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靄藏在基米夫人的獸車裏,看著這個萎靡的萊恩利婆娘笑道:“昨晚嚎哭了一晚,給你家基米丟盡了顏麵,真是沒有一點貴婦人的氣度。”


    基米婆娘沮喪道:“什麽都要沒了,還要什麽氣度。”


    伏靄笑道:“有道理,反正什麽都要沒了也就什麽都無所謂了。”


    基米婆娘哪不知對方是在嘲笑自己,可自家男人說了,這什巴人是神,自個的軍隊就是被他一個人打敗的。


    她不傻,能打敗一支強大軍隊的人不是神又是什麽?她知道自家男人是吃了敗仗迴來的,是被眼前的神明押迴來的,自家男人在王的麵前打了棍子,還不是這件事曝的光,隻是曝光的不過是謊言戳穿而已,然後又用另一個謊言搪塞了過去。


    晚夜她問過,自家男人在王的麵前承認說是被什巴人的軍隊打敗的,不敢將眼前的人供出去,說明了什麽,說明自家男人寧肯欺騙王也不敢得罪這人。


    可是騙王能騙多久?


    想到這裏,她說道:“你把我家男人害成這樣,總要幫他把命保住吧。”


    伏靄淡淡道:“不過是挨了打,命不是還在嗎?”


    基米婆娘道:“你不是神明嗎?難道不知道他的第二個謊言根本就撐不了多久,王是沒有想到他會連著撒謊,等王迴過神,派人去調查,發現他的話仍然是謊話,非得殺了他不可,就算有他姐也保不了小命。”


    伏靄不由正色起這個女人來,從這女人話裏他聽出來不少信息。


    基米之所以保命迴來,是因為還是撒了謊,難怪沒人來抓自己。


    基米以為事情就此會過去,可基米婆娘卻不這麽認為。


    敢情這婆娘哭一晚上哭的是這迴事。


    看來基米婆娘可要比基米聰明多了,沒瞧見那貨在外麵走得興高采烈,殊不知大禍就要臨頭。


    伏靄若無其事問道:“你認為你們的王多久會迴過神來。”


    基米婆娘道:“王很聰明,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是今天就要糟了,別在去神山的路上就出幺蛾子啊!


    伏靄暗暗警惕起來,他笑道:“要不要我把你們的王去殺了?”


    基米婆娘嚇得臉色慘白,可過了一會便恢複了正常,心理素質強大的很。


    “好啊!您是神明,有通天的本事,您去殺吧。”


    “嗬嗬!”


    伏靄不說話了,這醜婆娘原來這麽厲害,還是少說為妙。他透過車簾縫隙觀察著外麵,欣賞著萊恩利族的建築風格,那些由巨石砌成的房子看上去無比厚實,外形四四方方,方方正正,完全沒有藝術性,無論是貴族和平民,無一差別,差別的隻是大與小,高與低。


    他擔憂的事沒有發生,沒有任何部隊攔在隊伍的前麵。


    然而周圍卻不協和。


    兩邊站滿了避開隊伍的普通人群,人群裏有很多雙眼睛一直停留獸車上,關注點明顯與眾不同。


    伏靄收迴了視線,倒是很有些佩服眼前的婆娘,隻是對方的王似乎沒有立即拿下自己的衝動,而是在觀察著什麽。


    觀察就好,隻要不立即動用武力什麽都好說。


    伏靄可沒打算在王城裏待多久,隻要去了神山看了神跡,他是絕不猶豫地一飛衝天離去。


    神山是座獨山,隻有一座峰。


    峰高入雲。


    山附近有一支守衛部隊,沒有閑雜人。


    上山的路實際有三條,在三個方向。


    基米上前交涉,交納了錢財獲得通行。


    隊伍順山道蜿蜒而上。


    隊伍過去不久,另有大軍過來,開始架設重弩,王城外的飛艇也開始陸續升空,王家宮殿更是被圍得密不透風。


    聲勢真是浩大,看來萊恩利人的王無比小心謹慎,顯然是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在覺得萬無一失的情況下才準備動手。


    而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伏靄會通過神山從高空離開。


    基米對此一無所覺,還在獸車外解讀神山曆史。


    伏靄一邊聽著,一邊從衍生空間拿出食物擺在麵前慢慢吃著。


    基米的婆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伏靄變出一堆食物來,震驚道:“這是怎麽做到的?”


    伏靄道:“當然是想一想就出來了。”


    基米的婆娘喃喃道:“我實在想像不出來。”


    伏靄笑了,“神明的世界你不懂。”


    基米的婆娘哪裏會想到這是科技文明的體現,過了會她被香味吸引,忍不住道:“我能嚐嚐神明的食物嗎?”


    伏靄可以不願和非人類種族同食,在他眼裏,對方實在和異獸沒什麽區別,自然讓他的心裏有些抗拒,也就並不迴應基米的婆娘,等到吃完,才又拿了些出來恩賜過去。


    基米的婆娘先是小心翼翼嚐了一口,頓時被食物的美味吸引,大口吞食。


    不得不說,這種非人的生物在食物的欣賞上和人類無疑。


    基米在外麵聞到香味,探頭進來,正好看見自家婆娘滿嘴流油,怒道:“好你個婆娘敢吃獨食。”


    基米的婆娘慌亂地舉起一盤牛肉過去,“請老爺品嚐神明的美食。”


    基米對著伏靄卑微地笑笑,將那盤牛肉抓了出去,就聽他在外麵一邊吞吃一邊大唿:“真是美味。”


    伏靄從而看出,萊恩利族也是一個男尊女卑的種族。


    基恩的婆娘意猶未盡,再求伏靄恩賜,伏靄置之不理,他衍生空間裏的食物很多,卻也不願隨便浪費,要知道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世界還不知道要生活多長時間,而且就目前處境來說,極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逃亡。


    上神山祭祀不是常態,很少有民眾上山,多是王族的祭祀舉動,而且很頻繁,每隔十天就會有一次。


    王族的祭祀並不是向神鳥去祈禱什麽,主要目的單純上來說就是喂食,將神鳥喂飽,神鳥飽了也就不會對萊恩利人有想法,同時他們也借助神鳥的領地意識,讓整個王城上空成為淨土。


    沒有哪一隻飛禽敢於挑戰哈撒鷹的權威,特別是一隻成年的哈撒鷹。


    從食物鏈的角度來說,哈撒鷹就是金字塔尖的孤獨存在。


    隊伍一路向上,足足行了兩個小時,才抵達了祭祀的平台,平台周圍被十多米高的巨石牆圍住。


    平台離山腰還很遠,十分大,算起來足有上萬平方米。


    到了這裏,隊伍不再上前。


    萊恩利人每次上來祭祀都隻是將帶上來的活物趕進平台,然後離開,就這麽簡單,根本沒有儀式。


    基米以前領著部隊幹過這事,熟門熟路的把帶過來的活物趕進了平台,然後把門關上,問伏靄下一步怎麽做。


    伏靄怕麻煩,就讓基米在平台外磕頭許願。


    基米猶豫了一下,將下人趕開,拉著婆娘一起跪拜磕頭,他生怕神明聽不到聽不懂,用什巴語大聲道:“請神鳥賜福,幫我重新拿迴我失去的一切。”


    粗厚的嗓門在山間迴蕩。


    不知道是心誠的原因,還是食物的吸引力,遙不可及的山峰傳來清脆的鳥鳴,仿佛唿應基米的應求。


    基米大喜。


    長久以來萊恩利人試圖和神鳥交流過,卻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迴應,一直以為畜牲就是畜牲,智力低,聽不懂話,現在看來,原來不是聽不懂,也不是智力低下,而是根本沒用對語言。


    基米婆娘倒是震驚的很,局促不安地道:“我們是不是要避一下?”她實在有些害怕。


    基米怒道:“你這婆娘懂個屁,神鳥這是在迴應我,我要是走了,它怎麽對我降下神恩。”現在對於神明一說,基米已經是深信不疑。


    他說道:“說不定因我虔誠,神鳥不止幫我拿迴一切,還會讓我更上一層,我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可我害怕……”


    “閉嘴,沒用的婆娘。”他迴頭,卻沒見伏靄的身影,怔了怔,忽然想到神明與神鳥之間是不是會有些犯衝,所以神明避了開去。


    他心下稍定,繼續磕頭許願。


    伏靄沒有站在附近,聽到哈撒鷹叫喚的那一刻便躲到了一塊石頭後,要知道此處離山頂至少好幾千米,可鳥叫聲仍清晰無比地傳下來,那鳥的肺活量大的驚人,可不敢在附近等著冒險。


    沒有多久,山上雲層劇烈翻滾,破開一個大洞,一道巨大的影子從中落下,直向平台落下。


    周圍頓時飛沙走石,昏暗無比。


    狂風中基米婆娘被吹得向山外滾去,她嚎哭叫道:“老爺救我……”


    基米死死扣住地表,哪還有餘力,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婆娘越滾越遠。


    基米婆娘從伏靄藏身的石邊滾了過去,見到伏靄老老實實縮在大石後麵,又喊道:“神明救我。”


    伏靄早已經驚地呆住了,那婆娘幾百斤的身體,輕飄飄被翅膀帶動的氣流吹走,別說救人,自己這百多斤的身體一出去還不得飛到天上去。


    基米婆娘滾出了山外,傳來淒慘的叫聲。


    狂風來得快去得快,伏靄偷偷從大石後探出頭,這一看又嚇得縮迴了頭。


    平台裏一隻巨大無比的青鳥正在啄食祭品,兩米多長的家畜是一口一個,轉眼就將二十隻家畜吞吃得幹幹淨淨。


    基米抬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連連磕頭。


    “請神鳥賜福,請神鳥賜福……”


    哈撒鷹聽到聲音垂下頭,盯著基米左右看了看,然後……一嘴下去將基米給活吞了。


    伏靄偷瞧得清楚,抹了把冷汗,心說對不住了傻大個,我不知道這家夥這兇悍啊!


    哈撒鷹伸展了一下身體,朝上一跳,雙翅一展,衝天而去。


    展開有百米的雙翅一揮之下便是上百米高,九條彩色的翎尾迎風擺舞,穿進了雲層。


    伏靄拍拍胸口,真特麽嚇死人了,一隻鳥怎麽能長這麽大啊!不科學!


    基米曾說這鳥展開雙翅是幾十米,可明明都有百米了,他不覺得對方傻到說不清大小,那隻有一個可能,這鳥還一直在長……


    望著雲頂,伏靄都有些不敢上去了,他是真心不想去招惹這家夥,這家夥絕對是這顆星球的超級霸主,誰碰見誰死。


    隻是神跡入口卻是在山頂,這真就讓他為難了。


    在平台處猶豫了半天,伏靄看見山下似有部隊在調動,一咬牙,身後雙翅出現,朝山頂飛去。


    他飛得十分小心,盡量繞開哈撒鷹飛過的軌跡,放出大量偵察小賊,從山的另一麵盤旋而上,過了一會,進了氤霧繚繞的雲層。


    雲越來越厚實,在雲層裏飛了一段,卻不得不停下。


    再往前,雲厚到連偵察小賊也看不清裏麵的情況。


    他讓鎖輪控製偵察小賊一直飛出雲層,才發現山峰超出雲層還要近千米,山頂像一個火山口,滿是冰雪,而那隻大鳥的窩便在口子裏,大鳥已經歸巢,整個身體剛好在山口之下。


    看清這些,伏靄才敢放心大膽地一路向上。


    破雲而出的刹那,雖然日頭當空,伏靄麵頰仍感到了深深寒意。


    上麵空氣稀薄,風平浪靜,死一般的寂靜。


    他向著山口飛去,在離山口百米時落在陡峭的山體上,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山口。


    他趴在山口向裏張望。


    山穴十分大,哈撒鷹也不過是占據了三分之一的空間,它已經將頭埋進翅中熟睡,一動不動。


    可伏靄沒看到神跡入口,尋思著難道運氣太差,入口在哈撒鷹身下不成?


    這還真是苦惱,到了這一步竟然沒辦法進入神跡。


    就在他發怔的時候,視線忽然覺得哈撒鷹腹下的羽毛似乎有點異常。


    為了看得更清楚,他拿出大狙觀看,這一看讓他是又驚又喜,差點沒直接跳下去。


    隻見在哈撒鷹腹部,一個人頭從那裏拚命鑽了出來,大口唿吸。


    這人不是萊恩利人,也不是什巴人,而是真正的人類。


    是伏靄意想不到的人。


    黃健兵!


    黃健兵竟然從大鳥的腹下鑽出了頭……


    這情景古怪的讓伏靄驚喜之下又覺得十分的好笑,瞧黃健兵模樣,蓬頭垢麵頭上還插著幾根枯草,就露個腦袋在外麵貪婪地唿吸,說不出的滑稽。


    透過氣,黃健兵又將雙手伸了出來,取出一塊幹肉啃了幾口,吧唧吧唧嘴,將剩下的又收迴進衍生空間。


    黃健兵望著藍藍的天空歎了口氣,喃喃道:“真特麽背時,什麽時候能逃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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