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十分好奇,記起那些恐懼,我居然沒有發生畸變。”


    “或許是因為我身體裏也流著她那扭曲人性的血液?”


    “貝兒,希望你永遠不要知道真相。”這句話不知道是對貝兒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這或許是他的奢望吧,有時候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夠一直愚蠢下去。


    這一夜,鐵血傭兵團燈火通明。


    這可能涉及到惡魔亞伯罕的召喚儀式,誰也不敢怠慢。


    上次亞伯罕就是從鐵血傭兵團重生,要是再來一次,鐵血傭兵團的根基都將受到重創。


    等初步的討論結束後,趙團長精神顯得特別疲憊。


    按理他這樣的傭兵,連續幾天不睡覺也不會是這樣的狀態。


    趙團長來到那棟小樓前,這是海莉絲夫人來到鐵血傭兵團時候,為了緩解對方的思鄉之情,他專門讓人修建的。


    趙團長走了進去,海莉絲夫人這一夜估計也沒睡,正虔誠在那幅黑山羊畫像前祈禱。


    趙團長此時居然十分的平靜,或許是憤怒和絕望已經無法形容他此時的狀態了吧。


    油燈的光芒搖曳,房間死寂了一般。


    趙團長開口道:“既然你不願意開口,那麽就由我來問你吧。”


    “我記得我和你第一次認識是在一場意外,那時我很感激你們出手救了我的隊伍,但現在我想問一問,那僅僅是巧合還是你們教廷的安排?”


    “你嫁進鐵血傭兵團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上一次惡魔亞伯罕的降臨,都以為是罪城的陰謀,但此時,你敢說你們教廷不曾插手?”


    教廷和罪城對立,眾所周知,估計這世上都沒人能夠想象教廷和罪城有聯手的可能。


    “這些你都可以不迴答,但……”


    趙團長的聲音終是沒有忍住,咆哮了起來:“但你怎麽可以對趙瀾和貝兒做出那樣的事情。”


    “他們是你親生的兒女,你怎麽配做一個母親!”


    都說教廷傳播神的慈愛,神愛世人,哪怕是傭兵之城從不相信這一套,但也從未想過,一個教廷的信徒,可以離譜變態到這樣無法想象的地步。


    居然用自己兒女的鮮血,從還不知事的時候,就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進行獻祭。


    為了掩蓋事實,還偽裝成最完美的母親,她就沒有想過,這樣的偽裝被揭開以後,趙瀾和貝兒如何接受得了,難道真的以為憑借一個遺忘儀式,就能讓人覺得這些事情從未發生。


    自始至終,海莉絲夫人都沒有迴答,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那幅黑山羊圖。


    趙團長心中的怒火被點燃,做出這樣喪盡人性的事情,被揭穿的時候居然一點悔改的態度都沒有。


    無所謂無動於衷,是這世上最大的諷刺,明明所有人都快瘋了,而這兇手心中沒有半點波瀾。


    趙團長看向那幅黑山羊圖,表情猙獰:“就因為這幅圖,讓你變成了最可怕的惡魔。”


    “刷”的一下,將掛在牆壁上的圖撕了個粉碎,這圖被海莉絲夫人保養得極好,每日打理,一點灰塵都不沾。


    海莉絲夫人這才有了反應,看向趙團長:“你居然褻瀆神明。”


    趙團長差點一口氣沒提起來,他大概有些懂趙瀾的絕望了,他雖然不知道趙瀾迴憶起了一些什麽,但那種願意割舍一切的絕望,此時深深地印在趙團長的腦子中。


    趙團長氣得手都在輕顫:“你個瘋子!”


    海莉絲夫人:“褻瀆神明者,必將受到懲罰,這本就是你們應得的,你們將墜入煉獄,這是你們辱罵,鞭笞神明的代價,我的到來,從始至終就是為了代行神職,懲戒你們,為你生下兒女,隻因痛苦地折磨他們,才能洗清你們身上的罪孽,你們傭兵之城是沒有信仰的地獄,連神的光輝都無法照耀,自然就該被毀去。”


    趙團長看著麵色堅定的海莉絲夫人:“我以前一直好奇你在教廷的職業序章,現在倒是知道了,異端裁決團,狂信徒。”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來鐵血傭兵團裁決異教徒的。


    她用她的一生來報複瀆神者,甚至給瀆神者生下了一對兒女,用殘忍惡毒的方式製裁著。


    趙團長深唿吸了一口氣:“教廷如此對待我鐵血傭兵團,真當我們不會報複麽?”


    海莉絲夫人:“一個無法領導傭兵之城的最古老的傭兵團,現在你們的經濟資源都無以為繼,真的可以遠征嗎?”


    “還是說依靠你們從英雄城帶出來的那些東西?”


    趙團長眼睛都眯了起來:“看來,你將這些消息也傳迴了教廷。”


    引狼入室,終是將底牌都被對手摸清。


    趙團長表情頹廢到了極點,他年輕的的時候原本以為他可以帶領鐵血傭兵團走向複興,中年的時候,還覺得至少可以守成,但現在,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局麵。


    趙團長:“海莉絲,或許鐵血傭兵團已經沒有了遠征的力量,但肅清傭兵之城零星的教廷勢力還是可以的,至少從現在開始,教廷休想再染指傭兵之城半分。”


    海莉絲夫人:“我們從一生下來,就做好了迴歸神的懷抱的準備。”


    臉上的表情甚至有些瘋狂,似乎真的在等待著這一刻。


    無懼死亡,信仰的強大又讓她不懼怕任何手段的拷問。


    趙團長都不知道是怎麽離開小樓的。


    外麵,正有人等著,問道:“如何?”


    趙團長說道:“她交代了教廷的意圖,但……”


    “但她在用這個意圖掩蓋一些事情。”


    關於血棺材和趙瀾貝兒的事情,她避開了。


    一個信仰堅定的狂信徒,是不屑向異教徒交代任何事情的。


    一定還有什麽重要的消息,隱藏在其中。


    趙團長嘀咕了一句:“或許,隻有靈族的靈魂師能窺見其中的秘密了。”


    說道:“將她……關押進地牢,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她,特別是趙瀾和貝兒。”


    然後看了看天空微亮的天色:“鐵血傭兵團已經沒落到這樣的地步了嗎?”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懷緬曾經的鐵血傭兵團的榮光,自欺欺人的不願意從那些功績中醒來,但現實就是,出了這傭兵之城,沒有人在意他們了呢。


    ……


    等天色放亮後,沈宴正在清點著學生人數。


    將傳臚叫到身邊,沈宴問道:“貝兒今天怎麽沒有來上課?”


    傳臚答道:“昨天團裏出了點事情,貝兒受了點傷,今天不來上課了。”


    沈宴愣了一下,鐵血傭兵團又出事了?貝兒還因此受傷?


    這太奇怪了,就算出事,受傷的也不應該是貝兒這樣的小孩。


    不由得問了問情況。


    傳臚眼睛閃躲:“這我不能說,我們團裏下了封口令,誰也不能亂說。”


    沈宴“恩”了一聲,也沒有為難傳臚。


    畢竟對方隻是一個小孩,就像沈宴那個時代,他曾看到一則新聞,大概是民警利用小孩抓捕小孩嫌犯父親,然後洋洋得意大肆報道的新聞。


    抓捕嫌犯沒錯,但挑戰了人性和倫理,多少讓人心裏不適。


    沈宴去找了找趙闊問情況,因為今天送傳臚來上學的居然不是趙瀾,看來趙瀾可能也出了什麽問題。


    趙闊也沒給出答案。


    外麵一切如常,並沒有傳出任何消息。


    不過,快到中午的時候,沈宴就聽到了一些風吹草動,鐵血傭兵團邀請深淵和靈族的代表去鐵血傭兵團駐地商議要事。


    談了幾天都再沒有進展的三方商談,現在突然起了變化。


    沈宴讓卡帕等幫著帶學生,自己跑去找趙闊。


    三方會談的事情還是趙闊的一封警示信開的頭,深淵和靈族最開始也是找的趙闊進行商談,所以鐵血傭兵團就算再不願意,這一次的邀請也必須帶上虎豹傭兵團參與。


    沈宴小聲問趙闊情況。


    趙闊表情複雜:“又一具可能和惡魔亞伯罕重生的血棺材出現在了鐵血傭兵團。”


    “鐵血傭兵團為了避嫌,加上也經不起折騰了,不得不邀請大家一起商議。”


    “這一次使用的是血祭,用的是趙瀾和貝兒的血。”


    沈宴眼睛猛地縮了起來,趙瀾和貝兒的血?


    趙瀾前兩天還在說他那奇怪的狀態,不是說已經沒什麽症狀了嗎?


    怎麽還將貝兒也牽扯進去了?


    事情好像變得有些複雜了。


    沈宴想了想,對趙闊道:“帶我也去看看。”


    一方麵是這麽大的事情,牽扯到了惡魔亞伯罕的曆史問題,心裏實在好奇,一方麵是得去看看趙瀾和貝兒的情況。


    1


    第98章 星鬥是個了不起的密探


    沈宴跟著趙闊去鐵血傭兵團,第一時間去看了看趙瀾和貝兒。


    趙瀾正在照顧貝兒。


    沈宴將專門熬好的雞湯打開,喂給惹人憐愛的貝兒,這小女孩還這麽小,居然遇到這樣的不幸,讓她安安靜靜的小個頭看上去著實可憐。


    貝兒先祈禱了一番,大概是感謝神賜予她食物吧。


    旁邊的趙瀾眉頭皺得死緊,但什麽也沒說。


    貝兒喝了一口雞湯,眼睛都眯了起來,開心地道:“學院今天喝的雞湯麽?味道真好,我就一天沒去學院,躺著的時候老是想著這個時候在學院該玩什麽了,我現在圍棋下得可好了,傳臚都下不贏我。”


    或許是躺得太久了,嘰嘰喳喳的快樂的說著話。


    沈宴一笑,學院哪裏喝得起雞湯,這是他專門殺的一隻雞,讓孫慈老郎中撿了些溫和的滋補氣血的藥材熬的雞湯。


    和貝兒聊了幾句,貝兒看上去情況已經穩定了,隻是那手腕上包紮傷口的白布看上去觸目驚心。


    貝兒似乎什麽都不知道,隻是以為遭受了襲擊和不測。


    沈宴將趙瀾叫到一旁,本想問問具體的過程,但趙瀾隻是說,他爹邀請了靈族和深淵前來一起商議,到時候他爹會將事情講清楚。


    沈宴原本還有些疑惑,趙瀾自己講和他等會聽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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