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他居然全部都擔認了下來,墨月突然心頭一疼,她哪有想真的責怪許清羽啊!她隻是太難受罷了,


    清羽見她目光有些失神,便又在旁小聲的請罪說,


    “弟子愚鈍,辜負了您對我的信任,弟子知罪,任由師娘處置,絕無半句怨言!”


    墨月退後兩步轉過身去不忍再看他,眼眶裏一片濕潤,


    這就是自己的師兄親手調教出來的好徒弟,當真是跟他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行為舉止,整個人的氣質簡直像極了他,自己真是白白撿了個大便宜啊,許清羽沒能在他膝下盡孝,反而落給自己了,自己何德何能,如何擔負得起清羽對自己的一片孝心啊,他半點都不想忤逆自己,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根本就不是害怕,而是心疼,他不是不敢,而是不忍。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是他覺得墨冰對自己有虧欠?可是分明就是自己先虧欠的他啊!


    “師娘?”


    見她半晌不語,清羽更覺得有些擔心了,


    “師娘,您有氣就發出來吧,不要憋在心裏,委屈了自己,”


    墨月拭去眼角的淚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轉過身,上前扶起了還跪在地上的許清羽,


    “你先起來吧,”


    這幅喜怒無常的樣子清羽也都見怪不怪了,隻是今日情緒這般波動起伏,還是少有的,


    “師娘,您沒事吧?”


    “沒事,你先下去吧,”


    清羽不放心,立在原地遲遲不肯挪動一步,墨月看透了他的心思,淺笑著對他說,


    “好孩子,我真沒事,對不起,剛才我不該那樣責備你,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


    清羽脫口而出連連擺手,自己怎麽可能對她心懷怨懟呢?


    “我入住寒水閣以來,大小事務幾乎都是你來料理的,我倒落了個清閑,我嘴上雖然不說什麽,但是心裏都是清楚的,多虧你了,清羽,真的謝謝你!”


    清羽有點手足無措了,若是她責罰自己還到罷了,可是如今這樣軟綿綿的低聲細語,自己反倒不習慣了,不過,這不正就是自己師傅還在世時,她的那副樣子嗎?


    這才是她本真的樣子啊,


    正在想著,門口杭子陽攜著明溪就過來了,明溪小跑著趕緊到了墨月的腳邊跪了下來,


    “師傅!師傅!我不敢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上來就認錯,這還真是符合小明溪的性格,


    墨月慢慢坐到椅子上,不冷不熱的說,


    “你的錯先放到一邊,我沒空搭理你,去書房跪著吧,”


    “是,”


    怯懦的慢慢往書房挪著,


    “清羽跟過去問問,問仔細了,稍後稟告我,”


    “是,”


    清羽告退,拉著小明溪一起往書房走,杭子陽躬身上前施了一禮道,


    “墨月上仙支走了他們,可是有話要單獨對我說?”


    墨月毫不避諱,伸手指向一旁的椅子,


    “少穀主請坐,”


    杭子陽微微笑著,


    “墨月上仙不必多禮,叫我子陽就好,什麽少穀主不少穀主的,一個虛名罷了,”


    墨月並沒有因為他的謙遜而對他的態度有所改變,語氣依舊不溫不火,


    “明溪怎麽會跟你在一起?昨夜發生了什麽事?你們可還有見過其他人?”


    話裏有話,分明就是質問,


    不過墨月跟這個杭子陽並沒有什麽交情,如今熟識多半是因為他是素素哥哥的緣故,再加上墨雲的信任,元真的跟小文的身份,她才勉強將這個陌生人化為友人的,可是現在夏玉晴出了這麽大的問題,他居然也有牽扯,那自己多問兩句,也並非是什麽過分的事情,


    杭子陽又怎能看不透她這個心思?不過既然是情理之中的事,那他也就不管是質問,詢問,或者隻是單純的聊天談話了,反正自己問心無愧,照實說來便是,


    他嘴角微微上揚,麵不改色,從容答道,


    “我與明溪隻是偶遇,昨夜能摻和進來也是一個意外,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的徒弟夏玉晴,此刻應該已經遇害了吧?”


    墨月皺起了眉頭,麵前之人雖然一身正氣,但是如此沉著冷靜還是要她微微有些忌憚,


    “你見到夏玉晴那個孽障了?前去與她赴約的人可是魔教中人?”


    “是魔教的大首領冷寂,我正是一路尾隨他才來到你們山中的,嗬,恕我直言,你那個叫夏玉晴的徒弟,野心倒是不小,可惜就是太蠢了,”


    “蠢不蠢還輪不到你來評價,”


    墨月若無其事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又給杭子陽倒了一杯,


    “你隻管描述事情的經過就好,”


    杭子陽略含歉意的微笑,然後慢悠悠的說,


    “深夜我潛入長盛殿想要找個舌頭問問魔教接下來的動向,結果一不小心被他們守衛給發現了,本想逃出來後直接迴穀的,無意中卻發現了冷寂一個人著了夜行衣急匆匆的往你們山中趕去,並不是我信不過你們的防守,而是我的兩個妹妹都在你們山中,我實在是容不得她們有半分閃失,所以就一路尾隨,沒想到誤打誤撞的竟幫你們抓了個內鬼,嗬嗬,還順帶救下了那個小不點,墨月上仙,你準備如何感謝我啊?”


    略帶幾分調笑的味道,墨月緊張的情緒稍稍放鬆了些,


    “既然如此,那你可就是我墨月的大恩人了,今後貴穀若有需要用得上我墨月的地方,隻管說一聲便是,我墨月定當竭盡全力,絕不推辭!”


    如此莊重的話要杭子陽還有些不好意思了,


    “子陽舉手之勞而已,您不必放在心上,早就聽小妹素素說了,您待她極好,眼看著您的徒弟有事,我怎能坐視不管?最後是我與您說笑的,您別怪罪,”


    “哪裏的話,聽我雲師兄說,清羽和元真兄弟倆皆在你們穀中療過傷,嗬,說來也怪,因為一些陳年舊怨,老穀主封了穀門,不問世事,甚至還對我們山中的人頗有成見,沒想到不知從何時開始,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素素還是因為你,咱們兩家的關係反倒是越走越近了,貴穀多次救我門中弟子於危難,還不顧危險要你前來助我們封印神器,如此大恩,我豈敢忘懷?”


    此番墨月說得真摯誠懇,也算是一下消除了對子陽偏見跟誤會,這時,清羽慢慢走了進來,


    “明溪都對我說了,他沒有問題,隻是誤以為夏玉晴深夜鬼鬼祟祟外出是要去見江若鳶,所以才跟上去的,多虧了子陽,不然我們還是要被夏玉晴蒙在鼓裏,明溪也就涼涼了,”


    墨月輕輕歎了一口氣,


    “若鳶,江若鳶......真不知道這個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清羽試探問著說,


    “師娘若是想她了,我帶人下山去找找?”


    “不準!”


    墨月臉色有幾分蒼白,眼神也冷了幾分,


    “她已被我逐出師門,跟咱們沒有半分關係了,任何人不準要她迴來,隻要讓我見了她,我便一定會殺了她,”


    墨月轉身慢慢走了,背影甚是落寞,


    “她這是怎麽了?聽小妹素素也提到過這個叫江若鳶的姑娘,墨月上仙跟她到底是敵是友?怎麽看著明明很是想念擔心,卻又不準她迴來要一心殺了她?”


    清羽看看杭子陽,然後搖了搖頭,


    “你問的這個怕是連她都迴答不了吧?其實我看著倒很簡單,等到什麽時候江若鳶迴來了,二人的關係不必多言也就明了了,”


    杭子陽若有所思,


    “素素說江若鳶是她這個山上交的第一個朋友,也是最好的一個朋友,那萬一墨月上仙真的殺了她......”


    “不會的,”


    清羽淺笑著,


    “她連雁宣都放過了,又怎麽可能為難自己最在意最喜歡的徒弟?而且我有一種預感,江若鳶,她就快出現了,七星連珠日,神器異動,魔教進攻,她絕不會坐視不理,哪怕她不在乎我們的死活,也不會讓她師傅再受到一點點傷害的。”


    清羽想到了明溪方才在書房裏對自己說的話,便疑惑的問子陽道,


    “素素是個什麽情況?為什麽魔教的人點名要抓她,而且要活的?”


    “我怎麽知道?!想著應當是那雁陌休知道墨雲上仙隻有我妹妹這一個寶貝徒弟,所以才想要活捉素素用來威脅他的吧?不過,有我在,他們休想動小妹一根毫毛,”


    有墨雲跟杭子陽二人的特別關照,清羽完全可以放下了心,但是他總覺得這個白素素身上似乎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先前墨冰將那把嗜血劍贈給素素的他就很是疑惑,後來又有墨冰墨雲二人一起教授素素習藝,讓原本弱爆了的她的功力在短短一月之內飛速猛進,後來再由她勤加練習更是一日千裏,甚至幾乎與自己旗鼓相當,本以為墨雲會讓她在比武大會上顯露鋒芒,彰顯實力,卻沒想到他又是壓著素素沒有讓她參加,他一方麵想讓素素成為一個小透明,想讓所有人都忽略到她的存在,另一方麵又拚了命的培養她,讓她有足夠的實力可以保護自己,這裏麵肯定不簡單,


    他倒並不是多在意素素的身份,哪怕他真如自己心頭閃過那一絲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實也不怕,自己跟她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中間甚至還有過那樣甜蜜的一個小誤會,他早就把素素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了,


    “我也會拚命保護她的,”


    杭子陽恭敬地給許清羽施了一禮,算是謝過他對小妹的特別關照了,然後他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個鼓鼓的紙包,


    “可否借閣中爐灶一用?這是給我另一個妹妹淳兒,也就是你的弟妹小文煎藥用的,她的啞病我已經有了醫治的方法,想要試一試,”


    清羽連忙帶路,


    “這邊請,”


    “多謝了!”


    生火點灶,放上清水,杭子陽拿來了一個石錘,將紙包裏的半成品藥草,幹蟲,甚至還有幾塊小小的不知是什麽東西的固體一一拿出,然後仔細的研磨細搗,


    那包東西清羽也不是完全不認得,他識得幾樣,其中也看見了有些極其珍貴稀罕的蟲草,那些罕物,可不是人人都能弄到的,結果毒王穀說拿就拿出了,實力不容小覷,


    杭子陽隻顧細心研藥,哪裏有留神他的心思,再說這些所謂的罕物,不過也就是外人眼中的罕物罷了,在他們穀中,還不就算是些稀疏平常的玩意,有什麽好驚訝的?!


    清羽慢慢走到他的身邊,拿起他放到桌子旁的一個黑色的小瓷瓶說,


    “這些真的能治好小文的啞病嗎?”


    “我有七成把握,完全可以一試,若是此次沒有成功,於她的身體也不會有任何損傷,”


    清羽點點頭,然後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閑聊起來,


    “你跟素素都叫她淳兒,這是她之前的名字嗎?”


    “是,杭淳兒,後來我與她走散後,她被一個獨居的老婦人收養,改名叫小文的,”


    “可是聽我弟弟說,她就是被那個收養她的老婦人用了毒,毒瞎毒啞的,”


    杭子陽研磨藥草的手抖了一下,


    “是,那個婦人在她臨死前,不知何故就給小妹用了毒,要害死她的性命,本就是救命養育之恩,不知那個婦人為何要給這份恩情蒙上塵,不過幸好,恰巧路過的元真為她解毒救了她的性命,不過毒性還是傷了她的嗓子和眼睛,”


    “那你妹妹恨她嗎?”


    “我不知道,不過既然她還在用著那個老婦人給她取的小文的名字,估計心底也就沒有那麽恨吧,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其中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的,恐怕也就隻有小妹一人能體會的到了,再說那個婦人都已經死了,怨也好,恨也好,都沒有意義了,小妹心地純善,這麽多年了,一點沒變,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好,沒有照顧好她......”


    清羽拍拍他的肩膀,


    “你已經很好了,”


    二人在爐灶邊忙活著,久久無言,子陽知道他事務繁忙,不願耽擱他太長時間,就要他先走了,清羽走後找到了元真,要他前來替自己給子陽打下手,


    臨近傍晚,那灶上煮著的清水經過多種藥物的熬煮已經變得分外粘稠了,變成了深褐色的膏狀,子陽將藥膏盛到一個瓷盤裏放涼,然後要元真將自己帶來的瓶瓶罐罐裏的藥粉盡數拌入,和著蜂蜜揉製成了七顆紅棗大小的深褐色的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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