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麽這麽香啊?”


    崔耕混混沌沌之間,聞到一股特殊的香味兒襲來。這是……女兒香?


    他閉著眼睛往旁邊摸去,果然摸到了一片嫩滑的肌膚。


    難道是王給我安排的歌姬?嗯,招待得真夠周到的啊!可是……不行,我是越王,得自重身份。再說了,也真夠困地啊!


    嗚嗚~~


    正在這時,那女子竟然如同小貓一般,往他的懷裏拱來,柔嫩的小手隔著衣服輕輕撫摸著崔耕的身子,膩聲道:“郎君!昨夜睡得還好嗎?”


    這美人的手感真不錯,崔耕又不是什麽正人君子,閉著眼睛,隨手將佳人攬入懷中,同時抓中那隻亂摸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前,輕輕撫摸道:“我睡得好不好,你還不知道嗎?哈哈,昨晚咱們沒發生什麽吧?真是遺憾呀……啊?”


    說話間,崔耕睜開了雙眼,想看下懷中讓自己心癢的女人到底是啥模樣,結果看到了一張非常熟悉的麵龐。


    他麵色驟變,忍不住驚唿出聲,道:“怎……怎麽是你?”


    原來,那女子非是旁人,正是體泛異香,大唐第二美女薛瑤英!她怎麽會在這的?


    “我……”


    咣當!


    不待薛瑤英說什麽,房門被猛地踹開了,一縷陽光照射了進來,分外刺眼。


    緊接著,李子嶠分外悲憤的聲音傳來,道:“好你個崔雲啊,竟然趁醉對薛娘子無禮!我……我要殺了你啊!”


    唰!


    寶劍出鞘,就要找崔耕的麻煩。


    叮叮當當!


    楊玄琰飛身攔在李子嶠的麵前,與他打在了一處!


    直到現在,崔耕才適應了強烈的光線,往外看去,但見可不得了了,昨夜的賓客差不多都在,在門口圍成了一個大圈兒,衝著裏麵指指點點。


    王高聲道:“住手!住手!你小子雖然護主心切,也不能對齊王撒野啊!這事兒本來就是你家主人辦的不對。”


    王焊則索性直接挑明了,道:“姓崔的,這可不賴別人,你酒後無行,侮辱了齊王殿下的女人,實在是罪無可赦。”


    韋堅心裏麵暗喜,臉上卻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唉,喝酒誤事啊!恐怕傾盡三江之水,也難洗脫如此大罪。”


    ……


    這些人可找著機會了,盡情表演,仿佛崔耕必死無疑似的。與此同時,一隊隊甲士不斷開來,把現場圍了個針紮不透,水泄不通,崔耕一行定當插翅難逃。


    薛瑤英自開門聲響起就已經反射性的躲入了被子之中,這時見這幫人都在聲討崔耕,於是低聲道:“咱們被人算計了,今日恐怕難逃活命。不過……”


    “怎樣?”


    “和能寫出“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的崔君死在一起,我……我不後悔。”薛瑤英有些害羞地道。


    “這是你的真心話?我可比你年紀可大不少。”


    “是奴的真心話,因為……你是天下最懂奴的人。”


    “對了,剛才你比我先醒了,怎麽不跑?”


    薛瑤英苦笑道:“奴剛醒來,就明白自己被算計了。人家既然做的出來,又豈能不防你跑?早跑晚跑,結果並無什麽區別。不幸中的萬幸,床上是崔君……若他們發動的再晚點就好了,奴……奴還是處~子之身,差點就……真有些不甘心啊!”


    “哈哈!”崔耕心情舒暢,輕笑一聲,開口吟道:“歡寢方濃,恨雞聲之斷愛;思憐未洽,歎馬足以無情。使我勞心,因君減食。再期後會,以結齊眉。”


    這首小令的確是崔耕抄的,而且聽眾都知道是他抄的。


    長安有個名妓叫劉國容,和進士郭紹述相愛。眾恩科不敢跟郭紹述相爭,二人恩愛纏~綿了幾個月。


    某日朝廷有公文到,任命郭紹述為天長縣主簿,第二日必須出發。二人一夜纏~綿後分別,半日後,郭紹述行至鹹陽。這還沒走出多遠呢,就接到了劉國容寫的這首小令,敘盡了難忍分離之意。


    當然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郭紹述看到的是佳人情深。其他人看到的,卻是“恨雞聲之斷愛”這一句,發前人所未發,簡直將女兒心思寫活了。


    從此以後“恨雞鳴”的典故流傳天下。


    崔耕現在吟出來,同樣是取“恨雞鳴”之意,’附和薛瑤英所言的“他們晚點發動就好了”。


    這首豔詞人盡皆知,王焊聽了勃然大怒,道:“什麽亂七八糟的?這時候你還顧著風花雪月的,真是死到臨頭都不自知!”


    “哈哈,誰說我死到臨頭的?”崔耕長身而起。


    隻要捉奸在床,穿不穿衣服並不重要。事實上,昨夜王焊的人,根本就沒脫崔耕和薛瑤英的衣服,以免弄巧成拙。


    薛瑤英的衣服是自己脫的,崔耕卻是基本穿戴整齊。


    他找了鞋穿上,道:“莫打啦!莫打啦!哼,有什麽了不起的?沒錯,爺就是把薛瑤英睡了,怎麽地吧?”


    王焊道:“你……你搶了齊王殿下的女人,罪該萬死!”


    “我該不該死,你說了不算!”崔耕將那塊李隆基給的羽林將軍的腰牌拿了出來,道:“擅殺羽林將軍,爾等是想造反嗎?”


    “你犯此大罪,一個羽林將軍的官銜兒,可保不住你。”


    崔耕聳了聳肩,道:“那也得陛下說可才算吧?你們等著,看陛下治不治我的罪。”


    冒牌李子嶠其實也早就察覺出不對勁來了,但他表演的這個角色,就得對薛瑤英表現得極為癡情,一見自己被戴了綠帽子就喪失了理智。


    現在他可找著台階下了,收劍歸鞘,深吸一口氣道:“仔細想來,本王也不能非刑殺人,好,你跟本王去陛下麵前打官司去吧。”


    “那有何難?”


    言畢,崔耕“咣當”一聲,把門兒關上了,然後轉身對著薛瑤英道:“瑤英,你且迴崇真觀內,靜候佳音。”


    “可是你……”


    崔耕傲然道:“放心,這天下能殺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可是……”


    “行了,沒什麽可是的,萬事有我。”


    “不是,我是說……”薛瑤英著急道:“你……你背過身去啊!”


    “呃……”


    人家畢竟還是黃花大閨女,先前鼓起的勇氣經過剛剛一打岔也早就用光了。崔耕鬧了個大紅臉,趕緊依言照做。


    悉悉索索,功夫不大,薛瑤英終於穿戴整齊。


    崔耕開門,讓楊玄琰等人護送著薛瑤英迴崇真觀。自己則和李子嶠等人一起,往皇宮方向而來。


    到了皇宮門口,崔耕等人在外麵候旨,王和王焊入宮覲見李隆基。


    沒錯,就是王家兄弟。


    莫看李子嶠貴為齊王,乃是李隆基唯一的兒子。但是,誰先覲見這種事兒,是按照寵信的程度來安排的。


    莫說這個冒牌李子嶠的身份可疑了,就是千真萬確的李子嶠,也有九成以上的可能,不是李隆基的種啊。


    要不然,在曆史記載中,李隆基為什麽要命人杖斃了李子嶠?


    甘露殿內。


    王焊一進大殿,就扯著脖子大叫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大喜,特大喜訊啊!”


    李隆基其實寵信的是哥哥王,叫王焊一齊進來,也是看在了王的麵子上。


    他狠狠地瞪了王焊一眼,麵色微沉,道:“朕喜從何來啊?莫非齊王已經選好了齊王妃了?”


    就算李子嶠這個兒子的親事定好了,李隆基也沒什麽好高興的,隻是算了了一件煩心事而已。


    王焊道:“呃……那倒是沒有。不過,齊王已經絕不可能選薛瑤英為妃了,您說算不算萬千之喜呢?”


    “嗯?到底是怎麽迴事?”


    “是這麽迴事兒……”


    王焊將事情的經過,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一遍,最後高興地道:“我和哥哥巧做安排,把薛瑤英弄到了崔雲的床上。現在是捉奸在床,無可抵賴,您隻要下旨,砍了羽林將軍崔雲的腦袋,就算齊活啦!”


    “什麽?”


    李隆基聽完了,豁然而起,道:“你說……你把齊王的女人,放到了崔雲的床上?”


    “對啊,不過不是我動的手,是我讓丫鬟動的手,我可沒敢碰齊王的女人一下。”


    “朕沒問你那個!我在問你……這事兒有多少人知道了?”


    王焊還以為這是什麽了不得的功勞呢,非常興奮地道:“哎呦喂,那可多了去了。張去逸一家子,韋堅兄妹,我們家裏的丫鬟仆役……對了,為了防止崔雲狗急跳牆,我還調了一隊羽林軍!”


    李隆基聞聽此言,眼前一黑,好懸沒暈過去,道:“如此說來……這事兒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住了?”


    “對啊。這麽多人知道了,齊王再護著薛瑤英都不可能啦。其實……微臣也沒做什麽,陛下也不用打賞太多東西,給我官升三級什麽的就可以了!”


    “官升三級,我官生三級你麻痹啊!”


    李隆基怒極攻心,再也無法保持大唐天子的風範了,抄起禦案上的硯台,就向王焊扔了過去!


    王焊閃身躲過,道:“陛下,你怎麽不講理啊!”


    王早就意識到不對了,趕緊狠狠地一拽弟弟,跪倒在地,道:“微臣死罪,死罪!”


    “死罪?”李隆基起身,咬牙切齒地來到二人的近前,道:“你知道,你們錯在哪了嗎?”


    “呃……可是那崔雲的身份有問題?”


    “不錯,正是!”李隆基現在說話都帶了哭腔了,道:“你們不知道,那崔雲就是越王崔耕啊!朕這次是請他來,抓皇宮內的妖鬼的。別說他睡了齊王的女人了,他就是睡了朕的女人,我能怎麽辦?也得忍著!你……你們做地好事啊!現在可好,齊王的女人被奪,總得有個說法,越王進京的事兒……瞞不住了!”


    “越王進京的事情瞞不住就瞞不住,這有什麽的?”王焊絲毫不以為意。


    啊?


    王不像王焊那麽沒腦子,李隆基的話一出他就想到了其中的厲害,一下子癱倒在地,又聽見王焊這麽一說,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連忙拉住王焊,讓他不再繼續說話,自己則一臉惶恐的對著李隆基道:“那……那微臣豈不是闖了滔天大禍?真是百死莫贖啊!”


    頓了頓,又強打精神,道:“不行!陛下待微臣恩重如山,微臣一定得想個法子,把這場壞事兒變成好事兒!”


    “你有法子麽?”


    “一定有的!一定有的!”王極其聰明,陡然間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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