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幾天接種後開始產生疫苗的人也開始有了,沈宴的第二步計劃差不多也能進行了。


    沈宴睡不著,是因為感慨披著偽善外皮的如此龐大的勢力,私底下居然做著這等喪盡天良,泯滅人性的事情。


    沈宴也知道教廷這麽做的理由,一群狂信徒為了他們的信仰,自己的生命靈魂都可以奉獻,更何況是犧牲他人。


    在這些人眼中,善與惡,道德與良知已經不重要了。


    “一群瘋子。”沈宴躺在床上歎道,沈宴是一個普通人,但普通人看到這泯滅人性的罪惡,依舊會難以忍受。


    心情的沉悶讓人翻來覆去。


    窗外的夜更陰沉了一些,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暴雨。


    海邊的肯亞城,一但下暴雨,雨勢都不會小。


    耳邊都是窗外砸落的雨滴的聲音,這時沈宴房間的窗被人推開。


    沈宴愣了一下,看著從窗口鑽進來的趙闊。


    趙闊聳了聳肩:“我的房間漏雨。”


    沈宴:“……”


    這裏的房屋的確老舊了一些,漏雨正常,不過趙闊是個行動派,哪怕是大半夜,他都能將漏雨的房屋修葺好。


    這是過來避雨呢,還是借住呢?


    強壯的身體,散發著雄性的氣息,倒在了床上,那龐大的身體搖都搖不動。


    沈宴心道,還真是個男菩薩,看看這結實誘人的體魄。


    一個高大的,俊朗的男人,就像一隻極具壓迫性的怪獸。


    沈宴偷偷地吞了吞口水,每個人的癖好都應該受到尊重,比如沈宴對強壯的男人的喜愛。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房間內床咯吱咯吱的聲音再沒有停下來。


    在被教廷弄得心情一團糟糕的時候,這樣的夜晚實在愉悅得無法形容。


    雨露灑下,樹樁晃動個不停,滿眼開花。


    第二日。


    昨夜的暴雨已經停下,街道上還有不少積水。


    如沈宴所料,教廷騎士的巡邏隊密集了起來。


    高爾文家族的人隻是透過門縫瞧了瞧,現在整個肯亞都不會為陌生人開門,這才是正常的選擇,但也不能出門為他人接種牛痘。


    老巫師烏瑟爾的侄子馬歇爾愁眉苦臉的道:“我們是蓋亞殿下的追隨者,以這個身份出去,教廷的騎士應該不會為難我們。”


    在肯亞人被舊日詛咒逼迫得不敢出門的這個時期,教廷算是肯亞最大的勢力了,但這裏是肯亞,蓋亞殿下的身份又實在太特殊了,蓋亞甚至在特定條件下可以成為肯亞的臨時領袖,發動所有的肯亞人團結一致,這也是教廷所擔心的,這裏是肯亞,他們在這裏的勢力再強大,也絕不可能和整個肯亞為敵,肯亞有不少源自孔雀王朝的遺族。


    當然蓋亞想要做到臨時領導整個肯亞也沒那麽容易,畢竟那些王朝已經覆滅很久了,需要一個能讓整個肯亞人都信服的理由才行。


    馬歇爾這麽說,自然也是這麽考慮,但教廷騎士或許不會為難他們,可一但他們給他人接種牛痘,必然會引起教廷騎士的注意,今天可不像以前教廷放鬆對肯亞秩序維護的時候。


    沈宴已經從被教廷那些糟心事影響的心情中恢複正常,答道:“無妨,正好我們的第二步也可以開始了。”


    “要不了多少時間,肯亞的人會求著你們走上街頭,教廷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明目張膽的為所有人接種牛痘。”


    所謂的第二步,其實不需要沈宴他們做什麽,隻需要等待。


    果然,在上午過去,天空開始放晴,雨後的彩虹掛上天空,陽光照射進肯亞的時候,肯亞城的一些小巷中,一些房子的門打開了。


    一些人開始走上了街頭。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唯一的共同點,他們的手臂上都有一道疤痕的印記。


    雨後的陽光照射在他們臉上,讓他們臉上的笑容顯得特別的耀眼。


    深深的唿吸著,這是他們肯亞的空氣,可是他們好久沒有這麽自由的唿吸過他們肯亞雨後如此新鮮的空氣了。


    被自我封閉起來,一開始或許不覺得什麽,但時間一久,和坐牢和等死有什麽區別,那種壓抑讓他們沉悶得接近瘋狂,甚至有些人覺得,哪怕感染疾病,也比一輩子被關在房間內的絕望,每天擔心受怕來得痛快。


    高傲的孔雀王朝的遺民,從未如此委屈過。


    一開始,也隻有稀稀拉拉地一些人走出房間,他們不懼怕嗎?


    若是一開始,肯定懼怕的,但他們現在選擇相信給他們種牛痘的蓋亞殿下的那些追隨者。


    又或者說,是在相信他人,不如說他們真的要被關瘋了,哪怕有那麽一點點希望,他們也要為自己找一個借口,走出那扇門,去他們熟悉的街道上看看。


    一開始走出房門的人,的確是那麽少數的被關得已經不顧生死的人。


    而後麵走出來的人,是看到街道上,恣意的散著步,微笑著和路過的每一個人打招唿的鄰居。


    同樣接種過牛痘,產生了那什麽抗體,不再受疾病困擾的人,為什麽別人能那麽自由如常的走在街道上,而他們卻還得關在房間呢?


    如此,走上街道的人也就又多了一些。


    當然也有不少接種過的人,繼續選擇觀望,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謹慎自然也是好的。


    給人種牛痘的高爾文家族和虎豹傭兵團的人雖然不多,但種牛痘本就是那麽幾下的事情,花費不了多少時間,更多的時間反而是在和人交流上,所以這些天也給不少人種了牛痘,範圍也不算小了。


    這些人走出房門,走上街道,相互之間十分默契的打著招唿,因為他們的經曆,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他們敢走出來。


    當然這樣的變化,很快引起了巡邏更加密集的教廷騎士的注意,哪怕這些人多少來自比較偏僻的小巷。


    教廷的形象讓這些巡邏的騎士不敢明麵上對肯亞人粗暴以待,這些人就在大街上,周圍的房屋的肯亞人也在好奇的看著,大庭廣眾之下,他們不能激怒肯亞人。


    當然,正常的詢問還是可以的。


    說著讚美神的腔調,紳士地詢問著這些肯亞人,為何敢就這麽走出來,不懼怕那恐懼的舊日詛咒嗎?


    都不用他們講解,相信整個肯亞,無人不知道這場災難的厲害。


    教廷騎士的詢問,倒是讓肯亞人一臉的驚訝。


    “你們不知道?”


    “蓋亞殿下帶著他的追隨者都來肯亞多少天了?他們給我們接種了一種牛痘,隻需幾天時間,我們不僅能走上大街,我們甚至能去患者群裏溜幾圈。”


    “聽說啊,蓋亞殿下的那些追隨者,每天都要去你們教廷派發聖水的地方和患者交談呢,那些追隨者也從來沒事,更沒事人一樣。”


    教廷騎士的震驚可想而知,那些到處閑逛的蓋亞殿下的追隨者,的確不止一次地和那些患者混在一起,當時他們還低聲嘲笑過這些不知死活的家夥,還不知道那舊日詛咒的厲害,等知道了估計離死也不遠了。


    蓋亞居然帶來了拯救肯亞的辦法,為何他們一點消息都沒有?


    對了,他們花費了太多的精力關注蓋亞的行蹤,反而對那些自尋死路的追隨者少了些留意。


    這對教廷的計劃來說,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必須將這個消息告訴亨利大主教。


    看了一眼散亂的走上街頭的肯亞人,教廷騎士一咬牙,不能當著其他人處理,他們還得紳士的告辭,請求亨利大主教的指示。


    而房間內的肯亞人,看著走在街上的人驚訝到了極點。


    舊日詛咒已經過去了嗎?


    不可能,最新的《自由巫師日報》上麵還在不斷的散播著病情的蔓延和可怕。


    伸長了耳朵開始注意外麵的聲音。


    就聽得了什麽,種牛痘,蓋亞殿下帶著他的追隨這來拯救蓋亞了,隻要種了牛痘產生了抗體,那什麽舊日詛咒就跟完全不存在一樣。


    聽得還特別仔細,沒辦法,外麵的人隻要遇到一起,討論的事情就是這個,還撈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淺淺的疤痕。


    讓人聽得瞠目結舌,一個傷疤,這麽小小的一點代價,就能為他們解決舊日詛咒般的災難?


    不相信?看看那些街道上如同從牢獄中才出來的那一個個欣喜的表情吧。


    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一時間,哪怕他們依舊在房間內,都沸騰了起來,死寂了這麽久的肯亞城,難以想象的沸騰。


    甚至有人激動得痛苦流涕:“終於有救了嗎?”


    “終於不用再過著這囚牢般的擔心受怕的日子了嗎?”


    教廷騎士很快帶著消息迴到了中樞大教堂亨利大主教那裏。


    亨利大主教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事情之急轉直下是他完全沒有想到。


    “不對。”


    “蓋亞若真是帶著人帶著辦法來拯救肯亞,他怎麽天天還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查什麽高爾文家族的罪案。”


    即便高爾文家族真的罪不可恕,但相比一城人的生死,蓋亞殿下自然會全力先拯救肯亞的百姓才對。


    “蓋亞到了肯亞後的反應不正常,他就像……故意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留給他的追隨者時間來做這件事,他……在防著我們。”


    說完,亨利大主教看向那前來報信的騎士:“那些宣稱不怕舊日詛咒的肯亞人有多少,分布在哪些區域?”


    騎士答道:“不算太多,分布在白袍,黑袍,灰袍等偏僻區域。”


    騎士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若處理他們,聲勢不會小,但也能做到,但我們即便能再次隱瞞真相說服肯亞人,但這其中還涉及了蓋亞殿下和他的追隨者……”


    蓋亞殿下帶著人帶著辦法來拯救肯亞,教廷這時候卻進行打擊和反對,他們教廷在肯亞人心中的角色一下就變成了對立麵。


    也就給出了一個蓋亞臨時統領肯亞的借口,讓他們團結一致,教廷做得再多也無任何用處。


    此時,沈宴知道消息肯定會傳到亨利大主教那裏,他也不能坐以待斃,等待教廷想出辦法來對付他們。


    沈宴在看著時機。


    自那些關在房間裏的肯亞人看到街道上的情況,了解到這些人是因為中了牛痘,能夠抵禦那可怕的疾病的侵害後,已經瘋狂了。


    他們極度地渴求著,隔著窗戶詢問著,怎樣才能種下那什麽牛痘?


    這是他們能直接看到的希望,可想而知他們的激動,他們竭力想要了解牛痘的心情。


    就像得了絕症的人,看到了特效藥,沒有人能阻止他們去了解實情。


    所以說,這一片區域就像沸水一樣瞬間沸騰了,這樣的形容一點不假。


    有人大聲的喊著話詢問著,各種各樣的辦法詢問著。


    沸騰得如同最喧鬧的市集,離得不遠的區域都聽到了喧鬧,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


    被詢問的人也是突然一愣:“奇怪,今天蓋亞的那些追隨者,那群給人接種的亡靈法師,怎麽沒有看到人影,以前天天從我們那條小巷路過。”


    也是這時,沈宴的第二步計劃也正式開始了。


    高爾文家族和虎豹傭兵團的人走上了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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