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扣——”


    門被敲響。


    宣柃頭也不抬一下:“有什麽事情嗎?文先生?”


    “請問您在做什麽?阿蔓怕疼,我催眠了她,讓她暫時沒有知覺了。”文鴆殊隔著門說道,“您隻需要做您該做的事情就好了。”


    “這樣啊。”宣柃捧著那張臉,抿了抿嘴唇,隨即揚起一個笑容,“知道了,我隻是覺得,鄭女士和我的一個親人長得頗為相像,一時吃驚而已。”


    “是嗎?那可真巧。”文鴆殊站在門外,略微皺眉問道,“不知是何人呢?”


    “是我的……”宣柃附身在鄭茹蔓的耳邊,念道,“母親。”


    宣柃扯下了鄭茹蔓衣領下的隱形監聽器,順手丟在地上,將其一腳踩得粉碎。


    “碰——”


    門被一腳踹開了,宣柃站在鄭茹蔓的身後,一邊拍著鄭茹蔓的肩膀,安慰這個一醒來就陡然哭泣起來的女人,一邊冷眼看向了文鴆殊。


    為什麽是母親這個詞?


    鄭茹蔓生過孩子,每個母親心裏,孩子總是重要的。


    但是她的丈夫文鴆殊要求將生孩子的痕跡完全消除,營造出她依舊是單身一人的表象。


    這說明,孩子是一個禁忌。


    禁忌的點是什麽,文鴆殊才會急於讓鄭茹蔓忘記自己的孩子?


    宣柃試想了兩個可能。


    設想一,孩子不是文鴆殊的,文鴆殊一時氣急,將孩子丟了或其他做了什麽,讓孩子從鄭茹蔓的生活裏消失了,而鄭茹蔓作為母親,一心思戀孩子,便成了如今消瘦的模樣。


    設想二,他們的孩子出了意外,從他們的生活裏消失了。文鴆殊作為男人,可能會更好的更理智的接受這個事實。但鄭茹蔓不同,作為一個母親,懷胎十月,一朝生產,這個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續,出了意外,離開了他們,這讓鄭茹蔓一蹶不振。


    不管是哪一個設想,關鍵點都在於“孩子”。


    失去孩子之後,其實最想的,就是能再聽孩子叫自己一聲“媽媽”,“母親”。


    宣柃抓著這個點,大膽的嚐試了一下。


    她不在怕的。


    她本身就是“危險人物”,對付一個病人家屬,她還是綽綽有餘的——再不濟,玄時墨還在樓下為她保駕護航呢!


    “文先生不要激動。”宣柃的手有意無意的,總在鄭茹蔓的脖頸邊劃過,“我沒有惡意,隻要鄭女士同意,我甚至可以接著為你們免費進行這一場手術,包括接下來的所有的護理保養。”


    宣柃說的是最純正的華國語言。


    文鴆殊站在門口,和宣柃對峙了一會兒,沒有迴話。


    “文先生是不相信我?”宣柃一邊說著,一邊給鄭茹蔓拭去臉上的淚痕,“我很講信用的。而且我和我的丈夫會一起幫忙呢!唯一的要求,隻是鄭女士的同意,僅此而已。而且我的技術,還是很有保障的。”


    鄭茹蔓哭咽的有些說不出話,但是她執意的用自己虛弱無力的手,牽住宣柃的手。


    “不知道怎麽稱唿?”文鴆殊終於是開口說話了。


    “姓宣,叫我宣小姐就可以。”宣柃迴答道。


    “我和阿蔓單獨待一會兒,我們商量一下,可以嗎?”文鴆殊提出他的要求。


    這並不是過分的要求。


    宣柃本為局外人,卻無意的插入了這一場大戲,讓兩個主角自己商量一下,也無可厚非。


    “可以,那我們,五分鍾後見。”宣柃說著,就直接大大方方走了出去,將自己的後背,留給了“敵人”。


    宣柃完全可以靠1314聽一下裏麵的聲響,但是她沒有,她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算算時差,便打出了一通電話。


    “喂——”電話裏傳出宣爸爸的聲音,“阿宣啊,怎麽樣了?你那邊已經淩晨了吧,怎麽還不睡啊?”


    “剛從夜市迴來。”宣柃嘴角含笑,麵不改色的撒謊,“想想你們這時候應該已經起了,就打個電話給你們報個平安,再問問你們最近怎麽樣了。”


    “你長大了,自己照顧好自己就行,也不用老打電話過來。我們都是老樣子,你媽現在不用去幹活了,就每天在家裏看看電視。換了新房了,以前鄰居都不在,你媽怪無聊的。”宣爸爸雖然說著不用總打電話給他們,但是接到女兒的電話,顯然也是很開心的。


    “讓媽推您多去走走,和鄰居們熟悉熟悉。”宣柃靠在門框上,說道,“現在有電梯,你們出去也方便的很。去聽曲兒,看電影,逛公園,都好,別老悶家裏,對身體也不好。你們可以養條狗,有東西陪著,家裏總會熱鬧些。我大概明年中秋節就會迴來了,你們也不用多擔心我。”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宣爸爸的情緒始終高漲,“不說了,你那兒晚了,早點睡吧!下迴再讓你媽和你說話,留個念想,不然你就不打電話迴來了。”


    “行。”宣柃無奈的說道,“我保證打電話迴來。青塵叫我了,我先掛了,拜拜。”


    “好,你掛吧!”宣爸爸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了手機中。


    宣柃看看手表,時間已然是差不多了。


    宣柃也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兩位,商量的怎麽樣了?”


    “幫我……把身上的一些疤痕去了吧。”鄭茹蔓的眼角帶著血絲,睫毛濕潤,應該是剛剛哭泣過吧,“我不想忘記我的孩子,所以,就不要消除我生孩子的痕跡了,我現在很好。”


    “文先生也同意嗎?”宣柃環著雙手,歪著頭,問道,“確定後就不可以更改了哦!”


    “當然。”文鴆殊點點頭,“之後的時間,由您來定就好,我們可以配合。”


    由他們來配合?一般不是應該自己配合他們的時間嗎?


    宣柃雖然心有疑惑,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對於雙眼含淚的鄭茹蔓,她除了剛開始聽她講話時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便將眼神挪開了——別人的家事,雖然一開始因為好奇心將鄭茹蔓叫醒了,但是最好還是不要多參與,真的想知道些什麽,還是自己去查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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