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歡看著大口喝粥的蕭衍,詫異道:“不喜歡嗎?我看殿下每次都喝得很香啊。”


    自從紀雲歡第一次給蕭衍做了肉粥之後,蕭衍隔三差五就要吃,已經形成習慣了。


    白芷把手裏的小米粥放下,眼中閃過悲傷之色,“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殿下本是皇天貴胄,哪裏會喜歡吃這種粗糙的東西?”


    “不過是因為三年前忽遭大難,迫不得已才吃這些的,從前我服侍殿下的時候,可沒讓殿下吃過苦。”


    紀雲歡詫異道:“這一桌子的菜,哪裏吃苦了?沒餿沒壞,還熱騰騰的,多少人想吃還吃不到呢。”


    看著蕭衍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紀雲歡試探著問道:“殿下真的不喜歡?那要不讓小廚房再做些精細的過來?”


    蕭衍把喝完粥的空碗重重的放在桌上,“不用,我很喜歡。”


    白芷急了,“殿下別委屈了自己,殿下明明不喜歡這些的,殿下喜歡的明明是奴婢做的蓮子百合羹、燕窩銀耳……”


    “閉嘴!”蕭衍淩厲的目光射向了白芷,“什麽時候一個奴婢也能管主子的事了?本宮喜歡吃什麽,難道是你說了算的?”


    白芷是他母後身邊的人不假,三年前母後身邊的人幾乎死傷殆盡,白芷平日裏隻負責母後屋內的針線活,並不管什麽重要之事,所以才能留下一條性命,去了罪奴營。


    一般皇子長到十三四歲的時候,便會安排侍寢的宮女,好讓皇子通人事,但母後對他素來嚴格,直到十五歲才著手給他安排。


    從前白芷都是很規矩的,所以母後動了讓白芷服侍他的心思,若是母後還在的話,那白芷可能會是他的第一個女人。


    可白芷並不是他的女人,母後還沒來得及安排他的房中事便去了,之後他被幽禁於東宮,再也無人問津。


    白芷或許是知道了母後生前的打算,所以她的心也變大了,不再滿足於當東宮的管事宮女,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


    紀雲歡並不知道這些內情,她隻知道白芷從前是服侍先皇後的,而且白芷在罪奴營就對她很好,所以她下意識就給白芷求情。


    “殿下息怒,殿下口味變了,白芷姐姐又不知道,不知者無罪,殿下別生氣,奴婢中午給你做你愛吃的紅燒肉好不好?”


    白芷跪在地上抽泣著,心裏湧起了無限的酸楚。


    若是當日進東宮服侍湯藥的是她,那現在與殿下濃情蜜意的人是不是也會是她?


    明明她與殿下有多年的情分,可最後得到殿下寵愛的卻是小雲,這不公平!


    小雲出身不如她,性情不如她,針線女紅樣樣不行,也不會照顧殿下,不過是生了一副好樣貌,但再好的樣貌也有看膩的一天,總有一天,殿下會寵幸她的。


    蕭衍沉聲道:“白芷,你今日越矩了,念在你服侍過母後一場,本宮不與你計較,從今往後,隻要你安分守己,本宮必不會虧待你。”


    “有錯當罰,就杖責……”


    紀雲歡聽得心驚膽戰,立刻接過了話頭,“罰罰罰,當然要罰,就罰一年的俸祿吧,讓她好好反省。”


    小雲眼巴巴的盯著他,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裏寫滿了哀求,甚至還在他的胸口畫了兩圈,連美人計都用上了。


    蕭衍歎了一口氣,這傻女人,壓根就沒看出來白芷的心思。


    “好,那就聽小雲的,就罰她一年俸祿。”


    “白芷,你是個聰明人,你要記住,不僅我是你的主子,以後小雲也會是,你若是惹得小雲不快,本宮隻會罰得更重!”


    白芷臉色蒼白,心中駭然。


    小雲不過是個罪奴,當個暖床的宮女已經是極好的待遇了,難道大殿下還想給她一個正經名分?豈不是惹人笑話!


    若是先皇後在世,肯定不會讓大皇子如此胡鬧。


    白芷覺得自己有義務規勸大殿下,可大殿下盛怒之下,她也不敢開口規勸,隻能抹了抹眼淚,哽咽道:“奴婢多謝殿下開恩,多謝小雲姑娘替奴婢求情。”


    白芷抽抽搭搭的退下了。


    紀雲歡鬆了一口氣,蕭衍這廝還真不好伺候,先皇後身邊的人,他說打就要打,一點都得不給麵子的。


    想想自己不知道已經越矩多少迴了,紀雲歡就有些心虛,不由得對蕭衍更加殷勤了幾分。


    “殿下別光顧著看我吃啊,您也多吃一點,也不知今日要在皇帝宮門口站多久,這都快一個月了,皇帝當真是一點都不體諒殿下大病初愈。”


    蕭衍一眼就看穿了小雲那點小心思,他就著小雲的筷子吃了一口菜,捏了捏她的臉,笑道:


    “你跟白芷不一樣,你是本宮的女人,無論本宮處在什麽位置,是貧賤還是富貴,你都是本宮的女人!”


    紀雲歡心中警鈴大作,生怕蕭衍又開始懷疑自己要離開,立刻就道:“我當然是殿下的女人,這輩子都是,我不會離開殿下的。”


    若是離開蕭衍,她怎麽替紀國公府翻案,怎麽讓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


    用完早膳,蕭衍就去給皇帝請安了。


    紀雲歡睡了個迴籠覺,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蕭衍還沒迴來,她答應了要給蕭衍做紅燒肉,於是就進了小廚房。


    小廚房已經不再是之前簡陋的模樣了,三個大灶同時燒著,除了禦膳房的分例,每日小廚房也有許多雞鴨魚肉,多到根本就吃不完。


    “小雲姑娘怎麽親自來了?有事吩咐一聲便好。”小廚房的人對紀雲歡笑臉相迎,說不出的親熱。


    如今誰不知道小雲是大皇子的枕邊人,自然是可勁了巴結討好。


    紀雲歡做了一份紅燒肉,在“廚藝精通”的加持下,她的速度特別快,不多時肉就下鍋了,肉香味飄了出來。


    她掏了一塊碎銀子給看火的小宮女,“時辰到了就叫我,切記不要亂動。”


    若不是她親自收汁裝盤,這碗紅燒肉就不是原本的味道了。


    紀雲歡剛從廚房出來,便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喧鬧,夏陽急匆匆的跑進來,大聲道:“快來人啊,殿下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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