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馬抓住了重點,道:“啥?您是什麽……王……王爺?”


    宋根海道:“瞎了你的狗眼,這位是嶺南王崔耕!”


    “您是嶺南王?天可憐見,小老兒終於把您給盼來了啊!”那老者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道:“嶺南王,您快去看看吧!那黑水教無法無天,今兒個要大祭活人啊!”


    崔耕眉頭微皺,道:“什麽大祭活人?莫扯那些有的沒的,你先把自己開黑店的事兒交代清楚。 ”


    “是,我說。”


    然後,那老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的來曆介紹了一遍。


    他叫宋闌,讀過幾本書,在潮陽縣內開了個小飯館兒,生活也還過得去。


    可自從黑水教來人在此傳教之後,一切都變了。


    黑水教廣施符水,甚有靈驗,許多百姓入了會。宋闌讀書明理,知道這黑水教不是什麽好路數,不肯入教。結果,入了黑水教的百姓在壇主的鼓動下,都不去他的小飯館吃飯,致使他的生意非常不好,僅能糊口而已。


    這也罷了,關鍵是今年嶺南道大旱,潮州也不例外。眼瞅著一場饑荒要襲來,百姓們甚為恐慌,入黑水教的人越來越多。


    黑水教的勢力水漲船高,也越來越囂張。


    整好趕今年惡溪的鱷魚鬧得特別兇,不斷出水傷人。黑水教的人說了,必須祭祀鱷神,才能消災解難。祭祀之物,非豬非牛非羊,而是九名十六歲的黃花大閨女。


    至於這九名女子如何選擇呢?當然是黑水教指定了。宋闌的女兒在其列。


    宋闌當然不能同意,報官府。可那潮陽縣令竟對此事不管不顧。


    沒辦法,為了自己的獨生女兒的性命,宋闌夫婦隻能入了黑水教,並且“主動”把自己的小飯館兒捐給了黑水教。


    可黑水教對他不大放心,讓他在這害人,做個投名狀。


    這裏是黑水教開的一個黑店,今日確確實實是宋闌頭一迴“崗”。


    “原來如此。”


    崔耕又問道:“了這玉紅花之毒後不會馬發作,你們肯定在前麵安排了人手吧?”


    “有,這附近隻有一條路。順著大路往南走十二裏,是一處叫密楓林的所在,埋伏了四五個黑水教的人。北邊十五裏,有個酸棗林,也埋伏了黑水教的人。喝了毒酒的人到了那地方,藥效該發作了。”


    “最近著了道的人多嗎?”


    “那小老兒不知道了。不過,想來也多不到哪去。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們隻是對來往的客商動手,不會動本地人,這裏地處偏僻,來往的客商不多。”


    “這樣啊……”


    崔耕越來越覺得,自己派出的那四十個人,恐怕是著了黑水教的道了。


    宋闌焦急道:“這幾個黑水教的人還好說,關鍵是今日黑水教要祭鱷神,您去晚了,那九名女子可白死了。”


    “他們在哪祭鱷神?”


    “離這三十裏的惡溪邊,有個鱷神廟。今兒個附近數縣的鱷神教眾,都會趕來,參加祭鱷大典。”


    “成!事不宜遲,咱們趕緊走。”


    崔耕也不是完全信任宋闌,當即,他命宋根海帶十人先行,前往密楓林抓人。楊玄琰帶人往北走,去酸棗林救人。


    自己則帶人押了宋闌和他的老伴,在後麵緩行。好在這小店裏有兩頭小毛驢兒,讓這倆老人騎之後,不至於落後太多。


    等崔耕到了密楓林的時候,宋根海已經帶人把那幾個黑水教的人都抓住了。


    一問之下,果然,他們這兩天做了幾樁“大買賣”。不過,很可惜,黑水教的人心跟手辣,這四十人已經盡皆死於非命。


    這時候,楊玄琰也帶著人趕迴來了。他們也抓住了賊人,並且奪了賊人的四匹馬。


    情況緊急,崔耕顧不得傷心這四十名多名侍衛死的憋屈,直接將這幾個黑水教的人砍了腦袋。然後快馬加鞭,往鱷神廟的方向而來。


    他們總共搶了賊人八匹馬,所以,除了黃有為、劇士開、楊玄琰外,崔耕總共僅帶了四名侍衛。


    宋耕帶著其他的人手,遠遠落在了後麵。


    “好家夥!”


    崔耕到了鱷神妙附近,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原來,在這小小的鱷神廟附近,竟然聚集了近兩萬百姓,而且人人俱穿黑衣。


    要知道,嶺南道人煙不密,潮州更是蠻荒之地。整個潮州男女老幼加起來,也不超過五萬人。


    這個鱷神廟附近竟然集了這麽多黑水教眾,如此實力,實在可畏可怖!


    崔耕暗暗琢磨,原本我還打算仗恃著身份來硬的,現在看來,若是撕破了臉,我卻是應該抱頭鼠竄的一方!


    至於黑水教會跟我撕破臉嗎?


    廢話,曆史,梅玄成聯合真臘、林邑,在安南都護府起兵反唐,自稱黑帝。大唐朝廷曆時一年半,才把這場叛亂鎮壓下去。他有什麽不敢幹的?


    “現在隻可智取,不可強攻。”


    崔耕暗下決心,翻身下馬。


    早有一名黑水教眾迎了來,道:“你們是幹什麽的?”


    “是這麽迴事兒。”崔耕滿臉堆笑,湊前去,道:“我等是遠道來的客商,聽聞黑水教法力無邊,心甚是敬仰,特來入教。”


    說著話,一錠四五兩重的金元寶遞了過去。


    “來入教的?好說,好說!”那教眾見錢眼開,把金子收了起來,道:“入教得有引薦人,有擔保人,你們有嗎?”


    “沒有,還請小哥行個方便。不如,您當我們的引薦人如何?至於保人,也請小哥費心。”


    又是一錠金元寶遞了過去。


    這總共是十兩金子,一百貫錢了,一般人一年也掙不了這麽多啊。


    那黑水教眾當即被砸了個暈頭轉向,馬找人,讓崔耕等人拜黑龍,入了黑水教。


    從崔耕等人到這,到成為黑水教眾都沒用半個時辰。又送百兩黃金,金錢開路之下,崔耕甚至得了個黑水教副壇主的身份,帶著楊玄琰等人,站到了臨江的高台之下。


    這條江是惡溪了,水流湍急,險灘暗礁甚多,還有吃人的鱷魚經過,因而得名。崔耕明白,日後“惡溪”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名曰“梅溪”。千百年後,梅溪再改名,名曰“梅江”。


    眼瞅著辰時已到。


    有一名身著黑袍,肩繡著八朵白浪花的人,走了高台。、


    崔耕現在已經對黑水教有所了解了,此教的下尊卑,完全可以由肩浪花的數目體現出來。


    九朵浪花為黑水教主梅玄成獨享,八朵浪花乃是黑水教八大護法所有。


    這八大護法不管原來姓什麽,俱皆改姓梅,和梅玄成結為兄弟。當初在林邑興風作浪的梅九真,是八大護法之一。至於自己這個副壇主,身是有四朵花,算是黑水教的層了。


    “參見蹈浪護法!”眾黑水教眾齊齊下拜。


    “眾教友平身。”黑水教蹈浪護法梅七如雙手虛扶,道:“今日潮州數縣教友齊聚於此,參加本教的祭鱷大典,本護法甚是欣慰。這既是本教法力無邊所致,又是諸位教友的福氣。”


    說著話,他往四下裏掃視了一圈兒,正色道:“諸位教友可知天機否?”


    “還請蹈浪護法解惑。”


    “好,那本護法說一說。實不相瞞,現在已經到了天地大劫之時啊……”


    這個梅七如也真能忽悠,從李隆基發動政變篡位,談到崔耕和李旦割據嶺南道,最後再聯係這場大旱災。


    百善孝為先,李隆基的位不正,天能不降罪嗎?


    崔耕雖然看起來不錯,但他的德行也鎮不住場子。要不然,為何嶺南道早不大旱,晚不大旱,偏偏他當嶺南王之後,嶺南道開始大旱?為何他一到嶺南道,這惡溪的鱷魚越發猖獗?


    所以,大家不要對大唐抱什麽希望了。如今的真命天子,實乃黑水教的教主梅玄成。唯有入了黑水教,才能保平安。


    最後,為了鼓舞人們的信念,梅七如命人抬了黑水教的聖水來,給信眾們發下去。


    人們喝了之後,頓時歡聲雷動,表示喝了這聖水腰也不算了,腿也不疼了,教主大人真是法力無邊,澤被蒼生。


    楊玄琰低聲道:“義父,這聖水還真有勁兒,孩兒感到渾身舒坦。該不會是,這黑水教,真有什麽名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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