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都有意向,新的合約很快商定。


    首先,李旦寫下詔書,傳位李隆基,自己退位為太上皇。然後,太上皇效仿周穆王巡遊天下,第一站就是嶺南道。所有嶺南道的官員,太上皇都有權任免,皇帝不得幹涉。同樣地,嶺南道以外的地方,皇帝有權任免任何官員。太上皇不得幹涉。


    其次,撤銷山東、河北二道,以及安東都護府獨~立。重新歸於朝廷的體製之內。改崔耕的冀王為嶺南王。若有願意跟著崔耕的,朝廷概不準幹涉,但三個月內,必須離開。


    最後,李隆基下令釋放已經逮捕的曹天焦、太平公主等人。聚豐隆銀號繼續在大唐暢通無阻,但聚豐隆銀號每年應向朝廷繳納一千萬貫錢。


    當初崔耕和曹月嬋的成親,曹天焦沒有跟著女兒一起去女婿家的道理。所以,他也被李隆基抓了做俘虜。


    好在李隆基還指望著招降曹月嬋呢,也就沒怎麽難為曹天焦,更沒有把他砍了腦袋。


    ……


    ……


    這幾日,崔耕等人開始籌備離京,李隆基也撤去了圍困太平公主府的大軍,隻是派少量人手監視崔耕等人的動向而已。


    書房內。


    楊玄琰非常輕盈地走了進來,高興地道:“義父,外麵的長安百姓,都念您的好呢。”


    崔耕輕“唔”了一聲,道“我讓他們避免了一場大兵災,他們當然得念我的好。這有什麽奇怪的?”


    “可不止那麽簡單呢。”楊玄琰道“外麵的百姓們說,李隆基殺了您的心腹大將、殺了您的親戚,您都能為了天下蒼生,放下這段仇怨,如此慈悲,簡直跟聖人一般。”


    “聖人?我聖人他個大頭鬼啊!”崔耕沒好氣兒地道:“我當然想給臧希烈、蘇禮、蘇有田報仇,但是曹天焦和太平公主還在人家手裏攥著呢。怎麽也得先顧活人吧?再說了,我就是想不顧一切的報仇,也打不過人家啊,李隆基八萬人,咱們一萬人,這仗怎麽打?”


    楊玄琰小心翼翼地道:“所以,您隻是現在沒法子報仇,而不是不想報仇,等以後有了機會……誒!”


    說著話,他做了個斬首的姿勢。


    崔耕道:“那是自然。血債隻有血來償,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對了……外麵還傳聞本官什麽來著?”


    “呃……傳聞您有經天緯地之才,鬼神莫測之功。早多少日子,就算到了今日之事。所以,派了有謀害竇太後之嫌的周利貞為廣州都督。若是現在是別人為都督,受李隆基之命,給您搞點破壞,那還麻煩了呢。”


    “這不純屬扯淡嗎?”崔耕道:“我要是真有那本事,至於被李隆基弄得如此狼狽?連心腹愛將都戰死了。”


    “那周利貞?”


    “這算我運氣好,純屬巧合。”


    “好吧.”楊玄琰嘟著嘴道:“還有些話,就不那麽好聽了。有人說你拿河北、山東二道以及安東都護府換嶺南道,是個大傻帽哩。”


    崔耕對此更是嗤之以鼻,道:“若是能保住河北、山東二道以及安東都護府,我當然不肯換,但問題是,李重福已死,我保不住啊。就算現在換的嶺南道。也得借著李旦的名義。”


    楊玄琰有些不服氣地道:“那換其他道也好啊,怎麽非得選嶺南道?我聽說……聽說……那裏遍地是瘴疫之地,去了之後十死二三。”


    崔耕道:“瞎說!我就是嶺南道武榮縣人,我怎麽沒死?”


    “就算沒有什麽瘴疫,那嶺南道是流放犯所待的地方,那總沒錯吧?那地方也忒窮了點兒。”


    楊玄琰這句話,整好搔道了崔耕的癢處。


    他將桌上的書本一合,道:“你這聲“義父”我不讓你白叫,今天教你幾個乖。”


    楊玄琰福至心靈,微微一躬身,道:“謹遵義父教誨。”


    “你知道什麽最賺錢嗎?”


    “這個我知道。做官!”楊玄琰表功似地道:“濮陽人呂不韋賈於邯鄲,見秦質子異人,歸而謂父曰:“耕田之利幾倍?”曰:“十倍。”“珠玉之贏幾倍?”曰:“百倍。”“立國家之主贏幾倍?”曰:“無數。”咱們不能立國君,也隻能做官了。”


    “糊塗啊!”


    崔耕給了楊玄琰一個暴栗,道“現在的嶺南道,咱們就是國君,還立什麽國君。至於說什麽做官,不貪汙受賄,哪來的財發?告訴你,最容易發財的辦法,就是經商。而經商中,又以海貿最為賺錢。現在大唐總共有四大港口,分別為泉州、揚州、廣州和明州。這四州裏麵,有兩個就在嶺南道。”


    楊玄琰將信將疑,道:“真的假的?海貿真能發財嗎?”


    “你把那個“嗎”字去了、告訴你,海貿的利益大了去了。比如說……胡椒你吃過沒有?”


    “吃的不多。那玩意兒太貴,價比黃金。”


    崔耕道:“這不就結了嗎?胡椒也是土生地裏長得,在原產地的價格,跟普通糧食差不多。但是,把胡椒運到大唐來,卻是價比黃金,利潤又何止百倍?另外,咱們大唐的上等絲綢和瓷器,運到了西方,也是價比黃金。你說說,海貿不賺錢,什麽賺錢?”


    “說得也是哈!”


    楊玄琰別的沒聽進去,就聽著胡椒過癮了,眼前發亮道:“這胡椒也是在地裏長得,您說說……這豈不是相當於,海外遍地都長著黃金?”


    “呃……你這麽換算,也不是不行。”


    “那可太好了!誰說義父您是傻帽的?明明那裏就是黃金之地,非得不懂裝懂。孩兒這就找他們算賬……啊,不,是講理去!”


    說著話,楊玄琰興奮地轉身往外跑去。


    崔耕則在房間內,一陣搖頭苦笑。也就楊玄琰才這樣大大咧咧的,不去考慮其他。


    畢竟楊玄琰還是個孩子,崔耕給他講的這些理由,其實都不大深刻。


    崔耕選嶺南道和李隆基做交換的根本原因是:李隆基比他狠。李隆基可以為了皇圖霸業掀桌子,弄得兵禍連結,不顧及百姓們的死活,他辦不到。所以,無論怎麽談判,最終也是他吃虧。


    既然如此,也隻能利用信息不對稱的優勢,選一個不太差的結局。


    從山東、河北二道到嶺南道,絕對談不上占什麽便宜,隻是有機會能把局麵扳迴來而已。


    蘇禮、蘇有田、臧希烈的仇要報,自己和李隆基的恩怨要了結,接下來,就是看自己能否篳路藍縷改造嶺南道,以一隅之地,勝過李隆基的花花江山了。


    這真是說起來很容易,但做起來談何容易?


    比如目前難度最大的就是人口。朝廷為何不斷往嶺南道流放犯人?還不就是因為嶺南道缺人嗎?


    然而,出乎崔耕的預料之外,相瞌睡遇著了枕頭。楊玄琰這個小孩子,給他部分解決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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