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崔耕手一伸,將崔秀芳臉上的鐵皮麵具扯下,露出了佳人的絕世容顏。


    丘奉雲驚唿道:“崔秀芳!”


    嗖~~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但見眼前這位麗競門第一高手,如同受驚了的兔子一般,先是陡然色變,然後身形驟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絕塵而去!


    一,二,三,四,五!


    五秒,不到五秒鍾,丘奉雲已經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


    “擦……還家夥也太驚弓之鳥了吧。”崔耕目瞪口呆。


    崔秀芳也是無奈地苦笑,道:“這家夥太過惜命,要不然今天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


    其他五名刺客也是認識崔秀芳的,見丘奉雲跑了,頓時再無戰心,發了一聲喊,拚命逃竄。


    但是,假如那麽容易在崔秀芳麵前逃命,丘奉雲又何至於成為驚弓之鳥?


    “賊子哪裏走?”


    崔秀芳一聲嬌斥,五點寒芒,急如閃電,快似流星,直襲另外五人的後背。


    與此同時,身形一縱,鋼刀高舉,力劈華山!


    噗~~


    那刺客躲閃不及,竟被從左肩到右胸,直接砍為兩段。


    這時候,另外四點寒芒也已經擊中了目標,四名刺客頓時身體一麻。


    “死!”


    這些人都是麗競門餘孽,和崔秀芳有不共戴天之仇。佳人身形一晃,手起刀落,再次將一名刺客梟首。


    眼見隻剩下三人了,崔耕趕緊高唿道:“留活口!”


    崔秀芳身形一滯,略有些不情願地道:“降者免死!”


    那三名刺客自知無幸,也不再跑了,有一個身形高大的漢子,冷笑道:“嘿嘿,免死?刺王殺駕,恐怕是受盡酷刑,淩遲處死吧?我們兄弟怎麽可能上這個惡當?”


    又扭頭道:“兄弟們,咱們來世再會!”


    隨即,嘴角流出了一道漆黑的血跡,身形一歪,倒伏於地,顯是咬破了嘴裏的毒囊,不活了。


    其他兩名刺客也慘然一笑,咬破毒囊,死於非命。


    直到這時候,人們才長鬆了一口氣。


    武則天傳下旨意,一邊讓建安王武攸宜帶禦林軍前來護駕,一邊請長安城內的名醫,給人們進行診治。


    解毒的過程倒是沒什麽波瀾,眾人很快就恢複了健康。


    其實人們吃的並不是毒藥,而是容易讓人昏昏欲睡四肢無力的迷藥沒辦法,若是毒藥的話,人們吃的飯食有先後,數量有多寡,太容易被發覺了。還是迷藥潤物細無聲,來得妥當一些。


    然後就是論功行賞了。


    首先是成均監眾監生,好麽,七學內六學中出現了刺客,唯有四為學七十八名監生拚死護駕,這對比也太明顯了就算那六個刺客是混進來的,也是六學管理不嚴不是?


    女皇陛下宣布,從今以後,四為學永為定製,為成均監七學之首。崔耕這個成均監司業短短一年,就為國家培養出這麽多忠臣,有大功於國,著令在成均監內立碑為記,稱其為“四為學”創始人。


    這迴可好,日後再有監生入四為學讀書的監生,就要先拜見這位祖師爺了。


    原來的四為學乃朝廷試點,成均監臨時撥了一部分房舍給四為學。如今四為學有了正經編製,也就有了正式的駐地。


    待四為學重開之日,崔耕親送了一副對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對賬工整,堪稱千古之絕唱,人們讚歎不已。


    唯一的美中不足的是,自從崔耕辭了成均監司業的職司後,武則天答應的封賞一直沒下來、他現在就隻剩下右控鶴監監正這一個職司。


    崔秀芳也有個意外之喜丘奉雲刺王殺駕,證據確鑿。武則天傳下聖旨,天下各州縣,畫影圖形捉拿此人。別管能不能捉著,起碼有人幫著她查找尋丘奉雲的下落了。


    這樣,崔秀芳在長安陪了崔耕一段時間,直到聽說丘奉雲在秦州出現的消息,才動身西行。


    第三個得利之人是吉頊,他被武則天任命為查辦成均監刺駕案的主官。有了這個“大義”在手,吉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風頭一時無兩。


    與這三人的風光相比,鄭就非常苦逼了。


    本來人家林休的打算是,武則天隨行之人盡皆中毒之後,刺客從其他六學中出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行刺武則天。


    結果鄭抖機靈,非讓其他六學的監生也參加考試,這在客觀上,就給那些刺客行了方便。


    事關皇帝安危,盡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盡管鄭給二張拍馬屁拍的極賣力氣,還是被武則天免除了一切職司,隻能給張氏兄弟當幕僚了。


    他還不算最苦逼的,最倒黴的是武三思啊!


    好麽,最後一查,這些刺客都是麗競門餘孽,最後被武三思收攏了。最關鍵的是,武三思既有刺殺武則天的動機,也有刺殺武則天的能力!最後,武則天直接令他閉門思過,直接跟武承嗣一個待遇了。


    ……


    ……


    三個月後,洛陽宮城,通天宮。


    “崔著作,請!”


    “有勞高公公了。”


    崔耕進了大殿往四下裏一掃,發現張氏兄弟、武三思、吉頊、武懿宗、上官婉兒俱皆在座。


    奇怪,別人也就罷了,這武三思不是被勒令閉門思過了嗎?怎麽又被放出來了?


    懷著滿肚狐疑,崔耕跪倒在地,道:“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崔愛卿平身,賜座!”


    “謝陛下。”


    崔耕剛剛坐好,張昌宗就開始發難,道:“當初麗競門餘孽,在成均監內行刺陛下,你崔著作明明行有餘力,為何不前來護駕?”


    崔耕白眼一翻,道:“本官怎麽沒護駕了?當初要不是我發了一聲喊,讓麗競門的人停手,死的人恐怕會更多。我手無縛雞之力,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若是不管不顧地逞匹夫之勇,才是對陛下最大的不忠!”


    吉頊冷笑一聲,道:“哼,你拖延的那點時間有什麽用?早點讓崔秀芳摘下麵具,丘奉雲不就早跑了嗎?”


    崔耕不以為然地道:“誰知道丘奉雲見了秀芳之後,是會逃命,還是拚死一搏?當時秀芳先驅毒,再救人何錯之有?”


    “哦?是嗎?那本相倒是奇怪了……崔秀芳到底是靠何種藥物驅毒的呢?怎麽不到一刻鍾就見效了?”


    “此物名曰連絲草,其香味可解百毒。若是事急,吃下去見效更快!”


    “哦?是嗎?”吉頊一陣冷笑,道:“連絲草可解百毒?見於何典?”


    “呃……本官又不是大夫,我哪知道?”


    “好,就算你不知連絲草見於何典。本官再問你,此物產於何地?哪裏有賣的?哪裏可以找到?”


    “這……”


    用腳趾頭想想也能明白,連絲草有如此妙用,而又不廣為人知,肯定是世間難尋的寶物了。甚至有可能,崔秀芳采摘之後,此物就已經絕種。


    崔耕皺眉道:“連絲草是秀芳給本官的。至於此草到底產於何地,本官委實不知。”


    “但是那崔秀芳現在已經離開洛陽城,現在已經死無對證了吧?”吉頊又是一陣冷笑。


    然後,他跪倒在地,道:“啟稟陛下,微臣以為,崔耕在行刺案中,行跡著實可疑。很可能,他早就知道刺客的詭計,偏偏不說,希圖幸進。還請陛下準許,將其下獄,由微臣查個水落石出。”


    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


    崔耕恍然大悟,心中暗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要進了牢獄,什麽口供要不到?吉頊這廝是想置本官於死地啊!


    現在最關鍵的,不在於吉頊這廝的構陷,而是在於陛下會不會聽吉頊的構陷!


    要說武則天懷疑那連絲草,也不是沒有可能,再加上二張的枕頭風一吹……危險!形勢非常危險!


    怎麽辦?


    崔耕額頭上冒出了絲絲冷汗,往四下裏一尋麽,頓時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他朗聲道:“啟稟陛下,這連絲草麽,微臣自己確實無疑自明。不過,好在有河內王在。在成均監遇刺案之前,他曾經看到過此物。”


    武則天看向武懿宗道:“嗯?果有此事?”


    “有!有!當然有!”


    其實武懿宗和崔耕就是互相利用而已,一般情況下,絕不會幫崔耕圓謊。


    但是,一來,當日在成均監,崔耕的提醒,讓這老醜鬼得了偌大的彩頭,老醜鬼心裏確實感激。


    二來,也是最關鍵的,構陷崔耕之人,是武懿宗的老仇敵吉頊啊。


    他篤定地道:“微臣的確見過那個連絲草,此物一聞起來,就沁人心脾,渾身熨帖,要說能解百毒毫不奇怪。吉相拿這個為難崔大人,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武則天看向吉頊道:“既然崔愛卿有了人證,依朕看,這事兒就這麽算了吧。吉相,你說呢?”


    算了?那怎麽可能?


    吉頊萬沒想到,崔耕竟然真的化不可能為可能,找著了人證!更關鍵的是,武懿宗這明顯是睜著眼說瞎話啊,要是他早就見過連絲草,剛才自己突然誣陷崔耕,武則天詔崔耕來的時候,武懿宗怎麽不說話?


    想到這裏,吉頊霍然而起。要硬懟武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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