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國之主車鼻特勒湊趣兒道:“唐軍必敗?小王愚魯,還請元帥解惑。”


    阿布伸出了三根手指,道:“這個簡單,原因有三:其一,力分則弱。唐軍為何不集中兵馬,攻打一國,而是兵分六路呢?無它,崔耕昏迷不醒,他們內部無法統一意見,諸將才會自行其是。唐軍內部矛盾重重,豈有不敗之理?”


    “其二呢?”


    “其二,唐軍沒有後援,隻有眼前這六七萬人,死一個就少一個。如今這六萬多人擰成一股繩,以眾敵人寡,還能減少傷亡。但若是分開來,就每場都是大戰惡戰,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們兵分六路,那不是找死嗎?”


    “有道理啊!還請元帥說說第三個原因。”


    “第三個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我們若組成聯軍,各國難免各懷小心思,不肯出力。唐軍若依托小勃律固守,還真不一定能拿下來。但現在不同,各國為保護本國的國土,必定會出盡死力。所以,唐軍此舉乃是亦短擊長,必敗無疑!”


    “元帥高明!”


    阿布道:“既然唐軍出此昏招,本帥也用不著調兵遣將了。諸位迴去謹守城池,本帥會根據情況派出援軍。想必用不了多久,唐軍這六萬多人就會灰飛煙滅。”


    “是!”


    當即,拓折城三十三國會盟無疾而終。阿布坐鎮於此,隨時準備根究戰況調動各國兵馬。


    本來嘛,按照兵法來說,敵人占據險要地形,大量兵馬蝟集在一塊兒,是最不好打的。最好調動他們,讓他們分散開來,各個擊破。


    現在可好,阿布還沒動手呢,唐軍就自己分開了,這豈不是想瞌睡遇到了枕頭?


    所以,阿布的處置並無任何不當之處。


    消息傳出,長安城內,李隆基終於走出了深宮,和五位宰相喝了個酩酊大醉,笑的像個純真的孩子。


    吐蕃國內,小讚普宣布全國大慶三日,並且跟各大臣商量起攻打劍南道的可能。


    南詔的閣羅鳳表麵上不動聲色,但當天的朝會之後,王宮內響起了一陣陣嘹亮的歌聲。


    迴紇人現在的可汗已經不是承宗,而是他的侄子伏地難。伏地難宣布祭祀迴紇曆代可汗,感謝他們的在天之靈保佑。


    ……


    ……


    崔耕的親友們聽聞這個消息之後,則是一片愁雲慘淡。


    嶺南道、劍南道各路官員,乃至軍民百姓,紛紛前往附近的佛道寺院中,為越王祈福。


    世子崔瑜宣布,嶺南道、劍南道、安南都護府,除十惡不赦之人外,盡皆釋放,為父親祈福。


    室韋國、黑水國、契丹、新羅等國,莫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吧,也都舉行了為越王祈福的活動。


    邢州,南和縣,宋台村。


    宋台村不大,卻在南和縣甚是有名,甚至曆任刑州刺史到任,都會來這個小村莊一行。


    因為這村裏出了個驚天動地的大人物,一代賢相宋。盡管如今他已被罷相,地方官吏依舊對他恭恭敬敬。


    廢話,大唐的宰相一向跟走馬燈似的轉個不停。別看人家宋現在被罷官了,指不定哪天就會重新為相。


    但宋卻對這些地方官員不怎麽感冒,但有來訪,不但不收禮物,而且一律不見。


    可是今日,這老爺子卻要一反常態的要出遠門了。


    “來人!備馬,再注備二十兩金子,三十升香油,老夫要去無量寺。”


    “父親,您去無量寺幹啥啊?”他兒子宋渾趕緊把他攔住了,道:“您不是最討厭那幫子禿驢麽?您還說什麽佛陀神靈,不過是一堆泥胎木偶而已。世人跪拜他們,實在是愚不可及。您怎麽,您怎麽今天……”


    宋白眼一翻,道:“為父現在改主意了不行麽?怎麽……你想看我的笑話?”


    “兒子不敢,隻是……”宋渾小心翼翼地往四下裏看了幾眼,低聲道:“我是您兒子,您想什麽,我能不清楚?您是想……給越王去祈福吧?用句俗語來講,您這是病急亂投醫。”


    宋麵色微紅,哼了一聲,道:“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要不是的話,那簡單了。別說您去無量寺,給和尚們布施點金子和香油了。您就是把咱們家的家產全捐了,兒子我也絕無二話。我就是去要飯,也得讓您老人家順心如意。”


    “那我確實是給越王祈福呢?”


    “那我得勸您一句,不能啊!朝堂上的事兒,您比我清楚。地方官尊敬您是不假,但對您也不是沒有防備。您的一舉一動,能逃過官府的眼線?您這一為越王祈福,恐怕就會給咱們家帶來滅頂之災啊。兒子死了倒是沒什麽,但我宋家的列祖列宗……恐怕也要受辱。”


    “你說的這些話,為父豈能不知?”宋輕歎一聲,道:“但盡管如此,我還是得往無量寺一行。”


    “為什麽啊?”


    “因為……”宋微微昂頭,道:“當今天下,能為天下萬民著想的,不是他李隆基,而是崔耕崔二郎。如此好人,不應橫死,我願意犯險為他祈福!”


    言畢,宋毫不猶疑地踏出了房門。


    ……


    ……


    然而,這些崔耕的敵人,都高興的太早了。那些心向崔耕之人,也擔心的太早了。


    沒錯,力分則弱,按說崔耕手下如此分兵,實乃兵家大忌。


    但是,話又說迴來了,兵無常勢,具體問題得具體分析。


    孫子兵法上說得清清楚楚,紮營之時,不可背靠河流,要不然你想跑都跑不了。但韓信卻背水一戰,以數千兵馬克敵二十萬,天下聞名。


    現在的唐軍也是如此。力分了,但力量卻沒削弱多少。


    在曆史記載中,高仙芝奇襲小勃律,威震西域諸國,手下有多少兵馬呢?也就是一萬來人。


    現在唐軍的大將安祿山、郭子儀、張守、王忠嗣,哪個的本事在他之下啊?


    這些人集合在一起,一個人在武力上在厲害,頂天再頂天,那也不過是以一當百。指揮軍隊呢?他們都是最頂尖的軍事家了,一個人和六個人指揮作戰,著實差距不大。而且因為人數太多,決策緩慢,興許還不如一個人指揮呢!


    如今每個人獨當一麵,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半個月後,一條條壞消息,飛入了阿布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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