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光庭?李林甫?


    崔耕心中一動,陡然間想起一個典故來。


    他往四下裏看了一圈兒,道:“此事關係重大,還請陛下屏退閑雜人等。呃……把那個證人留下。”


    “準。”


    李隆基一聲令下,除了那個被五花大綁的小校和幾位重臣之外,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崔耕這才看了李林甫一眼,道:“李相,有些事情呢,還是自己說出來的好。若是自己不肯說,等本王點出來,可就非常難看了。”


    李林甫哼了一聲,道:“本相聽不懂越王在說什麽。”


    崔耕侃侃而談:“好,那本王再說明白一點兒。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李相的確是指使了這小校捉拿賊人的話,必定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換言之,你的真實目的,就是搬倒裴相。那現在問題來了,李相你為什麽這麽做呢?能讓人大起殺心的原因,無非是仇和利。”


    李林甫道:“我與裴相遠日無冤近日無仇。”


    崔耕道:“既然不是為仇,那就是為利了。而利之爭奪,無非是權錢色三個字。本王絕不相信,李相會為了些許錢財欲置裴相於死地。另外,從權謀上來講,裴相因為閻麟之的案子,向你不斷靠攏,你也沒理由這麽幹。”


    李林甫這才麵色稍霽,道:“本相早就說過,此案和我完全無關。”


    “不,不,不。”崔耕連連搖頭,道:“李相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既然李相為的不是錢和權,那就隻能是色了。”


    李林甫啞然失笑,道:“色?笑話,老夫這把年紀,還會和裴相爭女人?”


    裴光庭也覺得崔耕這話不靠譜兒,道:“越王還請慎言,本相潔身自好,隻有一妻二妾而已。我和李相爭女人的推測,實在太過無稽。”


    “哦?隻有一妻二妾?”崔耕上下打量了裴光庭幾眼,笑吟吟地道:“以裴相的身份地位,隻有一妻二妾,到底是潔身自好呢,還是力不從心呢?”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裴光庭在床笫之間非常疲軟了。哪個男人受的了這個指控?


    裴光庭直氣的胡須亂顫,深吸了一口氣,道:“越王你這是在仗勢羞辱老夫嗎?莫忘了這句話:近在咫尺,人盡敵國,匹夫一怒,五步流血!”


    然而崔耕卻怡然不懼,意味深長地道:“裴相莫生氣嘛,我隻是說一個事實而已。”


    頓了頓,又看向李林甫,道:“你說是不是啊,李相爺?須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難道,你果真要本王,拿出實錘的證據來麽?”


    “我……我……”


    噗通!


    李林甫終於堅持不住,向著李隆基跪倒在地,道:“啟稟陛下,微臣承認,我和裴相的妻子武月有染。裴相欲指使人行刺李中郎,我早就知道,並且……我還為了促成此事,派了些人手給他。”


    對於這個結果,崔耕早就有所推測、


    在沒受崔耕影響的曆史中,裴光庭因為家世和學問,早在李林甫之前就當上了宰相。


    李林甫為了當上宰相,便和裴光庭的老婆武氏私通。莫誤會,他不是要想讓裴光庭幫自己的上位,而是看中了武氏的人脈。


    武氏乃是武三思之女,而權傾朝野的高力士正是出自武三思的府中,很賣武氏幾分麵子。


    裴光庭死後,武氏便向高力士提出請求,希望他能幫助李林甫當上宰相。


    後來,朝廷任命尚書右丞韓休為侍中,接任裴光庭為相。高力士便將這個消息泄露給武氏,讓李林甫提前告訴韓休。


    韓休拜相後,與蕭嵩不和,卻對李林甫非常感激。沒過多久,他便辭官不做,推薦李林甫繼任。


    最後,李林甫終於被授為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進了朝廷的宰相班子。


    完全可以說,李林甫這個宰相之職是睡出來的。


    崔耕想到這裏典故後,就不禁暗暗琢磨:現在,李林甫是不是也和武氏有一腿了呢?雖然曆史記載中,李林甫是為了當上宰相,才上了武氏的床。但這種男女之事因何而起,不是當事人,誰說得清啊?


    如果李林甫和武氏果真有男女之情的話,今日之事就能解釋通了。裴光庭想行刺李晟,給閻麟之報仇。武氏得知了此事之後,就告知了李林甫。李林甫這才派人早作準備,將那些人抓個正著。


    除了裴光庭之後,李林甫就可以和武氏光明正大的雙宿雙~飛了。


    嗯,很有可能。


    再想深一點,曆史上裴光庭終年五十八歲。這個歲數雖然稱不上早夭,但以他這個身份地位來說,還是死的有些早了。是不是李林甫和武氏動了手腳,也未可知啊!


    當然,話說迴來,這也隻是猜測而已。到底是不是這麽迴事兒,還要小心求證。


    這才有了崔耕看看而談的那番話。


    若是這話出自別人之口,李林甫可能還會繼續抵死不認。


    但人的名樹的影,這話在崔耕的嘴裏說出來,他就以為崔耕真有什麽證據,稍作抵抗就繳械投降了。


    但裴光庭卻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裴光庭狀若瘋狂,喊叫道:“不,這不是真的!絕不是真的!我沒有力不從心!我……我和月兒琴瑟和諧,她絕不會偷野漢子的!這一切都是你們的汙蔑!”


    李隆基現在真是膩歪透了,一個宰相給另外一個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這事兒傳揚出去,得是多大的醜聞?


    他無奈地擺了擺手,道:“莫喊了!莫喊了!那麽大的聲音,你是怕知道的人太少麽?”


    崔耕也勸道;“裴相你還是接受現實吧。堂堂的中書令李丞相,總不可能往自己的腦袋上扣屎盆子吧?”


    “可……可是……”裴光庭心思電轉,道:“可是,若是果有此事,越王的前兩次遇襲怎麽解釋?”


    這話有理,若李林甫的目的,是除掉裴光庭,他派人擄走高麗麗幹啥?


    借機挑起裴光庭和李晟之間的矛盾,除掉裴光庭?這圈子也繞得太遠了,以李林甫和裴光庭的實力差別,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


    崔耕也被問住了,道:“關於這個問題,恐怕隻有李相才能迴答了。”


    李林甫哭笑不得地道:“本相也不知道啊!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的確是收了這小校的賄賂,才給了他這麽個職司。事實上,本相和他一點都不熟!”


    裴光庭道:“你敢跟他對質?”


    “有何不敢?”李林甫看向那小校道:“你自己說,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對高麗麗欲行不軌的?”


    那小校道:“當然是李相你指使的。”


    “你……”李林甫氣急敗壞,上前把那小校的脖領子給薅住了,道:“事到如今,你還敢信口雌黃?真當本相是好惹的嗎?”


    “我說得都是實……話……啊……”


    突地,兩道黑血,順著那小校的嘴角滑落。他腦袋一歪,生息皆無。、


    裴光庭見狀可逮著理了,大喊道;“好你個李林甫啊,竟敢在陛下麵前殺人滅口。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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