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元寶來說,可就喜出望外了。


    首先,扶陽王崔耕既富甲天下,又有青天之名,怎麽都不可能打楊崇仁的主意,自己之前的擔心完全不存在。


    其次,自己現在就成了扶陽王崔耕的義弟了?天下何處不可去得?簡直是裏子麵子全都有啊。這已經不能用天上掉餡餅了形容了,起碼得是天下掉金子,而且是不停的掉!


    然而,在鄭普思、鄭雲和李隆基、王琚的心中,都暗暗叫了一聲“不好”。


    崔耕那還好說,君子可欺之以方嘛。但是,賀婁傲晴不同,她不光不是君子,還是個小女子!而且是個長期得不到滋潤的大齡剩女!


    你敢跟她的義弟爭媳婦?那不是壽星老喝砒霜,嫌命長了嗎?


    莫忘了,就是她的義女,宰相唐休都上趕著聯姻呢。唐老頭可不是一般的宰相,那是從屍山血海殺出來的主兒!


    然而,話說迴來,楊崇仁手中有人有錢,掌握的資源太多了,就此放棄,還真不甘心啊。


    鄭普思打了個哈哈,道:“內將軍不在皇後身邊伺候,怎麽來淄州城了?”


    這就是明知故問,沒話找話了。


    賀婁傲晴道:“還不是為了你的案子?皇後娘娘不放心,就讓本將軍跟在崔尚書旁邊,幫著他查案。”


    頓了頓,又道:“在來淄州的路上,本將軍遇上了王元寶,看著他挺好的,就收為了義弟。怎麽?你兒子要跟我弟弟要爭媳婦?”


    “呃……不敢說“爭”字。”鄭普思字斟句酌地道:“俗話說得好,一家女百家求。這事兒的關鍵,不在於求親的人,而是女家的態度。若人家女方已經選好了人,內將軍總不好不認吧?”


    “哦?那不知楊老爺子,準備把愛女許配給何人呢?”


    “這……”


    楊崇仁最理想的結果,當然是讓王元寶入贅。其次,就這麽讓女兒嫁給王元寶,也不是不行。他最不願意的,是把女兒嫁給李隆基和鄭雲。


    無它,楊崇仁本身不缺錢,隻是希望女兒平安喜樂一輩子,萬不想女兒嫁給富貴人家受委屈。


    但是現在,王元寶不知通過什麽手段,勾搭上了崔耕和賀婁傲晴,楊崇仁就感到拿捏不住了。


    所以,他現在對這三方根本就不持立場,誰都不大滿意。但是,話說迴來,盡管都不滿意,總不能一個也不選麽?那不等於把這三家都得罪了嗎?


    最終,他想了一下,道:“臨淄王、鄭公子和王賢侄都是青年才俊,到底如何選擇,老夫真是甚為為難。這樣吧,咱們以聘禮定輸贏。誰能拿出老夫滿意的聘禮,我就選誰當女婿。”


    “聘禮?”李隆基在這三人中的財力最弱,當時就有點含糊,道:“您老人家富可敵國,不至於這麽貪財吧?”


    “誒,老夫所要的聘禮,可不是一般的財物。”


    頓了頓,楊崇仁往四下裏看了一圈兒,正色道:“幾位可曾聽說過,我大唐有十大寶物?”


    “……”眾人麵麵相覷,還真沒聽說過這事兒。


    楊崇仁道:“幾位沒聽說過也並不奇怪,這是某些閑人吃飽了沒事兒幹,總結出來的。不過,這十樣寶物,應該是確實存在的。”


    崔耕道:“但不知,到底是哪十寶?”


    “頭一樣,叫記事珠。傳說,此珠絕色有綠光,手持此珠,心曠神怡,腦洞開悟。凡是過往之事,事無巨細,皆記憶猶新。”


    “還有這等寶物?那此寶現在何處?”


    “傳言記事珠乃工部侍郎張說所有。張侍郎為一代文宗,此珠公布可沒。”


    當初張說因為魏元忠一案,被貶官為勤州刺史。神龍政變後,被調迴朝內,為工部侍郎、弘文館學士。


    賀婁傲晴不服氣地道:“記事珠有啥了不起?崔尚書沒有紀事珠,那還不照樣是當代文壇第一人?比他張說不知高明到哪去了!”


    鄭普思聞聽此言,心中一涼,暗想,你究竟是哪頭的啊?韋後派你監視崔耕,你該不會已經被崔耕給策反了吧?奶奶的,這迴我可麻煩大了。


    楊崇仁則說道:“話雖如此,同一個人,有記事珠的時候總比沒有記事珠的時候強得多,大唐十大寶物中,當有此一寶。”


    崔耕猜測,張說說不定真有一絕世寶珠,手持此珠心曠神怡也有可能。但要說什麽過往之事全都記得,就著實太誇張了了一點兒,多半是以訛傳訛。


    他又問道:“那第二件寶物,又是什麽呢?”


    “第二件寶物,名曰遊仙枕,乃龜茲國晉供給太宗皇帝的寶物,收在內庫之內。傳言此寶色如瑪瑙,溫溫如玉。人枕上後可與夢中夜遊十洲三島、四麵八方,故名“遊仙”。”


    這就太誇張了,崔耕是一百二十個不信。


    李隆基更是笑道:“所謂遊仙枕孤王見過,的確可助安眠,做個好夢。但絕無夢中夜遊十洲三島、四麵八方之功。”


    “世間傳言多有誇張,並不奇怪。下麵,老朽再繼續介紹其他八樣寶物……”


    楊崇仁介紹的第三樣寶物叫自暖杯,通體青色,其紋理亂如絲麻,其薄如紙,杯足上刻有縷金字。將冷酒放入此杯中,冷酒自然會變暖。相傳此物乃是大隋皇家寶物,隋滅之後不知所蹤。


    第四件寶物,叫辟寒犀,乃是交趾國進攻的一株犀草,色黃如金。此寶非但能解蛇毒可避邪瘴,還不斷散發著陣陣熱氣,有辟寒之功。相傳,也是收藏在皇宮大內。


    第五件寶物,名曰照病鏡。此鏡鏡麵光如水。每有疾病,以鏡照之,盡見髒腑內病機地點,然後可對症下藥。相傳此寶乃是現在的國子監祭酒葉靜能所有。


    第六樣寶物,叫警惡刀。佩帶寶刀後,若主人遇到危險,此刀就會鏗然作響,報警於人。現在,此刀流落於江湖,不知在何人手中。


    第七樣寶物,叫夜明杖。相傳此寶呈朱紅色,用手指一敲還有洪亮響聲。杖上有明珠一顆,可於夜間放光,照耀十步之內。據說此寶乃是終南隱士郭休所有。


    第八樣寶物為占雨石,是一個錦紋花石筆架。每到即將下雨之時,此筆架就會滲水如汗,故名“占雨”。此寶為中書舍人、修文館學士蘇所有。


    第九樣寶物馬鞍玉,放在馬身上,雖氣候酷寒,卻坐如溫火。此寶為李隆基的弟弟岐王李範所有。


    崔耕道:“那第十寶又是什麽呢?”


    楊崇仁道:“第十寶名曰清涼扇,隻要在扇麵上撒上清水,則扇麵颯然風生風。至於此寶的下落麽……唉!”


    “怎麽了?”


    “此寶乃是我楊家家傳之寶,卻在十年前不翼而飛了,真是殊為可歎。”


    李隆基道:“莫非楊老爺子說的聘禮,就是這十樣寶物?”


    “不錯,正是。哪位拿來的十大寶物數量多,誰就可以迎娶小女。”


    “那怎麽成?這不公平!”鄭雲當時就急了,道:“這些寶物大都存在皇宮之內,馬鞍玉甚至就是臨淄王的親兄弟的。他這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嗎?”


    還有句話,鄭雲沒說出來,崔耕娶了安樂公主,從皇宮裏麵拿東西也不是什麽難事兒。現在,最為被動的就是自己!


    楊崇仁想了一下,道:“鄭公子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這樣吧,咱們約定,三天內,誰拿的寶物最多,誰就能迎請小女。從長安到淄州,三天時間怎麽都不夠用。”


    鄭雲麵現喜色,道:“這還差不多。”


    崔耕則微微皺眉的,道:“三天時間取來寶物太難,但不知……取來類似的寶物成不成?”


    “類似?怎麽類似?”


    “比如夜明杖,其實主要是杖頭的夜明珠厲害。本王若是找一個可在光照十步的夜明珠,也可以吧?未必就需要和郭休的夜明杖一模一樣。再比如清涼扇,撒上清水就能颯然生風。我若是找來一把扇子,點上一把火,也能生風呢?不知行不行?”


    “扶陽王說笑了,點上火就出風?那扇子不就燒沒了嗎?”


    “本王就是說那個意思,不知楊老能否答應?”


    “這個麽……”楊崇仁眼珠一轉,道:“好,老朽給扶陽王麵子,若是功效相同,也算你有一樣寶物。不過,若旁人找來了原本的寶物,你請能工巧匠仿製的寶物,可就不行了。比如別人有了夜明仗,你有夜明珠,還是算你輸。但若別人有夜明杖,你有類似清亮扇的寶物,就算和局。”


    “就依楊老所言。”


    楊崇仁又望向李隆基和鄭雲道:“兩位以為呢?”


    二人齊聲道:“某無異議。”


    商議已定,李隆基和鄭普思雙方,迴了淄州城籌措寶物,三日後再來。


    而崔耕等人,就在楊崇仁的山莊住了下來。


    ……


    ……


    楊家莊,楊家大院,一間雅室內。


    “爹!”


    楊崇仁的獨女楊素素嬌嗔道:“你出的什麽餿主意啊,要用寶物多少,定女兒的夫君!咱們說好了,要嫁你嫁,我可不嫁。”


    “這是什麽話?”楊崇仁道:“我不讓他們公平比試,選了哪家,不就把另外兩家都得罪了嗎?再者,說實話,這三家我哪家都看不上,還不如讓他們公平競爭。”


    “你看不上,我……”忽然,楊素素閉口不言。


    楊崇仁道:“怎麽?老夫看不上,素素你看得上?說說,看上誰了?”


    楊素素嘟著嘴道:“哼,說了也沒用!你不是讓他們公平競爭嘛。”


    “那也不盡然。俗話說得好,有公就有私,有私就有弊,你爹我既然出了這個主意,總不能作繭自縛不是?我還留著後門呢。”


    “啊?到底是什麽後門?”


    “什麽後門?”楊崇仁眼珠一轉,道:“乖女兒,你是不是得先告訴我,心上人到底是哪個啊?”


    “壞爹爹,我不睬你了!”


    楊素素小腳一跺,推門而去。


    ……


    ……


    一個時辰後,崔耕的房間內。


    王元寶道:“義兄,義姐,那楊小娘子約我今夜相會,你說……我倒是去啊,還是不去啊!”


    “廢話,去,當然去,必須去,傻子才不去呢。”


    “不是……”王元寶撓了撓腦袋,道:“你們有所不知啊,小弟我長這麽大就沒談過情說過愛,見了楊小娘子,根本就不知道說啥。到時候,說錯了話,弄巧成拙了咋辦?”


    賀婁傲晴興奮地眼前發亮,道:“這事兒好辦,姐姐交給你兩招散手,包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哎呦嗬!”


    崔耕上下打量了賀婁傲晴幾眼,揶揄道:“人家王兄弟沒談過情說過愛,你就談過了?莫誤人子弟,壞了王兄弟的好姻緣啊!”


    “我沒談情說愛過怎麽了?”賀婁傲晴不服氣地道:“我看過二十遍《鶯鶯傳》,聽和尚講過三十次梁祝化蝶的故事,還有什麽《鳳求凰》、《孔雀東南飛》、《嫦娥奔月》全都信手拈來,我什麽不懂啊!”


    “好,你懂,你懂!”崔耕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道;“那你現在就說說,王兄弟該如何表現,贏得楊小娘子的芳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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