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芳道:“丟的人是金城公主李奴奴,陛下對她愛若珍寶。大家快想想法子,把李奴奴找迴來吧。”


    “金城公主李奴奴?”大家聽了這話,頓時齊齊麵色一變。


    他們都明白,若是別人也就罷了,但當初武則天接見群臣的時候,可是和金城公主李奴奴一起,坐在禦座上的。


    她若是有了什麽三長兩短,哪怕武則天僅僅是為了麵子,也得追究相關官員們的責任。


    最要命的是,一來,崔耕是京兆尹;二來,他親自下命令,宣布那些原留守長安的太監宮女值得信賴。武則天不找他的麻煩,找誰的麻煩? 可以說,現在大家夥唯一能幫崔耕做的,就是把李奴奴找迴來,將功折罪。


    但是,話說迴來了,長安一百零八坊,方圓七十裏,在這麽一座大城裏,找一個四歲的小女孩,談何容易?


    人們沉吟半晌,也沒有想出什麽可行之策。


    最後,封常清咬了咬牙,道:“沒好辦法,就用笨法子,分頭行動,撞撞大運吧。”


    “行。”


    “沒問題!”


    “咱們分頭行動!”


    ……


    大家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領命而去。


    與此同時,崔耕和楊務廉、武壯一起,來到了大明宮。


    武則天麵南背北而坐,李顯、李旦、太平公主、上官婉兒、五位宰相、春官尚書姚元崇、大理寺少卿袁恕己……等等,四五十位朝廷重臣排列兩廂。


    崔耕一見這陣勢,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君臣見禮已畢,他也不起身,問道:“不知微臣身犯了何罪?還請陛下明示。”


    “哼,你做的好事!婉兒,你說。”


    “是。”


    上官婉兒這才把事情的經過,簡要地介紹了一遍。


    原來,三天前,金城公主李奴奴忽然失蹤,連同她一起失蹤的,是原留守長安的兩個太監,蘇大元和馬升。


    非但如此,他們還特意留下了一封書信,在這封信裏宣布:他們乃四海幫餘孽,當初是注意到了幫主何謙的眼色,才沒跟著參與叛亂,苟且偷生。


    現在,風波平息,他們為了給幫主報仇,擄走了金城公主李奴奴。隻要半個月內,朝廷把崔耕殺了,他們就會把金城公主放迴來。否則的話……那講不了說不起,也隻能撕票了。


    武則天見狀大怒,一方麵全城大索綁匪,另一方麵命武壯去把崔耕抓來無論從哪方麵來講,這事兒跟崔耕也脫不了關係。


    當初之所以不告訴崔耕原因,主要還是怕他狗急跳牆,拒捕潛逃了。畢竟崔耕為秘堂之主的事兒瞞不了人,他還真有這個能力。


    楊務廉聽完了上官婉兒的講述之後,深感莫名其妙,道:“陛下,微臣久居外任,這件事和微臣完全無關啊!”


    “哼,跟你無關?”武則天冷哼一聲,道:“蘇大元和馬升乃是陵州人氏,當初之所以入宮,是因為陵州遭災,你為陵州刺史,私吞賑災款子,致使他們的父母衣食無著,不得不將兒子賣了。你能說,這二人今日叛朕,與你完全無關?”


    “我……”


    楊務廉簡直欲哭無淚,自己好不容易討了二張的歡心,把陝州的案子壓住了,怎麽陵州的案子又發了?


    不過,他還有個小僥幸,道:“這可是蘇大員和馬升,在留的那封信上說的?亂臣賊子的話,怎能輕信?微臣冤枉啊!”


    咳咳~~


    忽然,一陣輕微的咳嗽聲響起,張柬之笑眯眯地道:“好叫楊刺史得知,這事兒不是蘇大元和馬升說那封信上說的,而是本相查出來的。實不相瞞,你曆任陵、甘、豐、懷、陝,五州刺史時,犯的那些案子,本相全都查了個清清楚楚,怎麽樣?要本相一樁樁、一件件,全說出來嗎?”


    行,你夠狠!


    楊務廉瞬間就明白了此事是前因後果,更明白了,自己和崔耕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他心中暗暗琢磨,自己有張氏兄弟庇佑,人家崔耕也不是一個人啊!張柬之搜集自己罪證的事兒、,肯定早就開始了,隻是一直隱忍不發而已。


    直到現在,金城公主的案子發了,張老頭兒才借助此事,突然發難!


    張氏兄弟平時可以護著自己,但武則天現在正在氣頭兒上,他們也愛莫能助了。


    想到這裏,楊務廉麵若死灰道:“看來,下官要和崔京兆一起上路了?”


    “那倒不是。”張昌宗插話道:“本官已經求了陛下恩典,準許你待罪立功。”


    楊務廉激動道:“啊?怎……怎麽個戴罪立功法?”


    “當然是找迴金城公主了。半個月……啊,不,現在就隻剩下十天了。十日內,你和崔京兆,誰能先找著金城公主,誰就算戴罪立功,免除責罰。若是都找不著……那就是,崔耕有負聖恩,放逆賊入宮,致金城公主遭難。你楊務廉貪墨朝廷的賑災款,致使無數饑民餓死,一塊去西市走一遭吧!”


    西市除了是長安最大的商貿市場外,還是朝廷明正典刑的場所。


    崔耕明白,自己這死罪,雖然有著武則天和綁匪妥協的意思,但是,要說自己多麽無辜,那也未必。


    他往四下裏看了一圈兒,見上官婉兒、太平公主等人,都衝著自己微微頷首,就明白這確實是武則天的意思。當然了,這也可能是這些人為自己爭取的最好的結果。畢竟二張那枕頭風不是蓋的,好不容易抓了自己這麽一個把柄,豈不大吹特吹?


    他跪倒在地,道:“既如此,微臣領命!”


    楊務廉卻著急道:“這……這大不公平啊!崔耕人稱崔青天,斷案無數,而本刺史卻沒什麽查案之能,論起找金城公主來,我能比得過?不如……但凡有人找得著金城公主,就把我們倆都赦免了吧?”


    “話不能那樣說。”武則天道:“準許你們倆戴罪立功,已經是法外施恩,怎可討價還價?另外……這事兒,楊刺史你也算不得多麽吃虧。”


    “為什麽?”


    “那兩個賊子到底藏在哪?若是挨家挨戶的查找,希望著實不大。你曾為將作少匠,對長安乃是皇宮內的宅院非常了解,不如好好想想,那賊子到底可能藏在哪,再做對策。”


    “可能藏在哪……”


    忽然,楊務廉眼前一亮,想起一件陳年往事來,不由得心中一動,道:“既然如此,微臣領命。”


    他想出來的這件事,可不是什麽賊人的下落,而是一處密道。


    想當初,楊務廉為將作少匠,修建宮殿時,設計了一處秘道,以供皇帝在叛亂發生時,逃生之用。為了保護這個秘密,他還特意處死了幾個工匠。


    可是,在宮殿剛剛建成的時候,他就被袁恕己上表彈劾,被逼出外了,也就沒來得及把這個秘密告訴皇帝。現在,這條密道就可以作為自己的逃生之用了。雖然官兒沒了,以後就得隱姓埋名了此殘生,但總比沒命強的多不是?


    楊務廉心思已定,痛痛快快接受了武則天的命令。


    武則天甚為為高興,找了一個名叫陳玄禮的果毅都尉,帶一千神武軍,聽其調遣。當然了,這其中也有監視的意思。


    至於崔耕,指揮他京兆尹本部的兵馬就足夠了,另外,女皇陛下怕他跑了,又派武壯帶了兩百羽林軍士,不離左右。


    一天……兩天……三天……五天過去了,,那賊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絲毫不見蹤影。


    眼瞅著與武則天約定的期限將到,楊務廉終於下定了決心,道:“陳將軍,本官覺得,這麽長時間,找不著賊人,說不定,他們已經出城去了,咱們不如去城外查找。”


    “城外?”陳玄禮不以為然地道:“到了城外,那賊人豈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咱們去哪找?”


    楊務廉微微一笑,道:“二聖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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