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人是要有報酬的,你欠我的出診費和藥費一共是……啊!厥了,暈得真是及時呀!那我這筆看病的費用該向誰索討?」他摩挲著下巴,一臉苦惱萬分的模


    「嗬嗬,雷大夫還在乎這點小錢,不過是點小風寒,幾帖驅風散也就祛風散病了,哪用得上名貴藥材。」想眶他銀兩,那是不可能的事。


    「老太爺可是言輕了,小姑娘體內積鬱的不隻是寒氣,還有胸口的淤毒,想必落水前另有一番兇險遭遇,她駭到了,也鬱氣不散,不下重本醫治恐傷根本,壽短不過三十。」傷了內腑,輕者積鬱成疾,藥不離身,重者喪命,性命不保。


    「有這麽嚴重?」開口詢問的不是麵露沉思的鳳長京,反而是訝異不已的小太歲鳳揚塵。


    雷仲春笑了笑。「如果再不把她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我看連今晚都過不去,內傷加上高燒不退,好了也隻會成為整天癡笑的廢人。」


    鳳揚塵兩道濃黑劍眉攏得高高的。「庸醫,連個醜丫頭也救不了……」


    「別胡說了,雷大夫的醫術有目共睹,不可起輕慢之心!雲寂,把這位小姑娘抱進左側的艙房,尋個婦人照料,為她更衣。」雖說年紀尚幼,男女大防仍不可不避。


    「是……」雲寂剛要彎身將人抱起,一道旋風似的身影驀地將他推開,讓他為之愕然。


    「我來,這丫頭敢咬我,看我饒不饒得了她。」暈了正好,可以任他為所欲為。至今敢在他手臂上留記號的,她是第一人。


    有仇不報非君子,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他這滲血的牙印子就拿她的細皮嫩肉來還,看誰狠得過誰。


    舔著臂上傷口未幹的血,臉色陰惻惻的鳳揚塵狠厲地奪過那具癱軟身軀,像老驢扛物般往肩上一甩,當成死屍一具,毫不憐香惜玉,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將她扛進自個兒的艙房。


    「他……會不會太急了?那丫頭還沒長成呢!」嘖嘖嘖!才幾歲的毛孩子就想開葷,思春早了些吧。


    聽了雷仲春的揶揄,鳳長京一迴神,嗬嗬直笑。「年輕人火氣大,血氣方剛,真能開竅也是好的,老夫一把年紀了,也想抱抱小曾孫怡情養性。」


    兩人相看一笑,自有不言可喻的妙趣。


    「我去下下針,通通血脈,否則將來落下病根可就是我的過失了。」雷仲春大步一跨,笑意溫若煦日,小藥童辛苦地緊跟在後,走一步跑兩步。


    「狼崽子心狠手辣,我去勸說勸說,畢竟那丫頭身嬌體弱的,還是別鬧了太過,萬一把身子骨搞虛了,可就得不償失。」鳳長京咳聲歎氣,唯恐小孫子拿捏不當分寸,嚇壞了人家小姑娘。


    說穿了,其實不過是他們的惡趣味,想看看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天之驕子如何吃癟,光是一個丫頭就叫他暴跳如雷了,若是繼續發展下去呢?真是值得期


    「……啊——好痛,你……你對我做了什麽,好大的膽子敢冒犯……」


    艙房內傳出嬌嫩的怒斥以及一聲悶哼,雷仲春一馬當先的搶在前頭,不落人後的鳳長京也身手矯健的跟上,一前一後地進入艙房,見著房內的情景,兩人先是一怔,繼而連忙一人拉開騎在人家小姑娘腰上正欲「逞欲」的小孫子,一人扯過被褥蓋住衣衫半褪的女娃,兩個人譴責的目光同時瞪向不知悔改、目露兇光的鳳二少。


    他們隻關注「身心受創」的小丫頭,無人注意到鳳揚塵的眼角腫了,有道小小被拳頭掃過的瘀紫。


    【第三章】


    三年後鳳氏大宅


    早春的水榭仍有些寒意,彎彎曲曲的九曲迴橋建在水麵上,度過寒冬嚴苛的斑斕錦鯉,優遊自在的在水底遊來遊去,水清浮萍綠,五色圓石鋪底,日頭一照,水麵浮現五彩光芒,耀眼奪目。


    鳳家大宅分布甚廣,由大門口的朱門一入是四進的院子,從前頭走到後院大約要去掉半天的工夫,內部格局錯綜複雜,暗藏五行八卦,看似各自為院,實則巧妙相連,每一院落都有連接到另一院落的暗道,除非是在宅子裏幹了三年以上的「老人」,否則迷路的人不在少數。


    堂屋式的建築一排連著一排,除了老太爺鳳長京所住的中堂外,大老爺鳳東隅的居所是「清漪院」,住著元配和偏屋裏兩名小妾,奴婢若幹。


    二老爺鳳東陵住的是「落雁院」,妻周氏,無妾,生有兩子寒波和非淵,依鳳氏族規規定年滿十六得搬出屋子,另置院落獨居,以做為日後娶親之用,因此鳳寒波現居「晴雨閣」,鳳非淵是「東歡居」。


    但是嫡庶有分,三老爺鳳東平的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都和他住在一塊,加上妻子朱氏,五名妾室和通房,「雙鴻院」就顯得狹小,有點擁擠。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他天生愛美色,看到稍有姿色的女人就想沾一沾,不論年紀,隻要人家媚眼一勾,他就迫不及待的想摘花。


    要不是朱氏夠悍,鎮得住丈夫,雙鴻院屋裏的小妾就不隻這些,鳳東平也是三兄弟中孩子生得最多的一個,若非早夭了數名,否則還會更多。


    而全宅最寬敞的院落不是鳳長京的中堂,而是貌豔桃李的鳳揚塵,「夕歡閣」他一人獨占,而且規矩甚多,除非他痛快了,不然連他爹也不得進入,且把門的是四名身高六尺四的壯漢,胳臂比梁柱還粗壯,一膀子下來會打死人的,誰也不敢去送死。


    「向晚姊,向晚姊,你看我這個雙飛蝶的結子結得好不好看?這是我花了一個晚上才想出的新花樣,係在腰上,彷佛裙擺停了一對蝴蝶,輕輕一擺動它也跟著動,我把顏色配得恰如其分,紅的絲線穿過水藍的,淺淺的綠盤上杏花黃,暈開的粉紫配上茵綠……」


    一道粉色身影飛奔而至,小巧的小虎牙外露,額上薄汗微冒,大大的笑容讓稚氣未脫的麵龐顯得更加出色,妍美大方。


    「春濃,瞧你急的,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得這樣大唿小叫,緩著點說,我在這兒呢!哪兒也不去。」拎起素白絹帕,笑顏淺淡的向晚輕拭春濃的額頭香汗。


    「向晚姊,你怎麽不論何時何地都不急不躁,看起來像古刹中的老鬆,沉靜得沒有一絲脾氣,讓我好生羨慕。」不知她什麽時候才有向晚姊一半的沉穩,尤其她那氣韻和雅秀實在太特殊了,恐怕她再學個五十年還是學不來。


    「誰像你野得跟猴兒似的,整天蹦蹦跳跳地要揭瓦,偶爾安靜一下又坐不住,見著人就口無遮攔胡說一通,一張嘴巴比十八隻麻雀吵架還吵。」另一名少女道。大老遠就聽見她的大嗓門喳喳唿唿的,沒一刻消停。


    「啊!香羅姊也在呀!我剛才沒瞧見你。」傻大妞似的春濃沒什麽心機,大剌剌地咧開嘴笑道。


    「是呀!你眼睛都長到頭頂上了,沒瞧見米粒大小的我是理所當然的事,我能怨什麽呢!」這小妮子可別是來借針借線的,她肯定不借。


    很愛錢的香羅剛學會打算盤,整日抱著向晚在她生辰那日送她的梨花木雕花算盤,從早到晚愛不釋手地撥著雕成海棠花形狀的算盤珠子從不喊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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