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到一刻鍾之前,朱雀門下。


    在陣陣“蘇莫遮”的樂曲聲中,又有一陣“渾脫隊”從下麵緩緩走過。


    這些人胯~下騎著高頭大馬,頂盔冠甲,罩袍束帶,刀槍弓箭俱全,除了頭上帶著猙獰的麵具外,感覺與一般的全副武裝的羽林軍並無區別。


    李顯微微皺眉,道:“這是哪坊的渾脫隊啊?這麽裝扮有什麽意思?真是奇怪!”


    武三思笑道:“興許是百姓們羨慕羽林軍英武,特意裝扮成羽林軍的模樣哩。”


    “這樣啊……”李顯直覺上感覺有些不妥,下意識地道:“二郎,你怎麽看?”


    韋後不滿地道:“什麽二郎,你那寶貝女婿出去彈壓地麵了。現在你叫他,人家根本就聽不見。誒,本宮就奇怪了,朝中這麽多大臣,你問別人不成嗎?莫非這大唐天下,沒了崔二郎,就玩不轉了嗎?”


    “呃……朕當然不是那個意思。”


    武三思打圓場道:“陛下勿憂,安享太平盛世即可。莫看那些人盔明甲亮,刀槍弓箭都有。不用問,都是紙糊的,外麵刷了一層銀漆。難不成還真有人有膽子,私藏甲胄兵器不成?”


    “德靜王此言有理,是朕多慮了……嗯?”


    忽然,李顯睜大了眼睛,顫聲道:“德靜王,你說,這些兵器都是假的?”


    “啊?”


    武三思扭頭望去,但見這些人已經翻身下馬,手持兵刃,向著朱雀門殺來。


    “護駕!護駕啊!有人謀反!”


    武三思直嚇了個亡魂皆冒,失聲叫道。


    然而,現在已經晚了。


    按說朱雀門修建的時候,已經考慮了防衛問題,憑著這不到三百人,絕不可能攻上來。


    但是,奈何,有內奸啊!


    吱扭扭~~


    忽然間,朱雀門開了!


    這支“渾脫隊”發了一聲喊,快速進了門內,順著內城牆的樓梯,迅速攻了上來!


    不到半刻鍾,隨著陣陣慘叫聲,李顯等人已經被團團圍住。


    “這可如何是好?二郎你……”


    到了危急時刻,李顯又想起了素有急智的崔耕,然後馬上就意識到了,崔耕不在的事實,趕緊閉上了嘴。


    武三思這時候也麻了爪了,隻知道大叫:“護駕!護駕啊!”


    “別吵吵了!”李重俊此時已經趁亂和眾軍士站在了一起,道:“這些人是本王安排的,孤王今日要清君側!武三思,你今日算是惡貫滿盈了!”


    李顯迅速冷靜下來,道:“哦?清君側?俊兒,你恐怕是欲效玄武門故事吧?”


    “父皇您聽我說!”李重俊跪倒在地,道:“韋香兒與武三思穢亂宮廷,把朝廷搞的烏煙瘴氣!長此以往,必將國之不國。兒臣不顧千古罵名,欲清君側,正乾坤,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青天。事成之後,您還是當今天子,無論如何責罰兒臣,兒臣都毫無怨言。”


    “事成之後?事成之後,你大權在握,朕性命難保,又哪敢責罰於你?”


    頓了頓,李顯冷笑著繼續道:“俊兒,你那點文墨底子,朕最清楚不過了,這話是別人教你的吧。告訴朕,你的同黨都有誰?“


    “有我!”


    “有我!”


    “還有我!”


    ……


    眼見著勝利在望,羽林大將軍唿野利、右羽林將軍李思衝以及李承況、獨孤之、沙吒忠義等人,紛紛站了出來。


    “嗯?”


    李重俊豁然發現,自己的“軍師”姚挺,站在人群裏紋絲沒動。


    這是怎麽迴事兒?


    一股不祥地預感,湧上了他的心頭。


    但現在顯然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李重俊再次磕了一個響頭,道:“還請陛下將武三思、韋香兒、李重福交出來,兒臣要殺了他們,以正國法。”


    “嗯?”


    李顯豁然而起,高聲道:“就算皇後和德靜王有罪,福兒何辜?李重俊啊,李重俊,你現在還敢說,自己不是要效玄武門故事,殺兄逼父,奪取帝位!”


    說到最後,已經是聲色俱厲。


    若是李重俊是唐太宗李世民,李顯這話當然沒啥卵用。但是,李重俊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還真沒那麽厚黑。


    他囁喏道:“哥哥目睹朝政昏暗,不能匡正,自是有罪。”


    說完了,自己也覺得這條有些牽強,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唿野利覺得他實在爛泥糊不上牆去,上前一步,微微一躬身,道:“陛下,多說無益。事到如今,末將就問您一句話,這人你是交還是不交?不交的話……讓我等動手,您的麵上,可不大好看。”


    李顯咬著牙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古人誠不我欺!唿野利,當初二郎還勸朕讓你出外,是朕固執己見,才留下你繼續擔任羽林大將軍的,你就這麽迴報朕?”


    唿野利不以為然地道:“陛下,你也莫把自己說地那麽無辜。雖然我還是羽林大將軍,但我的族人,都被你調走了,若不然,這次起事的怎麽可能僅僅三百多人?”


    “哼,莫非留下你的族人,你就不造反了不成?”


    “呃……”


    唿野利當然可以昧著良心說“是”,不過,那又何必呢?


    他嘿嘿一笑,道:“陛下何必明知故問?撕破了臉,有意思嗎?哦,我明白了,你是想拖延時間吧。告訴你,莫白日做夢了。四下的路口,我已經派人以你的名義封死。至少半個時辰內,內外不通消息,你不可能得到任何援軍!”


    “你……你好狠!”


    “多謝陛下誇張,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說著話,唿野利一揮手,道:“來人,先把武三思砍了,給陛下點顏色看看!”


    “喏!”


    有四個全副武裝的軍士上前,把武三思從人堆裏拽了出來!


    武三思體如篩糠,道:“唿野利,你莫殺我啊!崔耕還在外麵呢,到了最後,他定能力挽狂瀾!真殺了我,有了血債,你就徹底沒迴旋的餘地了。”


    “嘿嘿,崔耕?”


    唿野利不以為然地道:“沒錯,崔耕是屢屢出人意表,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我還真有點怕他。但是,你也知道,他剛才已經被你支走了!這就叫天作孽尤可為人作孽不可活!過一會兒,我把該殺的人,都殺得查不多了,他來了還有個屁用。”


    言畢,一使眼色!


    嚓嚓!


    可憐武三思一顆大好的頭顱,被斬落於地。


    然後,唿野利又道:“下一個……李重福!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我派人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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