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來十二郎都跟你說了。”


    那個瘦高挑兒的年輕人看著崔耕,說道:“五大題目倒是不忙,咱們先認識一下,我叫崔鯨,乃是安平第一房的嫡孫。至於在場諸位,我先與你介紹一番……”


    崔鯨把城門口的幾十名青年男女,向崔耕挨個介紹了一遍。


    崔鯨乃是安平第一房的嫡孫,另外還有安平第二房的嫡孫崔器,以及安平第三房的嫡孫崔承構等人。


    在場的青年男子都是崔氏族人,隱隱以這三房嫡孫為主。而這三人中,又以崔鯨的地位最高。


    在場幾個女子的身份也頗不簡單,其中三人出身範陽盧氏,兩人出身滎陽鄭氏,還有河東裴氏以及太原王氏各一人。


    這七人俱皆年方二八,麵比麵嬌,身形窈窕。


    崔耕聽崔鯨對她們的稱唿是“某小娘子”,而不是什麽“某夫人”,這就說明這些世家女子都待字閨中,尚未婚配!


    懂了!


    崔耕瞬間就秒懂了。


    敢情這幫小王八蛋今天沒憋好屁,是要拿自己當墊腳石啊!他們不但要狠狠地踩自己,而且要踩得精彩,踩得別致,踩得酣暢淋漓!不這樣,又怎能搏佳人一笑?非如此,又怎能得佳人歡心?


    想到這些,崔耕不由眉毛一挑,“嗬嗬,如果本官沒猜錯的話,博陵安平房的青年俊彥都在這了吧?”


    崔鯨道:“不隻是安平房。今天,我們博陵崔氏各房的出色子弟都在這兒了。”


    崔耕點頭道:“那好,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要考校本官,自然是可以。但本官也要考校考校諸位。如果本官輸了,我便大方承認自己毫無本事全憑運氣,今後還要多靠族內幫襯扶持。不過……若是本官贏了你們呢?”


    崔鯨自信滿滿,不置可否道:“贏我們?這不可能!”


    崔耕擺了擺了擺手,道:“別說什麽不可能,凡事都有個萬一。如果本官今日以一敵你們二十八,戰而勝之,嘿嘿,就麻煩你們也承認……”


    “承認什麽?”崔鯨問道。


    崔耕半昂著頭,眯縫著眼睛,用手點指著在場諸人,“承認…博陵崔氏年輕這一代,除我崔耕之外,統統都是廢材!”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如一石激起了千層浪,又如一棍子捅了個大馬蜂窩!


    “狂妄!無知!無禮!無德!無行!”


    “鄉野村夫,不知天高地厚,可鄙可笑!”


    “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吾羞與汝同族!”


    “崔二郎,你現在把這話收迴去還來得及,要不然我等一出手,你勢必貽笑大方。”


    ……


    有其他世家的美嬌娘在場,這幫人都罵的文縐縐的,但聲音一個比一個的大,表情一個比一個誇張,鄙薄之意溢於言表。


    但崔耕也不急不惱,直等到他們都喊累了,才淡淡說道:“好了,別整這些娘們唧唧的屁話!你們還是合計合計,敢不敢接我這個賭約吧。”


    所有博陵子弟齊唰唰地將目光落在崔鯨身上,顯然,場中諸人都唯他馬首是瞻。


    崔鯨傲然道:“不用合計了。這個賭約,本公子就代表眾位同族兄弟接下了!”


    “對,大郎的話,就是我們的話。”


    “聽鯨大哥的。”


    “崔耕,你輸定了!”


    眾子弟紛紛應和,還真有幾分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的意思。


    當即雙方約定,各出五題以決勝負。


    博陵崔氏這邊首先出場的,是安平第一房的崔鯉。


    他是崔鯨的親弟弟,長得極為俊俏,在普遍顏值頗高的博陵崔氏子弟中,算得上顏霸諸雄。


    唰~~


    崔鯉很是瀟灑地將手中的折扇一打,輕扇了兩下。


    小小一記騷包,竟引來旁邊觀戰的幾位小娘子低唿,美目當中異彩連連。


    崔鯉很是風~騷地衝那幾個小娘子微微一躬身,然後問向崔耕:“崔二郎,你既然入了我博陵崔氏的族譜,那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今天,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不過……你帶的那幾個從人,能保密嗎?”


    崔耕見他出來不出題,反而先賣弄一番,不由翻了翻白眼,說道:“這些人都是崔某的左膀右臂,絕對信得過。你想說什麽,便直說吧!”


    崔鯉道:“我們五姓七望自從大唐立國以來,勢力日漸衰弱。當今女皇陛下秉政以後,形勢也越發嚴峻。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大家想了一個好辦法,那就是,支持族中子弟參加科舉。”


    噗~~


    崔耕身後的宋根海忍不住笑出聲來,大聲嚷道:“中了進士就能當官,前程遠大,這誰不知道啊?你們五姓七望這麽多人撓破腦袋,就想出了這麽個主意?”


    崔鯉一聽宋根海打趣他,斥道:“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崔耕揮退了宋根海,然後對崔鯉正色道:“唔,此舉甚妙。正所謂亡羊補牢猶未晚也,五姓七望能認識到這一點,日後的興旺發達,當不在話下。”


    崔鯉道:“莫非你懂這個辦法的妙處?”


    “當然。”崔耕點頭道:“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要知道在隋之前,哪裏有科舉入仕這條途徑?秦亡漢興以來……”


    崔耕從曆史大勢的角度一番侃侃而述,聽得眾子弟收起輕視,細細聆聽。


    在隋朝以前,是沒有科舉的。


    漢朝是“察舉”製,由地方長官在轄區內隨時考察、選取人才並推薦給上級或中央。能不能當官,全看能不能搞定地方官,弊端叢生。到了後來,以至於“舉秀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


    晉朝對這項製度進行了改良,實行“九品中正製”,由“中正官”評議人物,劃分品級,按照規定是家世道德才能三者並重。然而到了後來,越來越注重門第,以至於“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到了隋唐時期,又繼續發展了,入仕主要是門蔭、科舉和雜色入流,這三條途徑。


    雜色入流暫且不談,門蔭製其實就是“九品中正製”的延伸,而科舉製才代表了未來發展的方向。


    總的來說,朝廷選官是越來越公平。


    然而世家大族自有世家大族的驕傲。長期以來,五姓七望以門蔭入仕為榮,以科舉入仕為恥和一幫寒門子弟爭進士,丟不起那個人!


    結果,整好趕上朝廷對五姓七望的持續打壓,他們在官方的勢力是一天不如一天。


    直到大周建立,武則天越發“重雕蟲之技”,五姓七望才痛定思痛,鼓勵族人參加科舉。


    這是一步妙棋,五姓七望長期聯姻,不僅族內子弟大都是俊男美女,而且家學淵源學風甚正。有大家族的資源支持,他們修身求學的條件可比寒門子弟強了不止百倍,所以他們中進士的比例,也比寒門子弟高多了。


    在崔耕記得,曆史上到了盛唐,乃至晚唐,朝廷大概一半的宰相都是出身於五姓七望,實現了世家大族的中興。


    說實話,五姓七望之所以做這個決定,實在是被朝廷打壓的沒辦法了,不得不“迎~合上意”。


    從曆史大勢上考慮這個問題的人,不能說沒有,但隻是模模糊糊地有個想法。


    崔耕這番話,當真稱得上是振聾發聵,撥雲見日。


    在場的崔氏子弟雖自幼優渥,天生高傲,但好歹都是族中的俊彥,都有幾分見識的。他們聞聽崔耕的一番分析之後,臉色皆是紛紛一變,再看待崔耕的目光,也與剛才有了些許不同!


    就連那七位其他世家的美貌小娘子,都緩緩將目光從崔鯉的身上,移到了崔耕的身上,竊竊私語起來。


    “這崔二郎不簡單哦!”


    “之前聽崔家的幾位哥哥們說,崔二郎能有今日全憑運氣,今日看來怕是大有偏頗呢。”


    “若是鄉野出身,怎會有這番見識?”


    ……


    一聲聲溢美之詞傳入崔鯉的耳中,鬱悶得他想吐血,“好,崔二郎你還是有些見識的。不過,本公子的話還沒說完呢。五姓七望鼓勵族人參加科舉,算不得什麽秘密。我們真正要保密的,是讓族人能考中進士的法子!”


    啥?這還有秘密?


    這個崔耕真不知道了,不由問道:“考場上全憑本事,如果不作弊的話,還能有什麽捷徑?”


    “當然有了,這個法子就是……”


    崔俚掃了崔耕身後的幾個手下一眼,緩緩將法子對著崔耕道了出來。


    “靠,這就是你們提升中舉率的秘密法子?”


    崔耕聽罷,差點沒把一口老血噴出來,“哥們,你確定你沒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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