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票?”


    崔日用瞬間就秒懂了,擺了擺手,道:“二郎莫說得那麽難聽。當初楚霸王,還曾經拿想漢高祖的老爹威逼漢高祖呢。青史斑斑,楚霸王的名聲,也還算可以。”


    崔耕沒好氣兒地道:“既然如此,那太子李重福,是不是該迴一句:我母即汝嫂,烹殺之後,該送我口肉湯喝啊?”


    頓了頓又嘟囔道:“反正韋後又不是李重福的親媽,雙方之間勢同水火。你們能拿韋後威脅得了什麽?”


    崔日用眉毛一挑,篤定道:“賢弟又何必自欺欺人?沒錯,韋後是威脅不了李重福,我們也沒打算靠她威脅李重福。但是,她不是能威脅你嗎?就算沒有那些誓言,你能看著李裹兒的娘親見死不救?”


    崔耕一陣語塞,道:“你……你們究竟想怎麽樣?”


    “隻要賢弟能向陛下認個錯,不但韋後可以還給你,陛下還可以封你為楚王,世襲罔替。另外,河北、山東二道乃至安東都護府,都算是你的封地,所有軍政大事,都由你一言而決。”


    “聽起來還真大方啊。如果真能達成協議,那我崔二郎就雖無皇帝之名,卻有皇帝之實了。但是……太子李重福怎麽辦?”


    “當然是接入京中榮養。”


    崔耕冷然一笑,道:“然後,過幾年,李重福就和少帝李重茂一起,暴病而亡?”


    崔日用語重心長地道:“二郎,有些事情呢,真的說得太清楚,也就沒意思了。比如說這李重福吧,他若不死,陛下能睡的安穩得了嗎?你何必為了一個李重福,放棄裂土封王的機會?”


    崔耕神色肅然,道:“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說句心裏話。的確,我和李重福的交情不深,犯不著為了他打生打死。但是,我和另外一個人,感情可是深得很呢。”


    “誰?”


    “就是先帝!”崔耕慨然道:“先帝縱是對不住天下人,但絕對對得住我崔耕崔二郎。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絕後?所以……你們要李重福的命,就請先踏過我崔二郎的屍體。”


    崔日用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了,道:“那就是沒的談嘍?你為了李重福,寧願放棄韋後?難道你這樣做,李顯的在天之靈就會很高興?”


    才怪呢!


    恐怕在李顯的眼裏,一百個李重福,也比不過韋後的一根小指頭。當然了,就這樣讓崔耕出賣李重福,也完全不可能。


    崔耕想了一下,道:“要不這樣,讓李重福隱姓埋名,對外宣稱他死了。”


    “不行!李重福隻要活著一天,就是陛下權位最大的威脅。不能把帝位的安全,寄托在你會對李重福嚴加看守上。再說了……你會不會嚴加看守他,那還不一定呢?”


    ……


    就這樣,因為韋後落在了李旦的手裏,雙方有了和談的意向。


    當然了,也僅僅是意向而已。在李旦看來,李重福的死就是底線。但是,崔耕就非要保李重福不死,雙方簡直完全無法調和。


    最後,雙方商定改日再議,崔日用迴去複命。


    ……


    ……


    臨淄王府內。


    劉幽求、崔日用、鍾紹京、張說、薑皎、王琚等李隆基的心腹濟濟一堂,商議對策。


    李隆基支著下巴,沉吟道:“那崔二郎一意孤行,要保李重福的性命,大家怎麽看?”


    薑皎道:“既然他如此敬酒不吃吃罰酒,咱們幹脆就把韋後還活著的消息公布出去,逼著他放棄一切職司,辭官不做。他崔耕不是人稱崔青天嗎?不顧嶽母的死活算怎麽迴事?隻要沒了崔耕的支持,李重福就是沒牙的老虎,他的性命咱們自己來取!”


    “話不是那樣說。”


    王琚緩緩搖頭,道:“真逼急了,崔耕完全可以說那韋後是假的。莫忘了,之前是咱們放出韋後已死的消息。出爾反爾,讓天下人怎麽相信咱們?再說了,他為了李顯的兒子,放棄了李顯的老婆,這在天下人的眼中,算不得什麽罪過。”


    張說點頭道:“正是如此。韋後聲名狼藉,說不定,人們還認為他是大義滅親呢。”


    “那你們說怎麽辦?”薑皎不服氣地道:“難不成,咱們還真答應崔耕的要求,讓李重福隱姓埋名?”


    王琚沉吟道:“隱姓埋名當然不成。沒了韋後的製約,崔耕還不是隨時能撕毀約定。誒!有了!”


    忽然,他眼前一亮,道:“讓李重福活著又如何?我有一計,保管即便他活著,也難以對咱們造成什麽危害。另外,還能讓崔耕如同啞巴吃黃連一般,有苦說不出!”


    李隆基道:“計將安出?”


    “咱們可慮者,無非是崔耕和李重福,一個實力甚強,一個占了大義,二者加在一起,萬難抵擋。那麽……咱們讓他們合不起來不就行了嗎?”


    “誒,有點意思了,說下去。”


    “待到明日,可以讓日用兄再去和崔耕談判,不但答應他的條件,而且猶有過之。”


    王琚伸出了三根手指,打破:“其一,崔耕由楚王改封冀王,裂土分茅,統治河北山東二道,以及安東都護府,所有軍政大事朝廷概不幹涉。其二,改封李重福為燕王,暫替崔耕處理領地內的軍政大事。”


    張說打斷道:“你是想……讓崔耕和李重福二虎相爭?”


    “非也,非也。”王琚搖頭道:“李重福不過是中人之資。崔耕若算一虎的話,那李重福充其量算是一犬罷了,憑什麽跟崔耕爭?注意,我說的是讓他、“暫替崔耕處理領地內的軍政大事”。也就是說,崔耕必須答應咱們的條件,留在長安城,做中書門下平章事!哈哈!”


    他這麽說,人們瞬間就秒懂了。


    即便答應崔耕原來的條件,在李重福隱姓埋名之前,大家就得把韋後放了。要不然,崔耕又不知道韋後是死是活,根本就無法達成妥協。


    現在好了,讓崔耕繼續在長安為相,再把韋後放迴崔耕的府中,並對他的府邸嚴密監視。這就相當於把韋後和崔耕軟禁了。


    而外麵,又有李重福的大軍,保證李旦不會狗急跳牆,殺了崔耕,表麵上看,還真是雙方都可以接受的一個解決辦法,就看崔耕答應不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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