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歡再次醒來的時候,蕭衍已經把午膳備好了,其實就是將昨晚沒吃完的重新熱了一下。


    蕭衍操控著輪椅進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不善廚藝,好像有點糊了。”


    紀雲歡早就餓得饑腸轆轆,昨晚實在是太消耗體力了,她甚至連床都沒下,直接坐在床上用完了午膳。


    蕭衍操控著輪椅忙前忙後,似乎特別興奮。


    小雲躺在床上讓他照顧,事事都喊他,這讓他有一種詭異的滿足感,若是小雲一直這樣依賴他就好了。


    接下來的日子,紀雲歡發現蕭衍格外的膩歪,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像是生怕她跑了似的。


    每晚蕭衍都要摟著她一起睡,卻不再行雨雲之事,紀雲歡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孩子,自然也不會主動提。


    果然成大事者,都不會沉溺於美色,像五皇子那樣的,活該上一世被蕭衍按死!


    轉眼就到了年關。


    皇宮裏處處都是過年的喜慶氛圍,年底月例是雙份,而且還有主子的賞,紀雲歡居然拿到了一等宮女的月例,要知道罪奴可是沒有月例的。


    她去禦膳房拿吃食,大家都是一張笑臉,不用打點就把東西給了她。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東宮的待遇似乎變好了。


    紀雲歡讓夏陽幫忙找了些紅紙,剪出了漂亮的窗花,算是給東宮添了一些喜氣。


    蕭衍盯著滿目的紅看了許久,最終也沒說什麽,隻是他的寢宮內,死活不讓紀雲歡貼紅紙,紀雲歡隻能作罷。


    “好了,別忙了,已經沒地方給你貼了,過來吃飯吧。”


    紀雲歡放下了剪刀,大搖大擺的坐上了桌,任由蕭衍坐著輪椅在旁邊忙活。


    如今蕭衍包攬了大部分活計,唯有做飯是紀雲歡動手,因為蕭衍的廚藝太爛了,實在是難以下咽。


    午膳過後,陽光正好,紀雲歡蹲在地上給蕭衍按腿。


    “殿下,你的腿剛剛好像動了一下!”紀雲歡興奮極了,更加大力的按了起來,“我就說殿下一定會好的,說不定來年就能走路了,還能跑呢。”


    蕭衍“嗯”了一聲,不過是腿部無意識的痙攣,就能讓小雲高興成這樣,若是哪天他忽然站起來,小雲肯定更高興!


    魏翎已經帶迴了老穀主的藥,每日一服,毒性長年累月已經與他的身體融為一體,解毒的過程無異於抽筋削骨。


    所以他都是趁小雲熟睡之後才服用的,他怕自己痛苦猙獰的模樣嚇到小雲。


    吱呀一聲,東宮厚重的大門又一次被打開。


    紀雲歡立刻把毯子蓋在了蕭衍身上,她知道蕭衍不喜歡被外人看到自己的腿。


    一個老太監甩著拂塵進來,他穿著一身新作的紅色袍子,遇人先帶三分笑,眉眼間的褶皺都顯得格外喜慶。


    “劉總管怎麽親自來了?可是陛下有什麽吩咐?”門口的守衛對老太監格外的客氣。


    劉喜是大內總管,皇帝跟前的第一紅人,雖然隻是個太監,但他識文斷字,身上沒有太監的陰鬱之氣,反而八麵玲瓏,格外的討人喜歡。


    據說皇帝的許多朱批都是出自劉喜之手,可見皇帝對他的信任。


    劉喜樂嗬嗬道:“沒什麽吩咐,這不快過年了嘛,陛下聖恩,給各宮都賞了年禮,咱家少不得要跑一趟。”


    守衛們也得了賞,滿心歡喜的出去了。


    劉喜見到蕭衍在院子裏有些詫異,不過他對蕭衍很恭敬,立刻就行了大禮,跪在地上高聲道:


    “奴才給大殿下請安,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蕭衍不鹹不淡的瞥了劉喜一眼,“你來幹什麽?來看本宮死了沒?”


    劉喜依舊是一臉笑,“殿下這說的是什麽話?大過年什麽死不死的,多不吉利。看到殿下容光煥發,老奴就放心了,想必陛下知道了,心裏也是高興的,不知旁邊這位姑娘是?”


    紀雲歡衝著劉喜福了一禮,“奴婢是小雲,是撥過來伺候大殿下的。”


    劉喜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特別滿意的樣子,“大殿下越來越精神了,肯定有你的功勞,好好服侍殿下,日後自有你的好處。”


    “是,奴婢知道了。”紀雲歡退到了蕭衍身後,不再多言。


    蕭衍不耐煩的揮揮手,“起來吧,廢話就不必再說了,無事的話,就跪安吧!”


    劉喜卻沒有起來,他小心翼翼的看著蕭衍道:“奴才奉陛下之命,請大殿下參加新春宴。”


    “本就是闔家團圓的日子,陛下甚是想念大殿下,骨肉親情難以割舍,難道大殿下就一點都不顧念父子之情嗎?就當奴才求殿下了,您就去看看吧。”


    蕭衍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嗬~什麽骨肉情親?他若是顧念骨肉親情,就不會年年都在初一設宴!不過是想讓本宮低頭罷了!本宮不去!年年都來,你不煩,本宮都煩了!”


    劉喜砰的一聲磕了一個頭,情真意切道:“殿下,三年過去了,您也該放下了!”


    “齊家之罪,本就與您無關,可您偏要跟陛下對著幹,觸怒了陛下,對您又有什麽好處呢?把自己關在這裏,人不人,鬼不鬼的,您心裏就高興了?隻要您去了,陛下一定會原諒您的……”


    蕭衍拿起桌上的剪刀,隨手就甩了出去,剪刀劃破了劉喜的額頭,紮入了堅實的地板。


    “閉嘴!再多說一個字,本宮殺了你!”


    劉喜捂著染血的額頭,在身旁小太監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奴才知道殿下不愛聽,奴才也是看著殿下長大的,若是先皇後在世,想必不願意看到殿下如此自苦。”


    蕭衍臉色緊繃,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輪椅上按得咯吱作響,他低著頭,惡狠狠的吐出一個字,“滾!”


    劉喜唉聲歎氣的離開了,小太監則留下來幫紀雲歡收拾年禮。


    臨走之前,小太監急匆匆往紀雲歡手裏塞了一張銀票,壓低聲音道:“貴妃娘娘要見你一麵。”


    小太監說完就走了,若不是手裏巨額的銀票,紀雲歡都懷疑是自己幻聽了。


    院子裏隻剩下蕭衍粗重的喘息聲,長發傾斜下來,蓋住了他大半張臉,他的身體在顫抖,聲音倒是極力維持了平穩。


    “小雲,東西太多了,你送些去給夏陽,就說是本宮賞的。”


    紀雲歡知道蕭衍想支開自己,就像蕭衍總是大半夜服藥,不想讓她看到一樣。


    他們相識不足一月,彼此之間總有些不能示人的秘密,她對蕭衍,何嚐不是有所隱瞞。


    紀雲歡應了一聲,進屋拿了些吃食和布料,笑道:“那奴婢就先去了,給白芷姐姐也送一些,她一直對奴婢很好。”


    蕭衍鬆了一口氣,他實在是不想讓小雲看到他猙獰的模樣,“都行,你自己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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