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古咬了咬牙,脫口而出,道:“安東都護府大都督,雞林州節度使!”


    “萬萬不可啊!”十幾位齊唿出聲!


    有了安東都護府的職司,崔耕不僅僅是名正言順地對契丹和奚族用兵,還有了正當的名義,將契丹奚族乃至渤海國這千裏江山據為己有。


    至於雞林州節度使,則是準許崔耕對新羅用兵,就是吞並新羅也在法理範圍內!


    契丹、奚族、渤海國乃至新羅,現在都是出精兵的地方。以嶺南道海貿的錢財,再加上這四國的精兵,軍力隻在大唐朝廷之上,絕不在大唐朝廷之下。


    最關鍵的是,崔耕麾下的海軍非常強大。他完全可以從海上出兵攻擊這四國,而四國卻打不了他!


    所以,眾朝臣齊齊色變。


    就是李隆基都滿臉的懷疑之色,暗暗尋思,這魏知古到底是哪頭的呢?


    魏知古卻的思路越發清晰,微微一笑,道:“怎麽?大夥兒剛才還說,崔耕戰不勝契丹。現在,怎麽又怕他鯨吞契丹、奚族、渤海國乃至新羅呢?”


    姚崇道:“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魏知古道:“那請問姚相,到底有沒有這個萬一呢?當初的契丹之亂,乃是朝廷和突厥聯手所滅。原來的高句麗之亂,乃是中原王朝四世皇帝,前後九次百萬大軍攻伐,才得以剿滅。以嶺南道如今兵不過二十萬的現狀,能成功嗎?再者,他總兵力二十萬,能出的兵又有多少?諸位與其擔心崔耕席卷天下,還是多擔心擔心他重蹈隋煬帝的覆轍吧!”


    張九齡恍然大悟,道:“國雖大,好戰必亡,何況嶺南道乎?”


    李隆基也明白了魏知古的意思,道:“如果說崔耕是條毒蛇的話,那這四國就是甜蜜的誘餌。朕以這四國投食,早晚能把他撐死!”


    魏知古道:“陛下英明!所謂利令智昏,即便明知這是誘餌,崔耕也未必不吞。咱們就等著他重蹈隋煬帝的覆轍吧!”


    姚崇有些擔憂道:“話雖如此,但那崔耕素來能人能所不能,若是他果真吞了四國怎麽辦?”


    李隆基大手一揮,道:“那他就是德行遠超太宗皇帝之人,既如此,朕除了脫龍袍讓位,還能如何呢?”


    頓了又陰陰地一笑,道:“那崔耕是人不是神,朕就不信了,他果真有如此能為?一個賭局,九成九以上的可能是贏,朕難道還不敢賭嗎?”


    “陛下聖明。”


    話說到這個地步,姚崇沒法再往下說了。唐隆政變之時,李隆基的勝率絕對不到一成,他成功了。先天政變,勝算大了點,那充其量也不過是五五之數,李龍基又贏了。


    今時今日,李隆基憑什麽不賭?


    ……


    ……


    半個時辰後,越王中軍帳內。


    “什麽?安東都護府大都督,雞林州節度使?”崔耕聽到這個封賞之後,也非常吃驚。


    事實上,即便沒有這個封賞,他也準備參與平定契丹之亂了。


    道理很簡單,契丹軍雖然勇猛,但和大唐的國力比,那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就是比之突厥,也大大不如。


    二十年前,契丹作亂,看起來威風赫赫吧?甚至讓武則天的大周朝,大敗三次,喪師幾十萬。


    但是,仔細想來,有什麽啊?無論在曆史記載中,還是在已經被改變的曆史中,契丹之亂都是不到一年就平定了,影響不了大局。


    那麽,現在,為何所有人都覺得問題嚴重呢?


    無它,因為崔耕。


    有崔耕的牽製,朝廷就沒辦法全力平定契丹,深怕一旦失敗,會引起連鎖反應。


    崔耕心中暗想,既然雙方必定有一方妥協,那我挑起這個擔子又有何妨?就算陸戰上不能勝,派兵從海上牽製,也能讓契丹人不敢放心南下啊!


    結果,比崔耕想的還要好一些。李隆基雖然如他所料的縮了,卻給了他至關重要的名義。


    正所謂,名不正而言不順。有了這個名義,崔耕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甚至可以說,這是在不挑起內戰的情況下,唯一的擴充地盤之策。李隆基的旨意一下,他就有如打開玉籠飛彩鳳,掙斷金鎖走蛟龍海,從此以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當然了,飯得一口一口的吃,崔耕首先要做的,是平定契丹之亂。


    他命人把可突於提進了大帳。


    “可突於將軍!”


    “末將在!”可突於乃是一代梟雄,可不是什麽貞烈之士,馬上就跪伏於地,道:“末將一時糊塗,冒犯了越王千歲,還請越王千歲恕罪啊!”


    “好說,好說。”崔耕以手相攙,道“俗話說得好,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慢說可突於將軍誠心認錯了,就是你破口大罵,本王也不能把你怎麽樣啊!”


    “多謝越王寬宏大量。那麽……”可突於小心翼翼地道:“您準備如何處置末將?能放我迴契丹嗎?”


    “放你迴契丹?當然可以。不過,本王有件事甚是奇怪,不知可突於將軍能否教我?”


    “越王請講。”


    “事先聲明,本王不是挑撥您和契丹可汗之間的關係……我聽說,可突於將軍在契丹地位頗高,為何被派來執行這必死的任務呢?”


    這話有理。


    雖然說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但是,契丹臣服大唐那麽多年了,這次又是蓄意欺騙。


    大唐承認自己和契丹是“兩國”,可突於才是“來使”。要是不承認呢?那可突於就是亂臣賊子,把他斬了也沒處說理去。也正是因為如此,可突於才會深夜逃走。


    按說,這等危險的任務,絕不至於安排到身份貴重的人身上。可突於這個手握重兵的權臣被派過來,著實奇怪。


    “唉!”


    提到這個話題,可突於一聲長歎,道:“越王千歲有所不知啊,其實末將是被人害了,不得不來。”


    “哦?到底怎麽迴事兒?快說,快說。”


    大軍攻伐有什麽意思?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挑破離間,從內部瓦解敵人什麽的,是最有愛了。聽了可突於的話,崔耕雙目之中,簡直能放出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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