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琚道;“晉文公重耳的典故,薑兄應該聽說過吧?”


    薑皎道:“王先生是想說“重耳在外為安”的典故吧?晉獻公寵愛驪姬,預謀要立自己的兒子奚齊為太子,便陷害太子申生,申生無奈,深感天地間無立足之地,便上吊自盡了。驪姬又開始誣陷晉獻公另外的兩個兒子重耳和夷吾,得知消息後重耳,逃離了晉國,最後終成一代霸業。“


    “不錯,就是這個典故。”


    “那我就奇怪了,重耳是晉獻公的親兒子。而咱們王爺,卻是當今天子的侄子,怎可同日而語?恐怕光有“在外”,而沒有“安”啊!”


    王琚眼中精光一閃,道:“不錯,當今天子是咱們王爺的叔叔,而不是父親。但是……若當今天子沒兒子呢?”


    薑皎道:“沒兒子?什麽意思?”


    王琚沒正麵迴答他,繼續順著自己的思路道:“王爺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發展,既難大規模地招攬賢才,又難大肆擴展勢力。現在,又因為祈晴法會的緣故聲望大降。所以,長安實在沒什麽好留戀的,如果他能退一步,慢慢培植羽翼,隻待長安有變,發動雷霆一擊,大事可成矣!”


    “我怎麽還沒聽明白呢?”


    “莫說了,本王已經完全聽明白了!”李隆基長身而起,深深一揖道:“王先生就是小王我的孔明張子房,以後還請多多提點小王!”


    “王爺虛懷若穀,微臣敢不盡力?”


    ……


    ……


    三日後,臨淄王府。


    李隆基親自作陪,款待一個十分尊貴的客人衛王李重俊。


    “來,衛王千歲,小王敬您一杯!”


    李重俊杯到酒幹,大咧咧地道:“都是一家人,三郎莫那麽客氣,叫我三哥就成!”


    算上被武則天害死的李崇潤,李重俊在李顯家也是排行第三。他比李隆基的年紀略大,所以要求如此稱唿。


    李隆基道:“那小弟就高攀了。”


    “嗨,什麽高攀啊,咱們是親叔伯兄弟,我是親王,你是郡王,能差得了多少?”


    “那可不盡然。”李隆基搖頭道:“我這輩子能封個郡王,那就到了頂了,但是您可不一樣,貴不可言啊!”


    李重俊微微一愣,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還能做皇帝?不可能,這位置是大哥的,我不是那塊料。”


    “三哥您這麽說,就有些妄自菲薄了。你想想,如果譙王真那麽眾望所歸的話,為何陛下不立他為太子?”


    一來,李重俊專愛舞槍弄棒,不願意動腦子;二來,韋後往他身邊派了不少“損友”,整日裏勾搭著他鬥雞走狗什麽的,著實沒讀過什麽書。所以,李重俊雖然不算傻子,但腦瓜著實不怎麽好使。


    他撓了撓腦袋,道:“難不成,俺還有希望?”


    “當然有希望了。”李隆基道:“你知道,譙王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什麽嗎?”


    “什麽?”


    “和皇後走的太近,而皇後又有著成為則天皇後第二的誌向。所以,大臣們都擔心,譙王會成為第二個陛下,將大好的江山拱手相讓。”


    涉及到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即便李重俊也是一陣口幹舌燥,道:“那陛下呢?”


    “陛下不立譙王為太子,那意思不就昭然若揭了嗎?隻是他與皇後夫妻情深,不忍對皇後下手而已。若是王爺您能有所表現……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唾手可得啊!”


    李重俊著急道:“那……那到底該怎麽表現呢?”


    傻帽!


    李隆基心裏暗罵了一句,臉上卻不動聲色,道:“那小王就不清楚了,王爺您迴去之後,自個兒琢磨吧。”


    接下來,無論李重俊怎麽問,李隆基都堅持不說。


    又軟磨硬泡了一個多時辰,見李隆基堅決不鬆口,李重俊悻悻地離去。


    他剛出門不久,屏風後麵就轉出兩個人來,正是王琚和薑皎。薑皎有些不滿道:“王爺,就這麽讓他走了?他聽得懂您想讓他幹什麽嗎?”


    王琚道:“過猶不及,王爺說到這個程度已經足夠了,這事兒急不來。”


    李隆基道:“就是這個道理,李重俊又不是真傻,早晚能想到本王的意思,但我若直接說出來,就容易引起他的警覺了。”


    薑皎見崔耕和王琚配合默契,心中一陣吃味兒,轉移話題,:“王爺出外的事兒有眉目了沒有?到底去哪?”


    “當然是你的老家了。”


    “我的老家?潞州?”


    王琚點頭道:“不錯,就是潞州。你們薑家是潞州的地頭蛇,王爺到了潞州,得薑家幫助,不用費什麽力氣,就能把潞州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無論招攬豪傑,還是擴展勢力,都甚為方便。”


    ……


    ……


    接下來的幾天裏,李隆基將五百多萬貫的錢票,交到了崔耕的手中。然後,又以罪孽深重為理由,自請出外為潞州別駕。


    隆慶池“鬱鬱有王氣”的傳說,李顯當然早就聽說過了,對李旦的五個兒子也都非常忌憚。


    如今李隆基願意自請出外,他當然非常高興,馬上照準。非但如此,連潞州刺史都不派了,直接讓李隆基以潞州別駕的身份,代行刺史事。


    崔耕當然知道,在曆史上,李隆基就是在潞州積蓄了力量,為唐隆政變打好了基礎。但是,從李隆基上表到李顯的旨意下達,沒用一天的時間,他知道後已經晚了,也隻能亡羊補牢。


    而這“補牢”的重點,就在李重福的身上。


    扶陽王府內。


    李重福終於鼓足了勇氣,向崔耕道歉道:“不好意思,崔尚書,當初在金殿上,我實在是……”


    崔耕擺了擺手,道:“其實也沒什麽,王爺不必掛在心上。你不就是想當皇帝嗎?本官可以理解。”


    “不是,我是怕……”


    “嗯?莫非王爺真不想繼承皇位?那本官可真是自作多情了。”


    怎麽?聽崔耕這話的意思,是支持我當皇帝?如果真能得他之助,那我登上皇位的可能性,憑空就增加了兩成!


    李重福不敢再耍小心眼兒了,躬身道:“小王不敢妄自菲薄,論立長,我當仁不讓。論立賢,我那兩個兄弟也比我遠遠不如。所以……還請崔尚書……啊,不,妹夫助我一臂之力!”


    崔耕道:“助王爺一臂之力不難,難的是,你真能聽我的嗎?”


    “妹夫有話盡管說。”


    “你有沒有聽過重耳在外為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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