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看到那枚黑黢黢的指刃,再看到任罄倔強的嘴角,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未曾想到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強大的內心。他不喜歡她?不是。他自幼無父,少年喪母,內心無比希冀一絲溫暖,四年前,他卻在她身上看到了。


    但他卻將這絲溫暖收藏了起來。他不敢奢望。


    當初在她家住的不到一周的時間,卻是他內心最為放鬆的時候。此次來杭州,他曾無數次想象他們會麵的情景。但無論如何他都未曾想到這如詩般的會麵,竟是在他們再次相遇的地方……


    兩人都未說話。


    兩人間的空氣中忽然慢慢湧現出了點點的溫馨……任罄的臉色柔和了許多,而王九間或看著任罄。他們相對而坐,不時那少女獨有的香味刺激著王九。


    忽然間,王九指尖跳出了青幽的光,這卻是軍械司的鐵匠老金專門為王九打造的指刃,論質地,遠超如今任罄手中的那枚。那枚指丸如同精靈般在王九修長的五指間轉來轉去……


    而那任罄卻是滿有興致地看著那枚指刃,不時露出調皮的笑意。在她看來,反正我要說的,已經說了,其餘的,你看著辦吧……


    “罄兒。”王九指尖的指刃忽然消失了,他卻是艱難地才叫出她的名字。


    “嗯,”任罄忽閃著大眼睛,道,“九哥哥,你說吧,我聽著。”


    “你喜歡茶嗎?不若,你先呆在明月樓?或者加入妙真門?等我處理完些事情,我再娶你?”王九卻是思慮了一番道。


    “我喜歡茶。真的可以呆在明月樓?妙真門?我倒是聽說過。這是一個女子的門派。可以嗎?”任罄言語中卻是透著一絲興奮。任府卻是大戶人家,對子女管教甚嚴。


    “我試試看。”王九道。那塊“明月”的令牌,在他來杭州府之前,不知為何,被他鬼使神差地帶了出來,如今正在他懷內放著。


    時間卻不知過了多久,透窗望去,一輪彎彎的明月已升起。


    王九看著月亮升空,不由得吟了數句:


    “白兔搗藥秋複春,嫦娥孤棲與誰鄰?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撲哧”,任罄掩麵而笑道:“我說九哥哥,你卻那麽好的興致?你且聽這幾句……”說罷,她也吟了數句: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你也喜歡唐詩?”王九問道。


    “當然。有空我們可以探討一番,”任罄不無惋惜地歎道,“但如今我卻是要迴家了。有些晚了。”


    “我送你迴家吧,”王九道。


    “那明日,我去哪找你?”任罄眨著大眼睛道,“我就來這明月樓,還是怎樣?”


    “罄兒,甭急,明日我還需至錦衣衛那處理些事情,晚些我會聯係你。你且在家等我,可好?如今雖然天下太平,但你一個姑娘家,還是多有不便。”王九思慮道。


    任罄依依不舍地點了點頭。


    任府的馬車卻是那寧紹峰駕過來的,正停在西湖河堤邊。


    王九與任罄來至馬車前,那馬車轅卻是有點高,明月當空,兩側無人。


    王九卻懶得管理那麽多,見任罄可人的模樣,左手一摟她的腰,右手托著她的腿彎便將她送入馬車上。而那任罄卻是未曾想到,有些慌亂,順勢摟住了王九的脖子……


    王九未曾想到這任罄柔弱無骨的模樣,竟如此誘人,之前手上任罄腰間柔軟的感覺、少女獨有的清香,不時刺激著王九……


    一路上兩位年輕人都無話。


    到了任府門口,門口早已等著任罄的母親馬氏和侍女春兒,待得見到自家閨女任罄平安歸來,馬氏方且放下心來。


    “在下王九,見過夫人。”王九向任罄的母親馬氏見了禮。


    馬氏還禮。但她未曾見過這秀氣的年輕人,一臉狐疑地盯著王九。


    任罄在侍女春兒的幫助下,一步三搖地下了馬車。她一臉的春意卻是無論如何都瞞不過自己的母親馬氏。但這任大小姐卻是甚有主意之人,若她不願說,卻是誰都拿她沒辦法。馬氏隻能作罷。


    話分兩頭。


    卻說那寧紹峰負氣離去。


    隨後那陳攸也迴去,與她師兄碰頭後,卻見那濃眉大眼的寧紹峰正在生氣。


    “師兄,你卻甭生氣了。此次,你確實太小氣了些。”陳攸道。


    “噢。你也如此說我?”寧紹峰道。


    “你卻可知那‘明月樓’是何來頭?你卻讓她們門主來為你泡茶?”陳攸反問道,“下山之前,師傅如何叮囑我們?萬不可仗武當派之勢欺人。而你卻如何……”


    數句話,卻讓那寧紹峰無言以對,但想到那任罄前凸後翹、動人的身姿,卻又極為矛盾,而心有不甘。


    “那你卻知那‘明月樓’卻是何背景、來頭?”寧紹峰問道。


    “你可知,這‘明月樓’在明啟王朝各處都有分樓?如無一定背景,如何做得到?”陳攸繼續道,“那你可知曉‘妙真門’?如果我未說錯的話,這‘明月樓’的背後,便是這‘妙真門’!”


    一提到“妙真門”,卻將寧紹峰的冷汗嚇了出來。


    “妙真門”雖說勢力遠不及武當,但傳承之久,自家的武當卻遠遠比不上。而自己卻讓“妙真門”的門主來為自己泡茶?估計即便是自家師祖,想要別人門主為其泡茶亦要看人家願不願意。更何況是自己。真要撒泡尿照照自己!


    此時的寧紹峰卻是真的是無言以對。但他未想到,那陳攸卻未在這事上糾纏太久。


    “但你有沒有發現,那個錦衣衛的百戶王九,很是可疑,我發現那個任罄之前好似認識他,”陳攸道,“並且,他的手法,卻有‘唐詩劍訣’的意境。”


    “你確定?任罄之前認不認識他,我倒未發現。”寧紹峰問道,“但那王九的手法,很是飄逸、空靈倒是真的。”


    “我明天再至任大小姐那查探一番。你卻不必去了,去了也幫不到什麽。”陳攸道。


    “那我可以幹嘛?”


    “你卻可以去試探一下那個王九。依我看,這人很可能便是我們所要找的人……”陳攸若有所思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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