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宣低頭輕歎,


    “轉告了她又如何?實不相瞞,七星連珠那日,我也會去,不過我不是去攻山的,而是要去保護墨月上仙的,不過現在我不想提這個,我隻想問你,你要如何才能破解施加在少端身上的傀儡術?”


    “少端?他的名字叫少端嗎?”


    “荀少端。”


    “荀少端?荀少端。我記住了。不過,此術也是我剛剛才學會破解之法的,至於要怎麽做,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反正你跟他也沒有關係。”


    “有!有關係!他不僅是你的朋友,還是我的朋友,是我曾經最最要好的朋友,隻是後來,後來......”


    雁宣眼前起了白霧,再也說不出話了,


    這簡直出乎素素的意料,不過現在,自己確實沒有閑情逸致來聽他們之間的故事,


    “後來怎樣我不想知道,現在你馬上離開,我不想在重複一遍了,”


    雁宣情緒有些失控,看著素素竟然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求求你,求求你把方法告訴我好嗎?由我來做,由我來負責讓他重歸自由!”


    他這一跪著實要素素亂了陣腳,慌忙的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怎麽迴事!反正都是救他,為什麽一定要你來?”


    雁宣顫抖著身子,結結巴巴的說,


    “因為......因為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下令將他變成這個樣子的!我對不起他!”


    素素驚呆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雁宣接著懇求著她說,


    “你告訴我方法好嗎?我來做!我來做!”


    素素目光有些呆滯,蹲在地上看著少端的顯得有些疲憊的臉,小聲的喃喃自語著,


    “不是我不肯告訴你,而是要施此術的代價太大了,就算是我說了,你又怎麽會答應,”


    “我答應!不管什麽代價我都答應!”


    雁宣脫口而出,一臉誠摯,素素看著他的眼睛,平靜的說,


    “如果折壽十年呢?”


    “我願意!”


    不同於自己的深思熟慮,雁宣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這是我欠他的,我自應該還他,”


    素素這下真的為難了,


    “你可想好了,這可是整整十個春秋啊,沒有後悔這一說的,”


    “我不後悔!”


    他站起來,目光灼灼的望著素素,聲音卻是冷冰冰的,


    “本來是想要幫幫你的,沒想到你要幫的居然是他,最後倒是幫了我,嗬嗬,素素,謝謝你,成全我吧,這件事由我來做,好嗎?”


    素素徹底呆住了,良久,才淡淡的說,


    “既然是你的決定,那我尊重你好了,你隨我來,”


    片刻,他們二人從屋內出來,雁宣扶起地上暈倒的荀少端,激動地熱淚盈眶,


    “終於可以彌補我對你的虧欠了,少端,欠你的六年連本帶利今日由我雁宣一並還上,不奢求你能原諒我,隻願你今後一切都好......”


    迴到毒王穀,素素神情有些恍惚,額上是一層細膩的汗珠,老穀主坐在門前正等著她,擔心的一夜未睡,


    “你沒事吧?人找到了嗎?事情可辦完了?”


    素素點點頭,


    “都辦妥了,隻是......隻是不是我做的,而是由我另一個朋友去做的,”


    “什麽?你可給他說......”


    “說了,我什麽都跟他說了,他比我更堅定,不後悔,他說這是自己虧欠他的,自當由他親手奉還,讓我成全了他。”


    老穀主將一碗湯藥遞給了素素,


    “你說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決定,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喝了吧,然後迴去補一覺,”


    “是,謝謝老穀主,”


    素素端著藥碗一飲而盡,老穀主給她熬得湯藥不知道放了什麽東西,總是甜甜的,沒有一點苦澀感,


    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素素整個身子都睡得有些散架了,迷迷糊糊的爬起來去找老穀主,卻發現他沒有在穀中,琉璃進來給她端來了吃的,笑嗬嗬的說,


    “老穀主出去了,臨走前特意吩咐了我給你準備點吃的,說你醒來一定會餓呢,來,快嚐嚐,看我的手藝怎麽樣?”


    琉璃有些期待的將自己細心熬得粥推到了素素眼前,素素趕忙接過來,感激的說,


    “謝謝琉璃姐姐!”


    她將碗中的粥喝的連渣都不剩,


    “琉璃姐姐,老穀主換下的髒衣服呢?我答應過他的,要給他洗幹淨,”


    琉璃笑了,


    “你還當真啦,他逗你玩的,他怎麽會真的要你為他洗衣服!你休息好了,我領你出去轉轉,我有一個好去處,”


    素素欣喜的答應著隨她一起出了門,在穀旁她開了一條秘境,穿過秘境居然來到了一片望去沒有邊際的藍色花海,


    “好看嗎?”


    這些花花枝沒過半腰,花朵的瓣兒都是淺藍色,枝條是深藍的,葉子則是靛藍的,一望無垠,連香氣似乎都泛著淡淡的藍色,接連著遠處藍水晶一樣明亮的天色,讓素素都看呆了,驚訝的長大了嘴巴說不出一句話,琉璃滿足的笑笑穿進了花海裏,得意的對素素說,


    “這是少穀主在我十六歲生辰時送我的禮物,這是我有生以來收到的最好最珍貴的禮物,”


    “哇——”


    素素沒有想到那麽溫柔正經的大哥哥居然還有這麽浪漫的一麵,如果是被他愛上的女子一定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了吧?


    她花癡一樣的跟著琉璃穿進了花海中,用手輕輕觸著軟若雲朵的淡藍色花瓣羨慕的問她說,


    “這是我哥哥特意為你種的?這是什麽花啊?居然是藍色的,我都從有沒見過,真好看,”


    “你當然沒有見過啦,這時他特意為我培養出來的,因為他知道我是喜歡藍色的,”


    琉璃往後一仰,壓塌了一大片花枝,一臉幸福的看著藍藍的天,慵懶的伸了伸腰,


    “這是變種的薔薇花,少穀主特意將它們培育成了藍色,開了這片秘境,為我打造出了這樣一個隻屬於我一人的藍色的小天地,這花終年不凋,也不在長,永遠不會枯萎,永遠都會定格在它們花開最盛最美的樣子,”


    “哇——”


    素素狡黠的笑著,從不知道自己的個哥哥居然還這麽會撩小姑娘呢.......


    “琉璃姐姐,謝謝你帶我來這裏,”


    素素平身躺在了琉璃身邊,曬著暖洋洋的日光,眯著眼睛說,


    “我哥哥常陪你來這裏嗎?”


    琉璃語氣中有些淡淡的失落,


    “不,他很忙,幾乎很少陪我在一起,與他說的話大多也都是煉藥的事情,很少涉及其他,”


    “奧,這樣啊......”


    素素還以為自己能聽到些關於自己哥哥的什麽奇聞八卦呢,原來就是這樣,她有些遺憾,


    “我哥哥真是塊木頭!”


    她在穀中這麽久,早就發覺這個琉璃對自己哥哥的情誼不一般了,琉璃的眼神,隻有在提到自己哥哥名字時才會閃出小星星,那種帶著小星星一樣的眼神,她見墨月跟江若鳶也有過,


    “琉璃姐姐,我哥哥知不知道你喜歡他啊?”


    素素冷不丁這麽一說,琉璃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我,我不知道.....”


    “那你問問他啊,或者,等哪天我見到他了,代你問問?”


    “不要!”


    琉璃害羞的捂住了自己的臉,身子一轉扭向了一旁,


    “我想,我想他是知道的......”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聽我哥哥提起過你哎,琉璃姐姐,他有對你表白過嗎?”


    素素這一問,要琉璃心裏又沒了譜,


    “或,或許他並沒有那麽喜歡我吧,我,我隻是一個煉藥女,身份低微,怎麽能配的上少穀主呢.....”


    “姐姐不要這樣想,愛一個人跟身份有什麽關係?他在少穀主的位置又怎樣,說到底還不是跟我一樣,就是一直狐狸,”


    素素嘿嘿的笑著,


    “他是我哥哥,我最了解他了,如果是他在乎喜歡的人,他一定會很細心嗬護的,就像是送你這個禮物,花費了這麽多心思為你營造出了這樣一片秘境,若是說他對你一點心意也沒有,肯定是假的,我想,或許是他害羞,還不知道怎樣跟你表白吧,他是那樣專情的一個人,嘿嘿,琉璃姐姐,我打賭你一定會成為我嫂子的,遲早會是。”


    琉璃的脖子根都快紅透了,


    “素素,你對情愛的事情怎麽這麽淡定啊?是不是你也有喜歡的人了,你有對少穀主講過嗎?”


    “呃......”


    素素那裏有淡定,分明就是一點也不淡定了,說起別人的事情還好,可是一談到自己的事情,她的心砰砰的都快跳出來了,


    “沒,沒有!”


    她連忙否定著,不知道是說自己沒有心上人,還是說自己有了心上人卻沒有跟自己的哥哥講,


    琉璃捂嘴淺笑,


    “哈哈,你這麽單純可愛,一定會有好男兒喜歡你的,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的少年郎,”


    素素更是不淡定的站了起來,心煩意亂的搓著衣角,又想起了那日在屏翠殿後山中墨雲酒後對自己做的事情,脖子上的吻痕早就已經消退了,但是那吻早就刻進了自己的骨髓,終身都不會忘記的,


    所以有沒有可能,自己可以喜歡他呢?


    有好幾個瞬間,素素真想告訴墨雲自己這個想法,可是礙於師徒身份,她隻能深埋於心,可是自從那日見到墨雲酒後失態,她就越來越壓抑不知自己的內心的想法了,隻是,為何從發現自己托清羽給鍾木易傳信之後,他真的對自己就冷冰冰的了?雖然還是日日都陪在他的身邊,但是那種感覺跟之前一點也不一樣了,真的像是越來越遠了,


    “老穀主可能迴來了吧?”


    琉璃從地上爬起來,被她壓塌的那一片花枝頃刻又迴歸了力挺,


    “素素,走,我們去看看,”


    她拉著神思不知道都飛到哪裏的素素出了秘境,果然看見老穀主已經進了穀門,不同於往日的自在逍遙,今日,他的臉上多了一絲愁緒,而且,似乎還受傷了,


    “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您去哪裏了?”


    琉璃擔心的詢問著,老穀主有意隱瞞,避重就輕的說,


    “沒什麽,就是路上遇到一點小麻煩,我已經解決了,不過畢竟年紀大了,還需要在閉關療養幾日,子陽不在穀中,琉璃你就先代替照管穀中事物吧,遇上能解決的就解決,解決不了的就等子陽迴來,或者等我出關,不要有太多壓力,”


    他一邊走,一邊吩咐著,最後又迴過身專門警告著素素說,


    “你這個小丫頭老實點,千萬不可再調皮生事了,也不準出穀,過些日子你師傅就來接你迴去,你且安生兩天,”


    “是,”


    素素低下頭,像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似的,她略有不安的問著說,


    “老穀主,我大哥哥什麽時候可以迴來?”


    “後天吧,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


    老穀主語氣中明顯有些擔心,素素聽他講著心裏更是沒了底氣,


    “什麽叫做意外?他會有危險嗎?還有我師傅,他到底什麽時間來接我?他會跟我哥哥一起迴來嗎?”


    老穀主猶豫了下,然後蠻不在意的笑笑,


    “不會出什麽事情的,他們到時就會一起迴來了,你就放心吧,”


    素素才不會放心呢,一見到老穀主迴來是這個樣子,她就猜測出了神器一定是有了差錯,她決定找個機會跑迴去看一看,那裏有自己那麽多最最重要的人,若是他們出了事情,不管是誰出了哪怕一點點的小問題,她又怎麽會心安呢?


    師傅可真是好狠的心啊,怎麽就忍心將自己一個人丟進這所謂安全的毒王穀裏呢!


    “好,我等他們迴來。”


    素素故作乖乖聽話的樣子,怕老穀主對自己防備,他若真心要困住自己,那自己怕是鐵定出不去了,不過單憑一個煉藥女琉璃,自己還是有信心能搞定的,


    目送著老穀主去了後園中一處不是很高的小塔內關了塔門,素素順勢往琉璃身上一倒,裝作有些虛弱的樣子說,


    “我頭有些暈,想迴房歇著了,琉璃姐姐,你先去忙吧,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琉璃十分擔心的拿過她的手腕,


    “怎麽就突然頭暈了?我看看,”


    “不用不用!”


    素素怕露餡,趕忙抽迴了自己的手,


    “我真沒事,老毛病了,睡一覺就好!”


    她匆匆告別了琉璃,繞著穀中一圈,最終還是偷偷地出了穀門,往冥霄山方向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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