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是時,已過三更。


    “好……好酒啊,好酒!來,咱們對……對拚三杯!誰喝不完,誰就……就是孫……孫……”


    噗通!


    蒙崔詔的新王照原,和別人拚了幾次酒之後,終於酒力不支,倒伏在了幾案上。


    “哈哈,沒酒量就莫逞強嘛!”


    “想原來的蒙崔詔之主怯陽照是何等英雄,怎麽會有這麽個兒子?真是虎父犬子啊!”


    “依我看,這蒙崔詔的氣數已經盡了。”


    ……


    照原酒量不行還到處找人拚酒,自不量力,本來就容易被人鄙視。再加上他久在南詔人質,屢屢被南詔人欺負,被人瞧不起。現在這麽一出醜,頓時一陣譏諷聲傳來。


    玉憐香聞聽此言可不幹了,“啪”地一拍幾案,豁然而起。


    她怒道:“你們說什麽?竟敢對我蒙崔詔之主如此無理!有把我們蒙崔詔放在眼裏嗎?”


    “誒,話可不能這麽說。”有個南詔貴人陰陽怪氣兒地道:“這酒總不是我們逼著他喝的。你們蒙崔詔之主不爭氣,又怪的誰來?”


    “你……”


    玉憐香胸脯起伏,眼眶含淚,看來被氣得不輕,道:“好好好,你們蒙舍詔人都是大英雄,好漢子。我們蒙崔詔高攀不起!咱們走!”


    “走!走!走!”


    其餘蒙崔詔貴人都站起身來,駕著照原就往外走。


    皮邏閣不想把現場弄得這麽難堪,申斥了那南詔貴人,挽留了幾句。不過,玉憐香態度堅決,一定要走。


    再說了,照原已然喝得人事不醒,怎麽也得有人送他走啊。


    最後,皮邏閣也隻得允了。


    可正在這時,崔耕也站了起來,道:“某不勝酒力,為免出醜,這就告辭了。”


    其餘浪穹詔的貴人們紛紛起身,抱拳拱手道:“我等也喝的差不多了,咱們來日再會。”


    “你們……”


    皮邏閣這迴可逮著理了,怒道:“蒙崔詔的之所以要走,是因為照原國主喝醉了。但你們浪穹詔是怎麽迴事兒?有誰醉了?好麽,浪穹詔全詔和蒙崔詔一塊走,這是想向我示威嗎?”


    “不敢。”


    “不敢?我看你們敢得很哩。哼哼,本王剛剛當上六詔之地的盟主,你們浪穹詔就如此不給麵子。這讓我以後如何統領六詔?來人啊!”


    “在!”八名甲士出現在了門外。


    皮邏閣吩咐道:“雖然浪穹詔無禮,但本盟主總不能懲罰所有浪穹詔的貴人。這樣吧,你們將這事兒的始作俑者崔得楊拉下去,砍了腦袋,以儆效尤!”


    “是!”


    唿啦啦,八名甲士齊往上闖,就要抓崔耕。


    “且慢!”郭子儀趕緊勸道:“今日既是六詔的祭祖的誕辰,又是您成為六詔盟主的大好日子,貿然辣手殺人,不怎麽合適吧?”


    皮邏閣白眼一瞥,道:“怎麽不合適?既是盟主,總要恩威並施。那崔得楊如此不給本盟主麵子,我就要殺他立威!以他之血,慶我登位之典!”


    頓了頓,又道:“就是你們漢人,不也有殺賊祭旗的時候嗎?”


    “呃……這……”


    倉促之間,郭子儀還真沒有什麽好說辭。太過偏向崔耕,又怕暴露崔耕的身份,一陣語塞。


    皮邏閣趁機看向四周道:“越王使者都沒什麽意見,你們呢?”


    “……”其餘四詔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慈善公主怒斥道:“我有意見!皮邏閣,你也太霸道了吧?就算崔得楊提前告辭不對,難道就該被砍頭?”


    皮邏閣陰惻惻地道:“崔得楊提前告辭,當然不至於砍頭。但是,我總不能處置你們浪穹詔所有的人吧?說白了,他這是代你們受過!”


    “那我們願意共同受罰呢?”


    “哼,獎懲之事,乃是盟主大權,豈能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


    “你……這這是公報私仇!”


    “大膽!”皮邏閣猛地一拍幾案,道:“大膽的慈善,竟敢信口雌黃,汙蔑本盟主!你信不信……我連你一塊兒斬了?”


    鐸羅望見皮邏閣話風不對,趕緊扯了扯慈善的袖子,道:“你這丫頭,瞎說什麽呢,還不快向盟主賠罪!”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難道……你要讓咱們浪穹詔所有人等,給你陪葬不成?”


    “啊?”


    慈善公主驟然想到,當初自己等人臨來之前,就想到皮邏閣會不會快刀斬亂麻,借故殺了赴會的其餘五詔貴人,為南詔統一六詔掃清障礙。


    難道……皮邏閣真的有此打打算,借故殺崔得楊大哥隻是一個引子?如果自己一意孤行的話,恐怕浪穹詔的貴人一個都迴不去。


    一邊是浪穹詔,一邊是情郎,慈善公主心如刀絞,難以決斷。最終,她一咬牙一跺腳,道:“若崔得楊大哥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我……我必隨你而去。”


    “唉,傻丫頭,你發什麽毒誓啊,沒到那個地步。”崔耕微微一笑,道:“事實上,我認為,現在自己安如泰山哩。”


    皮邏閣冷笑道:“死到臨頭,你還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並非做夢,隻是闡述一個事實而已。”崔耕微微一躬身,道:“我之所以要和蒙崔詔之人一起走,當然不是酒力不濟。更不是什麽什麽要給您一個難看,而是……”


    “什麽?”


    “逃命而已!因為我知道,蒙崔詔同樣知道,您要火燒鬆明樓。現在不跑,恐怕以後就來不及了!”


    崔耕此言一出,全場頓時一片嘩然。


    “啊?皮邏閣要火燒鬆明樓?真的假的?”


    “說不定是真的,要不然,為何蒙崔詔和浪穹詔的人,齊齊要走?肯定是早就得了情報了唄。”


    “皮邏閣好狠的心啊!”


    ……


    甚至有南詔貴人喊道:“火燒鬆明樓?我們怎麽不知道?皮邏閣,難道你是想用我們的死,堵天下的悠悠之口?”


    “什麽亂七八糟?”皮邏閣怒道:“崔得楊,你休得心信口雌黃,汙蔑本盟主!我敢對天發誓,若我果有此心,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哦?是嗎?”崔耕微微一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既要火燒鬆明樓,現在應該早就把柴薪、火油、硫磺等引火之物準備好了,到底你打沒打那個歪主意,咱們一看便知。”


    “崔得楊此言有理,咱們這就去看看!”


    “同去,同去!”


    “馬上就能真相大白!”


    ……


    事關自己的小命,眾貴人不敢怠慢,趕緊下樓觀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奮鬥在盛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牛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牛凳並收藏奮鬥在盛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