給花草施肥澆水,卻不會給蝴蝶施肥澆水;會給樹木修剪枝葉,卻不會給鴻鳥修剪羽翼。對月屏公主而言,與其苦口婆心不如當頭棒喝。」


    不知不覺間,李萱卸下防備、除去麵具,說得句句真心,在旁人麵前她才不允許自己這般恣情率性,可她完全沒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對著周旭鏞侃侃而談。


    「因此,今日事是你一手挑起?」


    「若敵軍無戰意,我軍便是擂鼓布陣也打不起一場戰爭,要說我一手挑起,不如說月屏公主早已蓄勢待發,等待這場雷霆萬鈞。」


    隻不過她以為手上的傘具足夠為自己遮風避雨,卻沒料到,閃電驚雷會劈得她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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