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許久,素素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師傅......他受傷了吧?現在怎麽樣了?可有大礙嗎?”


    墨月冷冷的笑道,


    “那都是他自作自受,你就別多問了,你和他之間既然要斷,那就斷的幹幹淨淨,從此之後,他的死活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可是,可是......他畢竟曾經那樣無微不至的照顧過我,他曾經對我那樣好。”


    “對啊,不過那有怎樣?”


    墨月不反駁她的話,隻是苦笑的接著說,


    “他對你再好,那都是曾經了,自從他拋棄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還清了他所有的情分,更何況你現在功力全無,你又帶走了他些什麽?你們兩不相欠吧?”


    “迴憶,”


    素素脫口而出,


    “跟他在一起的時光,是我有生以來最美好的迴憶,我欠他的,這輩子都還不清,即使我不在是他的徒弟也好,他討厭我再也不想見到我也罷,這份迴憶,誰都不能否認它是最美好的,我這條命是他救的,甚至連名字都是他為我取得,他悉心教養我,無微不至的陪伴我,照顧我,雖然那隻是曾經,但是單憑這些就注定了,我欠他的,真的這輩子都還不清,可是,我願意以任何形式去彌補,隻要他肯要。”


    墨月楞楞的看著她,沒想到她居然還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隻是目光淡然的瞥向一邊,頗為無奈的說,


    “你倒是願意給,不過他想要的,可是你給不起的,那正也是他根本不配擁有的,素素,其實你不必為了迎合他而委屈了你自己,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並不依附與任何人。”


    素素不知有沒有聽懂,隻是乖巧的點了點頭,墨月又寬慰她道,


    “你師傅他身體上沒有什麽大礙的,你不必為他擔心什麽,假如需要你,我會聯係你的,不過你今夜就這樣迫不及待的過來,是你明日就走嗎?迴去前還要再看看他嗎?”


    “是,”


    墨月眼神霎時無光,喃喃自語的講,


    “真的要這麽快嗎?”


    “拖下去沒有意義,反倒會讓我陷得更深......”


    “好吧,我陪你,,”


    “謝謝......”


    二人促膝長談一夜未睡,不過不止她們兩個,就連一向看似風平浪靜的上陽殿,今夜也是有人無法安眠,


    掌事師兄肖坤的房間裏,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悄悄溜進去了,宛如鬼魅,


    “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像進了自己家裏一樣,來著隨意的拿上了桌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愜意的品著,


    “你的生活看上去蠻滋潤的嘛,這個茶,可比我們教中的要好太多了,”


    從睡夢中驚醒的肖坤一臉詫異,片刻驚嚇之後立刻恢複了平靜,翻身下床急忙就要召集門中弟子,那人卻搶先一步將他製服在了桌子上,


    一手按著他的脖頸,一手反扣著他的胳膊,調笑道,


    “你這是要做什麽去?多日不見,難道忘了我了不成?可是你的功夫還是一般,簡直是一點憂患意識也沒有,你都做了掌事師兄,更應該勤加練習才對,不過看樣子,你的本事卻都用到耍手段上了,嗬嗬,你蒙騙的過墨月,倒也證明你也不是碌碌無為之輩,我們需要的,偏就是你這樣的人,”


    驚魂未定的肖坤有些惱怒,不安的轉頭罵道,


    “誰準你這會兒進來的,馬上給我出去!”


    那人嘿嘿不懷好意的笑著,


    “怎麽?做了上陽殿掌事升了位分就不歡迎我了?之前在我身邊的那副唯唯諾諾的狗樣子到哪裏去了?嗬嗬,別以為你將知道咱們之間聯係的幾個小弟子全部殺了,你我之間的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我告訴你,沾上了我們的人,你就永遠的將自己摘不幹淨。你最好給我客氣點,別忘了當時你師傅在世時,即使再張狂也要對我禮敬三分的!也別忘了,是誰把你這個資質這麽差的平庸之輩,一步一步抬到如今的這個位置上的。”


    肖坤聽著後背的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指著他問道,


    “你,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過來跟你談合作罷了,順便提醒你一句,別覺得自己做了幾天好人,就不記得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惡事了,別看現在墨月保著你,但是一旦你做過的那些惡事穿到了她的耳朵裏,我可不能給你保證著你不會是下一個元心,”


    那人聲音雖小,但是既極有震懾力和蠱惑力,慢慢放開了束縛著肖坤的手,肖坤也愣愣的沒敢再反抗一下,隻是憤恨的說,


    “冷寂,你被太過分了,這裏畢竟是冥霄山的地盤,信不信我招唿一聲,保管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冷寂聽了張狂的哈哈大笑,


    “好啊,你叫人啊,你說的話我當然都信,但是我也知道你沒有那麽傻,如果你真按你說的來做的話,怕是你也沒有機會看到我死無葬身之地的樣子了,”


    “你!你!”


    肖坤左右為難,當真是上了賊船就再也下不來,內心掙紮了許久,還是在冷寂恩威並施的脅迫下屈服了,心理防線崩潰的一塌糊塗,麵如土色的言道,


    “你,你放過我吧......”


    他屈膝往下一跪,淚珠便如斷了線一般接二連三的滴落下來,冷寂先前事先也沒料到他還有這麽一出,笑容在臉上凝滯了幾分,然後轉換為了一臉嫌棄的樣子,


    “廢物,又蠢又笨又無能!若是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我怎麽選也不可能選中你的!”


    肖坤戰栗的抬頭看著他,再次求饒道,


    “大首領,我確實無能,幫不上您什麽忙了,墨月看似對我殿中不聞不問,實則我的一舉一動全部都是掌握在她的範圍之內的,我不敢啊!”


    冷寂這個時候倒是看著他有些欣賞了,


    “你有什麽不敢?即使再這樣嚴密的監視下你都能搞出來這麽多的小動作,你不是無能,那是太有能耐了!”


    肖坤絕望的往後一坐,癱軟在地上,自知無力反抗,事到如今隻能奮力一搏,盡力不要步了元心和墨風的老路才是。


    “你,你們想要我怎麽做......”


    第二日天色大亮,素素跟墨月一前一後的來到屏翠殿的門前,往日他們都是不用通報直接就可以進去的,結果今日,她們二人相視苦苦一笑,全部立在了殿外等候著墨雲的安排,可是良久,殿內都沒有傳來一絲迴應,


    “呃?師傅是不在裏麵,還是真的不願意再見我一麵了?”


    素素不解的看向墨月,墨月眉頭一皺,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不對,慌忙抬腳趕緊進了殿內,素素看她神色緊張,來不及細問也趕緊隨她進到了殿中。


    整個大殿空蕩蕩的,後院裏也沒有人,墨月疑惑的小聲嘀咕著,


    “不該啊,他的傷還沒有好全呢,這會兒能去哪裏呢?”


    素素聽後更擔心了,


    “他的傷真的如此嚴重嗎?我師傅該不會遇到什麽危險了吧?!”


    “不會,”


    墨月肯定的答複著,


    “你也知道你師傅的情況,以他的實力,那點傷不足以危及他的性命,若是有人趁機過來挑釁,在他自己的地盤上,哪怕不能勝戰,若想自保,也並非難事,這個盡管放心,”


    “可是我師傅到底去哪裏了呢......”


    素素十分難受,心裏冷的發慌,寧可相信他是真的不想見自己了,她也不願接受他是遭到不測的消息,墨月看出來多少也有些擔心,但是較素素相比還是沉穩了很多,


    “去房間了拿些常用的東西吧,至少也得把那個哨子拿上,”


    “是,”


    素素一邊答應著,一邊漫不經心的往自己的房間裏走去,多日未迴來,自己的房間一切如舊,還是那麽熟悉的布置,可是分明又是那麽陌生的一種感覺,仿佛一切都不是之前的那個味道,到底是自己多慮了,還是這種感覺在隱隱給自己暗示著什麽?


    哎,都事到如今了,一切又還能怎樣?即使再糟,還能糟糕到師傅不要自己了嗎?想到這裏,她便也就釋然了,


    簡單的收拾了一個小包裹,不過就是拿些換洗的衣裳,這裏沒有什麽她一定要帶走的,反正自己的想要帶走的,無論如何也是帶不走了,


    從床榻下的暗格裏又拿出了那枚玉哨,小心的掛在了脖子上,對於鍾木易,她嘴上雖然說著討厭嫌棄,可是之所以有刻意遠離他,多少還是跟他師傅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有關的,她最怕連累到別人了,自己可能就適合孤獨終老吧,


    小心的將哨子放進了衣內遮蓋起來,迴頭在看最後一眼自己的房間,目光終於停留在了桌前角落的那個透明的盛器,


    故作輕鬆地走過去,看著水裏的小黑魚像往日一樣自在的遊著,它不吃東西好像也不會死,已經多日沒有給它喂過吃食了,


    手指慢慢的撚起放在旁邊的魚食碎屑,搓了搓又灑在了水麵之上,看著小魚嘴巴一張一合的去吞食,她的精神也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自己的師傅向來不是很喜歡這條魚,之前是,現在也是,不過或許是因為墨冰的離去,他對這條魚的態度還是有所改觀的,自己甚至見過他拿了饅頭屑興致勃勃的過來喂過它兩次,


    不禁勾起嘴角有些想笑了,可是眼睛裏卻還是留下了眼淚來,自己若是像這條魚一樣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明明就是一隻狐狸,為何就有了靈識,為何就偏偏遇見了他,若沒有他,自己在那小山洞中,這會兒可能還在曬毛吃果子呢吧?


    可是世事就是這麽不可思議,從未想過有一天能身處這裏,居然還能有師傅,有朋友,還找到了自己的大哥哥,可是一切虛幻縹緲的,自己又像是什麽都沒有擁有過,生怕有一天自己一覺醒來,就像現在失去師傅似的,悄無聲息的,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會倏地不見,甚至都來不及思考,


    淚水無聲的滴進盛器裏一顆兩顆,素素咽了一口唾沫,皺著眉狠下心,頭也沒迴的離開了這裏,到了院中,不動聲色的給墨月磕了一個頭,然後跑也似的逃離開了大殿,


    不敢在多待一刻了,怕萬一就著一刻的功夫,自己就再也下不定決心要走了,怪自己心誌不堅,還是心誌太堅了?


    墨月在院中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恍如大夢初醒,一切又迴到了剛開始時的樣子,隻是人都不全了,


    木然的退出大殿,坐在門口石階上,山風吹來,她突然覺得好冷,像個孩子一樣蜷在一起抱住了自己的雙腿,把頭深深地埋進了雙膝,無力地閉上眼睛,


    她完全放鬆了警惕,整個人都放空了,平時睡覺都沒有這樣放鬆過,以至於清羽過來將披風為她披在肩上時她才緩過神來,


    “你怎麽來了?”


    “見您不在閣中,素素也不在,所以過來這裏看看,沒想到真的遇見了,”


    清羽恭敬立在一旁,一如往日的清雅,隻是近日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他的眉間還是凝著一絲怎麽也散不開的愁緒,


    “天氣轉涼了,師娘衣著太過單薄,應該多多保重身體才是,”


    “我保重這副軀殼做什麽?享受孤單嗎?”


    清羽有些悵然,勸慰她說,


    “世事雖不能盡如人意,但也不宜如此悲觀,盡人事,聽天命,天命難違,那也不代表人事就可以不盡了,至少對抗天命的過程,還是能消磨去您些許寂寞時光的,師娘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請務必保重身體,振作起來才是。”


    墨月無奈的長歎了口氣,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似自言自語般說到,


    “是啊,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這麽多弟子要養活,即使我真的活膩歪了,也得等你能夠真正的獨當一麵才可以.......”


    “師娘!”


    見清羽立在自己麵前那副不知所措又十分擔憂的樣子,墨月笑了笑說,


    “行了,沒事了,看把你嚇得,來,咱們迴去吧,”


    清羽忙過去起身攙扶,眼睛不經意的四處探看著,漫不經心的問道,


    “素素呢?她去哪裏了?是跟著墨雲上仙迴殿中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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