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事兒也不算是李旦父子主動挑起。而是,事情發生了之後,李旦父子順水推舟而已。


    問題的關鍵,就在曹月嬋的弟弟曹昊。


    想當初,曹昊追求長安第一名妓玉玲瓏,玉玲瓏的一顆芳心卻係在了衛王李重俊的身上。


    就算崔耕拿十萬貫錢替曹昊給她贖身,玉玲瓏依舊對曹昊看不上眼。


    李重俊政變失敗後,玉玲瓏作為同黨,被官府捉拿。


    曹昊舊情難忘,又求了崔耕的麵子,把玉玲瓏放了。玉玲瓏無處可去,就做了曹昊的妾侍。曹昊為了她,甚至宣布終身不娶正妻。


    按說這事兒就此了局,不失為一場美談。


    可好死不死的是,玉玲瓏的確對曹昊看不上眼,前些日子,跟一個去長安趕考的舉人勾搭上了。


    曹昊將二人捉奸在床,一怒之下,將那個舉人殺了。


    這要是在明清時期,跟本就不是事兒,本夫捉奸在床殺死奸夫無罪。


    但在大唐年間,卻要判處流刑,比謀殺罪輕點有限。


    曹家家大業大,又經營著相當於國家銀行的聚豐隆。李旦將此案,交給了右禦史大夫蘇處置。


    秉公斷案麽,按說崔耕也說不出什麽來。


    可有人私下給曹家傳話了,蘇再為人方正,遇到這種天大的案子,也得按照皇帝的意思來。


    皇帝陛下的意思呢,是可憐曹昊是曹家的一棵獨苗,曹家又與冀王深有關聯,可以法外施恩,直接下旨赦了曹昊的一切罪責。


    當然了,這恩也不是完全白施的,曹月嬋得把聚豐隆的份子一半獻給太子李隆基,一半獻給李旦。


    曹昊一死,曹家就算絕後了。曹月嬋對於自己的份子倒是豁的出去,但莫忘了,這裏麵有一半份子,實質上是歸崔耕所有,曹月嬋隻是代持而已。她怎麽能拿崔耕的份子,給弟弟脫罪?


    可不答應也不行。


    傳話的人說了,就是要全部的份子,一文錢也不能少。若是曹家不從……雖然曹昊罪不至死,但禦史台有個把犯人暴病而亡,不是什麽新鮮事兒。


    給曹家一個月的時間考慮,一個月後曹家後果自負。


    無奈之下,曹月嬋修書一封給崔耕,讓他趕緊想辦法。


    所以,崔耕才說出了剛才那番話。


    上官婉兒道:“李氏父子幹的這事兒的確不大地道,不知二郎你準備如何應對呢?”


    “現在距離一月之期,還有多長時間?”


    “你久在姚州,音訊不通,如今隻有九日了。”


    “九日?”崔耕道:“李旦父子擺明了是要訛錢,什麽奇謀妙計都沒用。事到如今,我也隻有走一趟長安了。”


    上官婉兒搖頭道:“沒那麽容易。其一,你現在是劍南道安撫使,無令返京,視同謀反。就算你不在乎什麽謀反的罪名,沿途官隘不肯放行怎麽辦?其二,你走了之後,劍南道的大局,靠一個戎州刺史牛仙客穩得住嗎?權懷恩弄權,將劍南道的大好局麵完全破壞怎麽辦?”


    “這……”


    崔耕深感為難,眉頭緊皺、


    不過,他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上官婉兒的麵上毫無著急之色,正麵帶微笑,下巴輕昂,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那意思分明是: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


    他趕緊賠笑道:“唉,我真是傻!婉兒人稱天下第一才女,想必已經成竹在胸了。莫賣關子了,還是趕緊告訴……為夫吧。”


    “切,什麽為夫,不要臉!”上官婉兒俏臉一紅,轉移話題道:“破解權懷恩弄權倒也簡單,你把劍南道的兵符印信留下,讓我處置劍南道的軍政大事。”


    牛仙客再受崔耕信任,威望不足,也難以服眾。


    但上官婉兒不同,她做武則天的貼心小秘書很多年,代批奏章之事在所多有,不少人早就視她為宰相了。


    甚至有傳聞,上官婉兒之母鄭氏懷婉兒時,曾夢見有巨人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手拿一杆大稱說:“汝女當持此稱量天下。”


    以上官婉兒的資曆,隻要以合適的名義。處置劍南道官員,誰敢不服?


    崔耕道:“好,我馬上下公文,任命你為益州副都督兼劍南道巡閱使,代吾全權行事。”


    上官婉兒道:“雖然以前沒有益州副都督的任命,但仔細想來,也不是全然無稽。可這個劍南道巡閱使算怎麽迴事兒?我受何人之命巡閱?”


    崔耕微微一笑,道:“當然是代我這個冀王了。有何不可?說白了……這天下到底歸誰,那還真不一定呢。我就不信了,劍南道的哪個官兒敢炸刺?”


    上官婉兒眼波流轉,瞥了崔耕一眼,那一刹那風情萬種,道:“既如此,我可就是蜀地的無冕之王了。二郎,你真的這麽信任我?”


    其實,佳人如此誘~惑之色並非刻意。而是她權力欲~望頗濃,本能作祟罷了。


    崔耕卻被她電得一陣暈乎乎地,一把抓住佳人的柔荑道:“以咱們倆之間的關係,有啥不信任的?”


    “呃……那個……”上官婉兒俏臉緋紅,將玉手撤去,道:“二郎莫這樣……咱們接著說正事兒,還有這第二個問題呢。”


    “第二個問題?”


    崔耕明白,上官婉兒所指的,是沿途關隘不肯放行的事兒。


    對此他也沒啥好辦法,道:“你說我喬裝改扮行不行?”


    “那當然不行了。李隆基既做出了這種缺德事兒,豈能不令沿途的關隘做好準備?那麽多關隘,你能騙過一個兩個,難道還能全部騙過去?甚至於……有李隆基的鐵杆兒,幹脆將計就計,對你下毒手怎麽辦?”


    “那依婉兒之見呢?”


    “依我之見麽,你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帶著手下那一千蠻兵,以及吐蕃和南詔的國相去!這些人都是番邦的親貴。沿途關隘,誰敢不開門,就令他們攻城。我就不信了,哪個官兒敢扛這個責任?”


    吐蕃國相的腿沒了得好好養傷,南詔國相得等著交接完越析詔人,現在都在崔耕的大營裏。


    “妙啊!”崔耕道:“就算李隆基不在乎和番邦的友誼,但那些官兒還怕被他日後當替罪羊呢,肯定不敢硬攔。對了!”


    崔耕猛地一拍大腿,道:“婉兒這麽說,倒是令我想起一個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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