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楚了這所謂的來龍去脈,黃昊便也是沒來由的輕鬆了起來。


    對於一個善於大開腦洞的編劇而言,最擔心的並非是不能隨心所欲的編撰劇情,而是不知道規則的邊界在哪裏!


    所以,隻要一旦知道了規則邊界的位置所在,接下來的故事也就有得編了!


    話說迴頭,黃昊和黃母隻在十裏河呆了半天,便也轉身迴了楊家村。倒也不是黃昊不救自家老爹,而是如今黃二杆子……呃!應該說是黃佐的情況倒也不差,雖然算是被滯留在十裏河做苦役,但實際上之前黃母花的二十兩銀子已經到了位,再加上黃昊這次來還給老爹準備了五十兩的小銀錁子,讓他自己看著花銷,所以應該很快就能脫身了。


    論說起來,這次也是他運氣,正好帶著山寨裏工匠組在島上修船,又正好工匠組裏的人也都是左鄰右舍相熟的積年老匪,因此在官軍殺來逃脫不得的情況下,大夥便默契的統一了口徑,都說是被水匪騙來修船的工匠,隻是為了銀錢來島上做工,竟也把官府給糊弄了過去。


    畢竟,洞庭湖中的水寇或見時機得至便唿嘯行盜,又或見勢不對蟄伏為民這種事,也算是有很長的一段曆史傳承了,正要非黑即白的甄別起來,隻怕要惹出更大的麻煩。


    此外,就比如說黃佐至今不曾洗去的身上紋身就給他加了不少分,至少叫人認為一個身上刺繡著“華容義勇”的前鄉勇應該不會去幹水匪。


    走的時候黃佐給黃昊算了算進度,十裏河這邊的青訓營大體上已經建了個七七八八,也就剩下些收尾的工作,最多半個月就能完成,加上十裏河距離楊家村又近,想來黃佐應該趕得上迴家過個“龍抬頭”(也就是二月二),也就放心大膽的迴了家。


    迴到家的時候,村上倒也熱鬧,乃是今天村中社火按例跑去華容縣裏巡遊了一圈,聽說還在縣衙前跟別村社火隊伍奪了彩頭,得了縣令大人的賞賜,所以村中照例在打穀場上燒起了十數堆篝火,全村的人都在狂歡。


    迴到家後,黃昊也不參加村裏的狂歡,待得安頓下黃母和楊三娘後,便也讓楊軒做了一迴急腳在村中走了一圈,悄悄把潘虎、楊亭他們的家人給叫來碰頭。


    大致把這次的事情始末與眾人說來之後,黃昊便也道:“今日之事,大夥聽去之後隻管爛在肚中。我爹既是頭目,自然擔著責任,如今各家的當家就算生死不明,俺老黃家也肯定要看顧著各位叔叔家裏。所以,待得歇了社火以後,我便與楊義叔叔商量,鐵坊年後要敞開了建設,你們各家隻管讓人來做工便是了。”


    這話說完,也就聽得楊亭屋裏的娘子小聲小氣的問道:“小叔叔,難說我等婦道人家,也能去鐵坊做工?”


    黃昊聽來一笑,便也對楊亭的娘子笑道:“嬸嬸不用擔心,鐵坊裏麵除了打鐵,能做的工種可算是多,到時嬸嬸隻管來便是了,每月的工錢絕少不了兩貫。”


    這話說來,眾人都是一驚,須得知道如今年月在荊湖兩路乃至華容縣裏一個標準的壯勞力,雇傭工錢也就一貫多點,除非一些特殊行業或能多賺幾個小錢,但就整體而言薪資水平普遍都是很低。如今黃昊大口一開,許諾各家的家眷家屬去鐵坊做工能給兩貫的工錢,如何不叫眾人驚訝。


    黃昊也懶得與眾人解釋什麽,隻管叫大家迴去耐心準備,聽他的好消息也就是了。


    待得安撫了各家的家眷,黃昊也沒閑著,再次把他便宜老爹埋下的身家給挖了出來,取了整整五百貫大筆花了出去,硝石、硫磺、銅料、鉛錫買了老大一堆,然後還給錘子兄弟各發了十兩銀子的新年紅包,換來兩個苦力眼都也不眨的往死裏敲薄銅片。


    一轉眼,日子一下子跳到了正月十八,楊義這才領著四家複州官署記名的匠戶和足足三萬斤的鐵料迤邐而來。


    楊義再怎麽說也是個被廢掉的舉子,又經過這些年的磋磨,如今一個鐵坊管事的職位也算是把他的潛能給壓榨了出來,這次去不但討迴了工匠、鐵料,也拿到了複州官府的十萬斤的鐵引和鐵匠牌照,雖然在楊晉勇那裏銀子沒討迴一兩,銅錢也沒討迴一文,但卻得到了一筆利潤極其豐厚的訂單,順帶也得了楊晉勇的一聲保證,保證會把華容縣裏瞧他黃昊不順眼的人給擺平。


    “三個月!黃大,你瞧這筆生意成是不成?”楊義激動的搓著雙手,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堂屋裏來迴走動,直讓黃昊差點看不下去手中的書信。


    書信自然是楊晉勇的親筆,一封篇幅在千字左右的信件,其中八百字都是什麽“祝新年快樂”、“闔家安康”之類的廢話,剩下了兩百字卻是這次軍火訂單的實際要求:三個月時間,複州兵馬司要求楊家村的鐵坊代為加工軍用樸刀二百把、軍用掉刀二百把、軍用破陣刀二百把、夾鋼長槍六百杆,給的三萬斤鐵料便是報酬。


    而且,楊晉勇另有十萬斤鐵引做了彩頭,如果這次楊家村鐵坊能把訂單在規定時間內完成,那麽這十萬斤的鐵引便作數,直接拿去找他畫押便可去鐵榷購鐵,如果完不成也就自然作廢了。


    “軍用的樸刀、掉刀和破陣刀,平均用鐵都在十五斤上下,為了保證質量還要多夾些鋼,那麽耗鐵肯定不低於二十斤。此外軍中製式的槍頭一個至少要用鐵三斤,再算鋼料上,怎也要五斤鐵料,那麽光是用料便得要……要……”


    楊大錘掰著手指努力的算了好半天,也沒要出個所以多少來,黃昊隻能順嘴道:“就按你說的,軍用刀平均用鐵二十,槍頭一個五斤,統共要鐵料一萬五千斤,給了三萬斤倒也大氣!”


    “就怕人手不夠,隻是時間太急了!”楊大錘掰著手指測算不清幹脆也就不算了,如今官榷的鐵料一斤怎也要三、五十文錢,這楊晉勇下了一萬五千斤鐵的訂單卻給了三萬斤鐵來付賬,怎也算是夠大氣的了。


    “人不夠是問題?哈哈哈!”黃昊聽得咧嘴一笑,便也與楊義道:“叔叔就去場上招唿一聲,鐵坊還要招收五十個學徒,學徒期間管吃管住還給工錢,做的好一貫打底,差的也有三五百錢。”


    “村裏那還有這麽多後生?”楊義聽了一愣,但旋即他就醒悟過來,一拍腦袋道:“唉!外姓就外姓吧!總不能因噎廢食!”


    說完拔腿要走,卻叫黃昊又給攔住道:“莫急,還有一事也在場上宣布,以後鐵坊隻管鐵貨、鋼貨,什麽刀柄、刀鞘、槍杆、纏絲、磨石,甚至麻索、箱籠都得有人來做,隻管去問可有願意來接營生的,叫他拿了手藝來與我談。”


    楊義忙也答應下來,便也急匆匆去了,黃昊剛安排楊軒和小錘去安頓這次從複州帶來的四戶工匠,又才讓大錘帶著學徒們將鐵料入庫,村裏便有得了消息的人前來登門,而黃昊也迅速把後世分工協作、全球采購的這一套用在了鐵坊身上,如刀柄、刀鞘、槍杆這些兵器配件,黃昊都是一股腦的承包了出去,很快就跟趕來承接營生的村人定下了章程。


    這古代村鄉曆來就是個親族血統來維係的社會,各種依親、傍親關係複雜,所以也不過三四天的功夫,得了消息的楊家村人便也蜂擁領著親戚家的後生前來鐵坊投效,結果也就幾天功夫不但五十個名額招滿不說,到了後來還不得不增加指標和崗位才能應付各種層出不窮的親戚大軍。


    此外,黃昊也根據實際的情況,再次對鐵坊進行了必要的擴建,直接搞一波跳躍式是發展。


    首先就是把高爐區和鍛打區徹底的區分開來,高爐區顧名思義,今後也就是鐵坊的核心區域,計劃也就是在如今的六座倒焰爐的基礎之上在增加六座。以現今每日每座倒焰爐可出鋼兩爐,每爐鋼約在三十斤左右的產量,那麽日平均產量將會從三百六十斤倍增自七百二十斤,雖然自打鐵坊建成以後因為各種原因黃昊都沒有讓高爐火力全開,這個三百六十斤的產量很有點虛,不過相信未來應該是可以一步步的達到。


    至於鍛打區,黃昊也不搞什麽循序漸進,依舊還是老帶新,三人一個班組,直接將現有的八個固定班組直接擴增為二十四個班組,鍛打的井字路也弄他娘的二十四組。當然了,鑒於打鐵這個工作的特殊性,依舊隻能是開長白班而不開夜班,所以工時利用率還是有些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對於楊義從複州帶來的工匠,黃昊也在仔細了解後分別做了安排,反正倒焰爐煉鋼這門技術他是肯定不會泄露給楊家村以外的人,在確定了四人都是兵器專精之後,也就自然分配他們作為師傅去帶人分別督造這次楊晉勇訂製的武器。


    四位工匠分別叫做胡老三、何大牛、彭七和鄧財,其中何大牛、彭七和鄧財是官匠,胡老三是剛脫了匠籍的民匠。而且特別巧的是,四人的手藝各有專精,鄧財專精破陣刀,彭七和何大牛專精夾鋼刀(樸刀和掉刀都需要),胡老三更是一把打造戰槍長矛的好手,所以怎麽分工也就不用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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