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南北禪宗為什麽既整天撕逼,又暗含千絲萬縷的關係,盧若蘭沒有跟曹月嬋戲說。


    她認為,曹月嬋知道的越少越好,這樣對二郎的助力就越少,畢竟這小賤~人是她的情敵嘛。


    相比曹月嬋,崔耕更好奇的是盧若蘭這小妮子的身世,貌似什麽隱秘在小妮子口中都能扒拉一點出來,到底什麽來頭嘛。


    不過一直以來他旁敲側擊不下七八次,盧若蘭都三緘其口,他也就打消了再多費唇舌去探究的心思。


    隨著神會老和尚的落敗,今天的辯法大會也宣告結束。不消一會兒,崔耕與兩位美嬌娘,混在退潮出寺的人群中,低調地離去。


    ……


    ……


    時光似箭,到了崔耕先前答應眾豪商,給一個交代的日子。


    歸仁酒樓。


    未免閑雜人等混進酒樓中添亂,江都縣衙將歸仁酒樓包了下來。


    攏共四十七名背景紮實各有靠山的豪商,手持請帖上了三樓。


    眾豪商入席之後,紛紛麵色凝重,靜待著崔耕的答複。


    不怪他們大氣不敢喘,心思都在崔耕身上。畢竟他們也有壓力啊,這買賣又不是他們自己的。差事辦好了主人會大加賞賜,但要是辦砸了,他們身後的主人首先要算賬的不是崔二郎,而是他們在座的每一個人!


    開席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崔耕起身清了清嗓子,朗聲道:“眾位,先靜一靜,本縣也不繞彎子了,開門見山談正事兒吧!”


    唰的一下,一眾豪商紛紛將目光落在了主桌的崔耕身上,個別還在動筷子的,也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肉戲來了,這才是今天這頓宴席的主菜啊!


    崔耕繼續說道:“關於興建羅城的這個買賣怎麽分,又該交給誰人,嗬嗬,本官也一直很苦惱。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嘛,順了哥情必定是失嫂的。所以呢,本官就先了幾個法子,供諸位參考一番。頭一條呢,你們寫上承攬城牆的價格,再統統交上來,最後由價低者得。畢竟這不是幾貫錢的買賣,所以官府也必須考慮成本的嘛。這法子在本縣看來也算公平,童叟無欺,大夥以為如何?”


    眾號豪商:“……”


    一陣沉默。


    他們當然不同意了,如果在場諸人為攬工程,彼此都把價格往低了寫,攬了工程最後卻賺不著錢,那不等於是白忙活了嗎。迴去之後怎麽向主子們交代?


    有點冷場了。


    崔耕看在眼裏,但也不急,貌似這都在他意料之內,他不慌不忙地又說道:“好,既然這個法子大家不同意,那就暫且擱置。本縣再替第二個法子,唔……大家抓鬮,聽天由命,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抓…抓鬮?


    簡直震聾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


    這尼瑪涉及到幾百上千萬貫的買賣,你堂堂六品江都縣令,這項工程的招商負責人,居然想到抓鬮這種法子?太兒戲了吧?


    抓鬮,公平倒是公平了,但他們都不是傻子,心裏都會盤算,在場四十七個人,如果用抓鬮的話,攬到工程的機率連一成都達不到,這太冒險了!萬一抓不到鬮,迴去如何交代?


    當即,有豪商站起身來,質疑道:“崔縣令,當日你可是說,今日的結果一定會讓我等皆大歡喜嗎?這話在下還記得真真兒的,怎麽到今天就變了卦?”


    媽的,記性還挺好。


    崔耕暗裏吐槽了一嘴,對站起身來說話這個人,他有印象,好像是出自武承嗣府邸的。


    “嗬嗬,你周國公府邸的人吧?別急嘛。”


    他聳聳肩,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坐下,然後又道:“本縣自然說話算話,那你們再我的第三條建議。”


    霎時,宴會廳內一眾豪商屏氣凝神,真的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齊齊靜待著崔耕所謂的皆大歡喜之法。


    頃刻,崔耕便朗聲說道:“本縣的第三個法子,那就是大家利益均沾,由在場諸位齊心聯手,來共同承攬興建揚州羅城這項工程!”


    嘩~~


    一言激起千層浪!


    整間宴會廳內,頓如沸水開了鍋一般,吵炸了!


    “四十七家聯手承包?這…這…簡直是兒戲!”


    “唉,這算什麽皆大歡喜的法子?我家主子曾再三交代,再不濟也要拿下一麵城牆的買賣!”


    “可不唄,嗬嗬,崔縣令這般敷衍了事,就等著我家侯爺的怒火吧!”


    “久聞縣令有點金聖手之名,今日卻出了這麽一個沒有見地的主意,嗬嗬,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


    眾豪商吐槽聲聲,怨氣沸騰,意見極大,也將崔耕貶的一無是處。


    崔耕看著廳中的眾生相,笑而不語。


    直至他們發牢騷生怨念足有半柱香的時間,他才衝維持會場秩序的宋根海淡淡地交代了一句:“你帶人在廳中轉一圈,誰還唧唧歪歪的,直接將他架出酒樓,取消他參與承辦興建羅城的資格!”


    “喏!”宋根海當即帶人開始轉悠會場。


    這話還真收到奇效。一時間,還鬧哄哄的宴會廳,刹那間肅靜了下來。


    儼然,這群人還是對工程誌在必得,牢騷歸牢騷,動真格取消他們的資格,都慫。


    崔耕心中冷笑一番,暗罵一聲,一群欠抽的賤皮子!


    直到場中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又迴到自己身上,崔耕才又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你們也別嘟囔,也別暗裏罵我娘,你們在場各位哪一家的主人是善茬兒?我一個小小的六品縣令,芝麻大點的官,誰也得罪不起。聽本縣把話說完吧,所謂共同承攬工程,不是讓你們在場四十七家,一家承攬一段城牆,而是讓你們成立一個共同的買賣,分享其利。”


    這時,又有人站起來,不滿地說道:“崔縣令,我們也理解你的苦衷。但你個法子將四十七家都捆綁在一起,可不見得每家的實力都一樣,其中也是有強有弱,但崔縣令你一句話就將四十七家的份子均分了,未免有些不公平啊!”


    這人崔耕也有印象,好像是太平公主府邸的,叫李全。


    他說這話倒是有底氣,太平公主,根正苗紅的皇族啊,李唐時她是皇族,到了如今的武周,她還是皇族。尤其是這倆年,當今女皇陛下對太平公主那是寵上天了,好多朝政上的決議都會聽聽她的意見和看法。所以太平公主在朝中紅到連來俊臣看到她,都自覺退避三舍。


    朝中更有大臣在私底下猜測,莫非這武周天下,皇帝的寶座是傳女不傳男?


    崔耕又招招手,示意李全坐下,然後搖頭解釋道:“你這質疑很合理,也直指要害,不過並非你想得那樣,不過本縣的意思是既不是均分,也不是細分,個中詳細,你們稍安勿躁,且聽本官細細道來……”


    他建議,四十七家裏也分個三六九等,皇親國戚占上一百股,世家大族呢,占個八十股,至於朝中顯赫的重臣,則占五十股,至於這些人的內部就不必再細分了。


    道理很簡單,花無白日好,人無千日紅,現在受寵不代表日後也受寵;現在失勢不代表幾年後不能起複。


    大多數人聽罷也暗暗同意這個分法,如果都這樣的話,迴去也能有個交代,尤其是四十七家裏份量稍微不重的,他們覺得跟皇親國戚一比,貌似也不算吃虧了。


    但還是有少數人持不同意見其中又以一位叫張伯通的豪商,叫囂的最兇。


    張伯通身後代表的主人,乃恆安王武攸止。


    武攸止雖也是出自根正苗紅的武氏子弟,但其性格乖戾,在武氏眾子弟中,不僅不受武則天寵愛,就是在家族中,也是人憎鬼厭的,混的很不如意。因為家中錢財不豐,連帶著他的心腹張伯通都透著一股小家子氣。


    張伯通越叫越來勁,更是一掌拍在桌子上,大聲嚷嚷道:“什麽共同的買賣?我家主人是派我來賺銀子的,不是讓我來入股的。直說了吧,崔縣令的這個法子,我代表恆安王表示不同意!”


    崔耕微微一笑,道:“嗬嗬,隻願意賺錢,卻不願意入股?那也成。你大可代表恆安王,將本該分派給他的配額份子賣了嘛。”


    “賣了?賣給誰?”張伯通問道。


    “當然是誰看好咱們這個買賣,就賣給誰唄。”崔耕道。


    “那要是沒人看好呢?”


    崔耕伸伸手,笑道:“那就賣給本官,你手上的所有配額份子,我都吃下!”


    “賣給你?”張伯通自覺被崔耕落了麵子,起哄道,“那在場諸位索性都將份子賣給崔縣令吧,某家倒要看看崔縣令你有多少家底來置買?”


    “嗬嗬,你也不用鼓噪,本縣相信在場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這麽幹。”


    崔耕往四下裏掃視了一眼,果然沒有人出來附和張伯通,心中大定了不少,繼續道:“因為本縣建議大家聯手合作成立這個買賣,可不單單是為了今天這檔子事兒。大家請想,你們所代表的身後各位貴人,若是聯合起來,天下還什麽買賣不能插上一腳?這可是捧著天底下最能掙銀子的聚寶盆啊!”


    張伯通見沒人捧自己,隻能繼續孤單一人較勁道:“這話雖然聽起來挺有道理,但是,揚州建城之事可一不可再。天下哪有那麽多賺錢的買賣,值得大家花那麽大力氣?”


    “有沒有那麽多賺錢的買賣,你張某人說了可不算。”


    “那誰說了算?”


    “當然是本官說了算!”崔耕摸了摸鼻子,笑道,“你也不打聽打聽本官這些年來幹的事兒。沒有我崔某人,這市麵上可有便宜糖霜兜售?可有揚州氈帽獨樹一幟,行銷大唐十道諸州府?更可有揚州建羅城之事?”


    說到這兒,崔耕又拋出一個令眾人眼饞的東西,“莫非諸位在揚州呆了這麽些日子,沒聽說過‘保障湖’一事?這樁買賣,還不足以領你們動心?”


    說到點子上了,對於保障湖這個事兒,在場這些豪商可不單單是耳聞,甚至比崔耕還要關心,更有甚者早就暗中嫉妒崔二郎這個江都縣令,尼瑪的太沒節操,自己地盤上吃下這麽大一口掙錢的買賣,這手腳委實太快了。


    一時,宴會廳中關係熟稔的豪商,又彼此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議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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