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夫子柳眉倒豎,滿眼狐疑:「是不是因為我格外喜歡她,打算收她做關門弟子,所以你故意針對冤枉於她?」


    陳夫子嚴肅的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我一向就事論事,我與淩夫子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又何必因為淩夫子去針對一個女學生?」


    「正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她平時表現得再好,跟她犯不犯錯,沒有任何關係。」


    「我叫大家過來,就是想告訴宋山長與大家一聲,並不是來接受懷疑的。真假與否,相信宋山長自會去調查核準。」


    「淩夫子若是不信,可以去問你的外甥女辛楚楚,她是外舍生,事發時,她也在。」


    淩夫子一聲冷哼:「我當然會去問,若是你冤枉了江令媛,我必替她討迴公道!」


    ……


    淩夫子心係江令媛,連午休都不睡了,本想去叫辛楚楚過來,因辛楚楚身子不好,便沒去叫,而是直接叫了江令媛。


    「淩夫子,我錯了。」


    江令媛滿臉慚愧,進門就認錯,淩夫子心裏一個咯噔:「你錯在何處?」


    「我不該忘記夫子的教誨,摻和到我妹妹與繼母的事情中去,被我妹妹使計謀陷害了。」


    江令媛難過道:「我沒想到,她年紀不大,竟然這麽有心機。當著我的麵,不讀書,不寫字,卻背著我偷偷把《論語.學而篇》全篇背了下來。她挖了這樣一個大坑,我百口莫辯,有苦難訴。」


    原來如此,淩夫子放下心來,她就知道江令媛不是那種人。


    「你要我怎麽說你才好!我早就跟你說過,事出反常必有妖,你那繼母對你這麽好,必然有問題,你嘴上答應我會提防,卻根本沒聽我的話。」


    蠍子的尾巴後娘的心,繼室看前頭夫人留下的兒女,如眼中釘肉中刺,沒有誰比她更了解了。


    她的繼母也是商戶女,嘴甜心苦,麵上對她很好,實際恨不能除她而後快。二十多年過去了,她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卻曆曆在目,記憶猶新。


    江令媛溫婉懂事,禮學這門課學得特別好,她非常喜歡這個學生。後來得知江令媛是家中長女,母親早喪,繼母當家,與她身世類似,她就對江令媛更加憐惜,除了教授她禮儀、私下給她補課之外,還提醒她防備繼母,不可全然相信,就是怕她遭遇自己當初的苦難。


    不料今天果然出事了。


    江令媛愧疚自責地低下了頭:「我知錯了,夫子,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您別生我的氣。」


    「你被人這樣冤枉,我如何能不生氣!」淩夫子臉上含著薄怒,柳眉倒豎,「我氣你繼母心太黑,設下這樣的計謀;氣你繼妹心術不正,這樣陷害於你。」


    江令媛眼圈紅了:「夫子,謝謝你願意相信我。您別生氣了,氣壞了身體不值得,我以後會注意的,再不會上當了。」


    淩夫子看她可憐,便歎了口氣:「你是我選中的關門弟子,我不信你,難道會相信別人嗎?隻是我一個相信無濟於事,可恨我們沒有辦法替你洗刷清白,這個委屈,你隻能受了。」


    江令媛熱淚盈眶:「隻要夫子相信我,其他人怎麽看,我根本不在乎。」


    ……


    下午便是淩夫子的禮學課,她們在專門學習禮儀的學堂集合。


    上新的禮儀之前,淩夫子先讓學生們把上節課學的內容做一遍。


    「做得好的,跟我學習新的內容。動作不標準的,繼續做之前的。」淩夫子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聲音也十分嚴厲,「若是一直做不好,放學後加練一個時辰。」


    「你們先練習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之後,一個一個來。」


    女學生兩人一組分開練習,互相指錯,互相查看。


    程靜昕小聲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剛才淩夫子特意看了你一眼。」


    「不是你的錯覺,淩夫子的確針對我。」江令宛說,「她一直很喜歡江令媛,今天午休,特意叫了江令媛去,跟她說了很久的話。」


    「我也聽說了這件事,本以為淩夫子要罰江令媛呢,沒想到江令媛什麽事都沒有,那她肯定是給江令媛補課了。上節課你不在,等會考核你怎麽辦?」程靜昕有些擔心,「淩夫子今天格外嚴格,她會不會替江令媛出頭,故意挑錯,然後體罰你?」


    江令宛點點頭:「你又猜對了,淩夫子的確是這個打算。」


    前世母親過世,江令媛本該與自己一樣守孝三年,淩夫子親自登門遊說父親,讓江令媛繼續讀書。


    這位淩夫子,如此喜歡江令媛,江令媛受了「冤枉委屈」,她必然會替江令媛撐腰。


    程靜昕眉頭深鎖,憂心忡忡:「那怎麽辦?她可是夫子!」


    女學規則第一條便是尊敬夫子,不敬夫子,不聽教導者,直接開除。


    若任由淩夫子挑錯,那也太冤屈了。可若是正麵對抗,一個不敬夫子的大帽子蓋下來,可不是好玩的。


    「你別擔心。」江令宛毫不害怕,她一臉淡定,「隻要她挑不出錯,便不能罰我。」


    「可是你上節課沒來……」程靜昕眼睛一亮,「難道跟背書一樣,你在家已經學會了嗎?」


    「那倒沒有。」江令宛微微一笑,精致的臉龐像明珠般熠熠生輝,「不過我聰明啊,你做一遍給我看,我不就會了嗎?」


    ……


    五禮者,吉禮、兇禮、賓禮、軍禮、嘉禮也。


    按照次序,淩夫子從吉禮開始教授。吉禮又分:天、地、人。


    天、地、人下麵又各有分支,她們上節課學的是人禮中的春祭之禮。


    春祭祈風調雨順,求五穀豐登,祝國泰民安,盛大而隆重,連皇帝都親自參與,可以說是開年第一大祭。


    春祭禮節繁瑣,起、進、止、退、屈、跳、跪、伏、拜、祈、祝、念、唱,每一步都有嚴格的標準,必須一次性完成,不能停頓遲疑,更不能出錯。


    整個祭禮過程中,人的注意力必須高度集中,稍有分神,就會做錯。


    程靜昕資質尚可,再加上她迴去後勤加練習,雖然不太流暢,但所有動作都做了出來。


    不一會,淩夫子就讓眾人站成一排,一個個出列演示。


    第一個是宋羅綺,她是外舍生的舍長,有一馬當先,給大家做表率的責任。


    第二個是辛楚楚,她是淩夫子的外甥女,得給淩夫子爭光。


    她們二人都十分熟練,淩夫子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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