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想了一下,道:“本官也是剛聽說了這個案子,至於到底如何找人,我也沒什麽思路。不如,咱們去楊崇義的宅院查探一番,看看有什麽可疑之處。”


    魏知古道:“理應如此。”


    當即,京兆府的衙役押著王元寶,和崔耕等人一起,往楊崇義的宅院而來。


    的確如王元寶所言,楊崇義的宅院並不算大,家中的人口也不算多。連同楊崇義的老婆劉氏之內,總共才二十多人,連個小妾也沒有。


    崔耕不由得暗暗琢磨,呃……沒孩子……也沒小妾,看來楊崇義不僅生育能力大有問題,就是性能力恐怕也不咋樣啊。


    至於說,沒孩子可能是劉氏的問題,楊崇義不納妾是對愛情忠貞不二?的確有這種可能,但是,這可能性跟彩票中獎也差不多。


    崔耕和李隆基等人在楊家的正堂屋落座,,命楊家的人集中起來。然後,派衙役們去搜查楊家宅院。


    至於崔耕自己,則和魏知古一起,挨個審問楊家人當夜聽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


    結果不出所料,毫無收獲。


    功夫不大,衙役也迴報,並未找到楊崇義。


    崔汪雙手一攤,道:“什麽崔青天啊,依我看啊,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大家找不著,換成他啊……照樣找不著!”


    崔耕冷笑道:“照這麽說,崔大夫你是承認自己同樣找不著嘍?”


    “我找不著怎麽了?我承認自己找不著,咱也沒稱崔青天啊!”


    “嘿嘿,你這麽想可就完全錯了。”崔耕對這瘋狗也不再客氣,道:“告訴你,眾衙役沒找著,那是時間不夠。你找不著,純屬腦袋裏全是酒。至於本官麽……”


    “怎樣?”


    “我身為扶陽王、中書門下平章事,這點小事兒,用得著自己出手嗎?宋根海!”


    “在!”


    “你把小白牽過來,讓他聞聞楊崇義的衣物,再去找楊崇義的下落。”


    所謂小白,就是宋根海那匹極為拉風能聽懂人言,卻跑不快的馬。


    宋根海盡管心中懷疑小白的能力,但關鍵時刻可不會給崔耕掉了鏈子,高聲應道:“喏!”


    崔耕卻是對小白有極強的信心。


    根據後世的研究,馬的嗅覺絕不在狗之下,之所以不用來破案,主要是三個原因:一,同等情況下,馬的價格遠較狗為高,二,馬是食草動物,膽子極小,易受幹擾。三,馬的體質比狗嬌貴,容易生病死亡。


    現在,小白能聽懂人言,用他來找楊崇義的下落正合適。


    宋根海拿了楊崇義一件衣服,道:“小白啊,小白,能不能找著楊崇義,可就全靠你了。來,快聞聞,就是找這個人。”


    希律律~~


    小白扭過頭去,還不想幹活兒。


    宋根海眼珠一轉,又指著崔汪,道:“瞧見沒有,就是這個人,他可是說啦,自己的鼻子可比你的靈多啦。咱堂堂小白,總不能叫一個酒鬼比下去吧?”


    哼哼~~


    小白唿哧了幾下,終於將頭伸到那衣服上。


    然後,它開始在楊崇義的宅子裏走來走去,不斷嗅聞。


    崔汪哈哈大笑,道:“以馬破案,聞所未聞,崔相爺,我看你是黔驢技窮了。”


    崔耕現在也找著對付這條瘋狗的法子了,看向蘇安恆,道:“蘇老爺子,您怎麽看?”


    蘇安恆是當世大儒,愛惜羽毛,可不能隨便亂說。


    另外呢,既是當世大儒,就該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他不能直接說不知道。


    所以,蘇老頭模棱兩可地道:“雖說用馬找人前所未有,但古語有雲,老馬識途。既然能識途,想必這找人也……這個……這個不好說啊。”


    瘋狗之所以是瘋狗,那就是不受控製的。


    屢次三番被蘇安恆掃了興,崔汪可不幹了,道:“我說蘇安恆,我給你麵子叫你一聲蘇老爺子,不給你麵子,就是蘇老賊,蘇老匹夫!你特麽的也太不識抬舉了吧?我……”


    “崔大夫還請甚言!”李隆基趕緊打圓場,道:“到底能不能找著楊崇義,一會就見分曉。現在著實沒必要爭執,沒的傷了和氣。”


    “用不著一會兒見分曉。”崔汪又灌了一口酒,瞪著猩紅的眼睛,道:“我現在就敢說,根本沒可能!”


    “找著啦!找著啦!”


    也合該崔汪倒黴,怎麽就那麽巧,正在這時,宋根海發出了一聲大喝。


    “啊?還真找著了?”


    人們大吃了一驚,趕緊出來觀瞧,但見幾個衙役和宋根海守在一個井口前,緊張地盯著裏麵。


    功夫不大,有個細高挑兒的漢子,將楊崇義的屍身背了上來。


    崔汪見狀,頓時又開啟了瘋狗模式,道:“誒,我說魏少尹,你們京兆府是怎麽辦事的?怎能隨便挪動屍身?這要是漏了重要的線索怎麽辦?哦,對,我明白了!”


    他猛地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這人肯定跟崔耕是一夥兒的,要毀滅證據!來人啊,把他抓起來,嚴刑拷打,看看他到底收受了多少賄賂……”


    崔汪滔滔不絕,聲色俱厲,一直講了半刻鍾左右。


    然而,那個背著楊崇義屍身上來的人麵上毫無懼色,其餘的衙役也毫無行動。


    到了現在,崔汪有何意識到不對勁兒了,道:“怎……怎麽迴事兒……你們怎麽都不說話?”


    魏知古苦笑道:“好叫崔大夫得知,背楊崇義上來的人,叫閻勇強,是我們京兆府衙門的仵作。人家是執行公務,並無什麽情弊。”


    “啥?執行公務?呃……那個……”


    崔汪的臉上實在掛不住了,趕緊灌了幾口酒遮羞,道:“好酒啊!好酒!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忘啊,忘!”


    但是,宋根海就是靠耍嘴皮吃飯,又豈肯讓他說這麽幾句話就糊弄過去?


    宋根海抬頭望天,道:“哎呀呀,剛才我好像聽到某人什麽,“咱是找不著,但我也沒稱崔青天啊”。現在可好,一匹馬都找著了,就是不知那人會如何說了?這叫啥?畜生都不如?”


    “我擦!你敢罵我?”崔汪猛往前衝,就要跟宋根海玩兒命。


    他這醉是七分假三分真,步履相當不穩,宋根海一閃身,就躲過去了,哈哈笑道:“馬牛羊雞犬豕為六畜,你不如一匹馬,可不就是畜生都不如嗎?畜生不如,你就認了吧!”


    “我跟你拚了!”崔汪繼續前闖。


    然而,正在這時……


    半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大喝,道:“畜生不如!畜生不如!”


    “我擦,誰?誰敢拉偏架?小太爺我……”崔汪氣的肝兒顫,雙拳緊握,往天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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