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


    現在,李成器開啟了不要臉模式,崔耕等人還真不能把怎麽著。現在能管住李成器的,也就是李旦了。對於李旦來講,兒子強搶個把民女,那還算事兒嗎?


    就是崔耕也沒法指責。


    哦,李成器強搶民女,你就不依不饒的。但是,當初李顯在位的時候,幾位公主欺男霸女,也沒見你說什麽啊。說,你是不是有私心,要給當今天子一個難看?


    薛稷的主要目的,還是挑撥李隆基和李成器之間的矛盾。


    此時他看出了便宜,道:“臨淄王,你怎麽說?”


    “我……”


    李隆基要想當太子,就必要有個好名聲,要想得個好名聲,就不能不管這事兒。管這事兒的同時,還不能得罪李成器!


    真是為難。


    最終,他牙一咬心一橫,道:“小弟新得了一個波斯美姬,如果大哥願意的話,我願意以此美姬相贈。隻要……隻要大哥讓那柳氏物歸原主也就是了。”


    “波斯美姬?”李成器眼前一亮,道:“可是曹野那姬?”


    李隆基的心裏都在滴血,幹澀道:“正是此女!”


    “妥了!本王換了!”


    提起這曹野那姬來,不僅是李成器知道,就是崔耕乃至薛稷都有所耳聞。


    當初唐隆政變時,有一夥亂兵在長安西市燒殺搶掠,見到了曹野那姬。


    此女本一波斯富商之女,皮膚白皙如凝脂,麵容嬌媚賽桃花。美到什麽程度?那夥子亂兵見了錢就搶,見了美人就強行侮辱。但是,見了她之後,硬是被她的姿容所懾,自慚形穢,一陣無言,沒人敢動手。


    最後,亂兵將此女獻給了李隆基。


    李隆基一見之下,對此胡姬愛若珍寶,寵幸不絕。別看這些日子他想方設法地討好李成器,硬是舍不得將曹野那姬送出。


    崔耕更是知道,這曹野那姬在曆史記載中,甚至給李隆基生下了一女,小名“蟲娘”,後來被唐代宗封為“壽安公主”。


    今日李隆基以曹野那姬換柳氏,也真是下了大本錢了。李成器早就對曹野那姬垂涎已久,當即慨然應允。


    薛稷和崔耕見李成器鬆了口兒,都覺得比較滿意。


    在崔耕看來,逼著李隆基幫王永亮把老婆要迴來了,實在是可喜可賀。


    在薛稷看來,指望通過一件事,就讓李隆基和李成器翻臉,不大現實。今日能達成這個結果,已經相當不錯別看現在李成器以小頭指揮大頭,覺得占了偌大的便宜。等迴過神兒來,肯定會想,我把三弟最寵愛的美姬搶了。他若當上了皇帝,要報當日之仇怎麽辦?


    這就在他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鍾紹京這個政治白癡,卻以為李隆基做出這個選擇,主要是為了自己。


    他跪倒在地,道:“多謝王爺仗義援手!您對鍾某人的大恩大德,某沒齒難忘,願為王爺效死!”


    “哪裏,鍾相言重了,快快請起。”李隆基趕緊以手相攙。


    王氏夫妻也齊拜,道:“多謝臨淄王。王爺富有四海,我們夫妻也沒什麽好報答的。隻能在家裏供上您的長生牌位,為您日夜祈禱了。”


    “不需如此,本王不過是為所當為而已。”


    ……


    按說這事兒就這麽了結了,旁人皆大歡喜。李隆基雖然失了曹野那姬,但不僅了結了一件棘手事,還獲得了鍾紹京的忠心上漲的效果,也還算不錯。


    但是,李隆基不甘心啊。


    忽然,他眼珠一轉,道::“那個……大哥……有句話,小弟不知當講不當講?”


    “賢弟有話盡管說。”


    “您剛才也說了,就這麽把人放出去,知道的是您願意成人之美。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怕了我們四個呢。現在小弟我獻出了曹野那姬,證明您怕的不是我。但是,其他人……”


    李成器瞬間就秒懂了,這是李隆基覺得自己出了曹野那姬,那仨人一毛不拔,心裏感到不公平。嗯,不錯,要其他人也出點血,這對自己也是一件大有好處的事。


    想到這裏,李成器道:“對,臨淄王給了本王曹野那姬,你們三位,是不是也給本王點東西啊?”


    薛稷道:“薛某人可沒什麽美姬能入得王爺您的法眼,這樣吧,我平生最得意的,就是書法之道。我給您寫幾個字如何?”


    “很好,取紙筆來。”


    功夫不大,有人將筆墨紙硯呈上。薛稷筆走龍蛇,寫下了兩個大字:賢王。


    “很好,薛侍郎有心了,這幅字兒小王收下了。”


    薛稷和李旦私交甚好,李成器不好不給他麵子,讓他輕易過關。


    但是,到了崔耕這兒,李成器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聽聞崔相當世文才第一,不如就寫一首詩,來記今日之事吧?記住,寫的不好不行,寫的不快不行,以一盞茶為限。”


    “不就是做一首詩嗎?又何須一盞茶?”崔耕長身而起,吟誦道:“莫以今時寵,難忘舊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


    這首詩乃大詩人王維所作,和今日之事應情應景。


    寧王李成器對人妻有著特殊的愛好,可不是就幹了這麽一迴欺男霸女的事兒。


    在曆史記載中,二十年後,某日,他看自己鄰居的老婆漂亮,就派人將那鄰居的老婆“買”了過來。廢話,寧王千歲,皇帝的哥哥要買,人家敢不賣嗎?至於朝廷律法?那是什麽玩意兒,能吃嗎?


    這還沒完,一年之後,李成器就問那個被他“買”來的可憐女子道:“你還想你原來的丈夫嗎?”


    人家能說啥?唯有默默垂淚而已。


    然後,李成器就舉行了一場宴會,宴會上高朋滿座,他讓那對可憐的夫妻見了麵。


    夫妻二人相見,抱頭痛哭。


    李成器則非常高興,令眾賓朋作詩一首。當時,大詩人王維就做了這麽一首詩。


    最後兩句話,乃至膾炙人口的絕句。它引用了一個典故:當初,楚王貪戀息侯老婆的美色,率兵攻破了息國,俘虜了這位息夫人。息夫人為他生了兩個兒子,卻從不和他說話。楚王問:“你為什麽不說話?”息夫人答道:“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縱不能死,其又奚言!”


    王維這是以那婦人比息夫人,以寧王比楚王,隱含勸諫之意。李成器聽完了,當即將那婦人釋放,這個典故也流傳千古。


    崔耕今日拿出這首詩來,讓李成器挑不出半點毛病。


    他看向鍾紹京道:“現在崔相、薛侍郎都表明了足夠的誠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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