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另一頭的騎兵,乃是西風王朝針對蠻子輕騎所打造的重騎。


    策馬站在一旁濃眉大眼男子,是隊中副將,名叫許大猛,祖上三代都是軍伍中將領,並擔當要職,是名標準的西風將種子弟,也是年青一代軍中將領佼佼者。許大猛並沒有仰仗祖上萌蔭,從小卒做起,伍長,什長,屯長,副尉,都尉,一步步走到今天,每次攀升,都是實打實和蠻子廝殺得來的,和西風王朝其他四位軍中年輕俊傑,並稱為西風五虎。


    許大猛因模樣長得標誌,被讚為“玉麵虎”。


    許大猛常年在軍中廝殺,練就了一雙不俗的眼力,見到對麵蠻子首領麵露狠色,知道那名千夫長想殊死一搏,忙催馬上前,衝著騎白虎的將領抱拳道:“太子殿下,這幫蠻子想玩命,還是由末將率領淳字營出戰,殿下在旁掠陣即可。”


    西風十八營。


    拱衛皇城的十八營!


    戰力排名前三甲之一,淳字營!


    “不用。”遮住麵容的將領看不見任何表情,但是僅從聲音,就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味道。


    “但是……太子殿下是國之儲君,乃是國之重器,萬一有個閃失,末將萬死難辭其咎,還請殿下後撤百丈,待末將把那千人隊吃幹淨!”許大猛即便是麵對著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也沒有刻意迎奉獻媚,而是語態強硬勸道,可見這家夥是個不怎麽會當官的主兒。


    “風家以武立國,哪位先輩沒有上過戰場?”太子殿下淡淡道。


    許大猛皺了皺眉,沉聲道:“但是太子殿下乃是初次在戰場上廝殺,並且敵眾我寡,連末將都不能保證全身而退……”


    “你的意思是我上陣殺敵還不如你?”太子殿下側過頭,整個麵甲隻露出一雙帶有冷漠氣息的眸子。


    “末將不敢!”許大猛低頭道。他沒有答是,也沒有答不是,隻是說不敢,其中“你不如我”的味道就很濃了。


    “莫不是嫌我搶了你的淳字營?”太子殿下聲調中並沒有任何怒意。


    許大猛撇了撇嘴,不發一言。軍伍中人都敬佩武力值頂天的武夫,雖然眼前的人貴為太子,但也隻是生在皇室而已,隻要一天不登上皇位,那麽就不是西風十八營的主子。若要讓軍中將領臣服,就必須拿出讓士卒們欽佩的本事!


    太子殿下不再理他,手中五尺刀身緩緩舉起,刀尖直指大夏千人隊伍,昂首喊道:“兒郎們,前麵就是屠戮你們兄弟姐妹的蠻子,你們說,該當如何!”


    “殺!”


    二百重騎齊齊喊道。


    太子殿下沙啞喊道:“風!”


    二百淳字營重騎熱血沸騰!


    用帶著略微秦腔的壯誌豪言嘶吼道:“大風!”


    響徹雲霄!


    太子殿下一拍白虎腰間,瞬息疾馳而出!


    二百淳字營重騎見到太子殿下身先士卒,熱血澎湃!


    重騎緩緩發動。


    重騎衝陣,絕對是戰場上最為驚豔的一道風景線,雖然速度上比起輕騎來要差上許多,但衝刺起來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絕對不是輕騎可以相提並論。


    隨著重騎馬蹄每一次落下,都會踩入地下半寸的小坑。


    如萬雷齊鳴!


    軍卒連帶兵器起碼得二百餘斤,再加上馬匹自身重量和甲胄重量,絕對不下於千斤,也幸虧這些駿馬都是萬中挑一的良駒,換作尋常馬匹,會被這恐怖重量直接壓趴地下。


    唿衍淮望著如黑雲壓頭的重騎,心中更加忐忑不安,但大敵當前,戰機稍縱即逝,容不得他瞻前顧後。


    唿衍淮拔出彎刀,厲聲喊道:“勇士們,殺掉這些豬羊,迴去有大碗的酒,大碗的肉,更有大胸脯的美人等著你們,隨我衝啊!”


    他身後千餘騎兵,全都泛出貪婪神色,對於他們而言,千夫長口中所喊的東西,正是他們最想得到的賞賜。


    千餘夏騎發出震天嘶吼聲!


    悍然發起衝鋒!


    大夏輕騎的騎兵和西風重騎奔跑起來截然不同,並不是端坐馬背上,而是隨著劇烈顛簸上下起伏,大夏輕騎不虧是馬背上長大的民族,每次都能恰到好處的控製好自己的身體,並且能在急行中彎弓搭箭。


    陰陽穀飽含血腥的黃沙被兩隊騎兵猛然揚起!


    距離三百步。


    滾滾土龍中,依稀看到雙方騎兵對死亡淡漠的眼眸。


    精兵對悍卒!


    這是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艱苦鏖戰!


    距離二百步。


    白虎將領將己方重騎遠遠甩出,像是憑借一己之力來對抗大夏千人精騎!


    距離一百五十步。


    唿衍淮似乎察覺到白虎將領的澎湃氣機,雙眼一眯,仔細看向那柄漆黑如墨的刀身。


    上麵刻有兩個小字:枉生。


    枉生刀!


    讓大夏**中前輩談之色變的枉生刀!


    若說驍勇善戰的大夏鐵騎怕什麽,並不是四大王朝中的精銳悍卒,而是中原一西一北的兩位江湖支柱手中弑神殺器。


    一曰裂天戟。


    一曰枉生刀。


    那柄幾十年前一刀斬去千餘前輩性命的枉生刀!


    唿衍淮慌了。


    沒想到隱匿疆場幾十年的枉生刀出世了!


    還******讓自己碰上了!


    唿衍淮腸子都悔青了。


    如果說對麵騎白虎的將領是尋常校尉,打死他都不信!


    誰能讓枉生刀重現世間?


    那位清臒儒雅的風老皇叔,會讓自己衣缽傳人來戰場送死?


    “箭!給我放箭!拚命放箭!”


    唿衍淮麵目猙獰,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


    正在疾馳的大夏輕騎有些發懵,平常遇到天崩地裂的大事,都是一臉雲淡風輕的千夫長這是怎麽了?還沒到射程之內啊!難道就為了射殺最前麵的白虎將領,而放棄將箭雨灑向最密集的重騎當中?即便是腦子最不夠數的石力兒,都覺得千夫長大人有些大題小做,翻了個白眼。


    正當輕騎琢磨千夫長大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瘋,唿衍淮繼續瘋狂喊道:“你們這些蠢豬難道聾了!給我射騎白虎的家夥!再不射,我們都得死在這裏!”


    可見枉生刀在大夏將領心中,是如何的恐怖!


    距離一百步。


    既然千夫長大人發號施令,輕騎們也隻好硬著頭皮執行,紛紛彎弓搭箭,朝著白虎將領平行射出。


    他們知道麵對重騎不能選擇威力較小的拋射,那樣做,根本破不開重甲,射在重騎兵身上跟撓癢癢一樣,所以選擇了威力最大的平射。


    “砰!砰!砰!”


    箭矢掙脫長弓的響聲不斷傳來,一支支勁道十足的箭矢射向白虎將領!


    箭雨如蝗!


    白虎將領並沒有因為箭雨而減緩速度,相反,胯下白虎仿佛速度提升一大截,向箭雨中悍然衝去!


    “太子殿下!”


    玉麵虎許大猛驚唿出聲!


    太子殿下如果不幸身亡,那麽自己也難逃幹係,甚至有可能抄家滅族!這也是他不願意讓太子涉險的緣故之一。


    許大猛急速鞭撻愛馬臀部,將愛馬瞬間抽出鮮血淋漓的深痕,隻希望能衝在蠻子前麵,能將太子救出。


    白虎將領麵對如瀑箭雨絲毫不懼,手中枉生刀高舉頭頂,雙手緊握刀柄,高聲喝道:“我開泰山!”


    枉生刀直直下劈。


    一股淡黃色的刀芒從洶湧而出,將箭雨劈開射向左右,餘力不減的箭矢深深嵌入石壁,箭尾不斷輕微顫動。


    黑甲將領毫發無損,白虎再度提速!


    蠻子輕騎驚駭的無以複加!


    這是從哪冒出來的猛將?先前怎麽從未聽說過。舉手投足間就能輕易蕩開箭雨?自個使出吃奶力氣連人家甲胄都碰不到,那還射個什麽勁。


    唿衍淮臉上更加陰沉似水,由於害怕軍心不穩,他不敢提及枉生刀。幹脆就一腦袋撞到底,隻能期望對方是個眼高於頂的莽夫,想憑借一己之力悍動千騎。


    距離五十步。


    不再有蠻子射出箭矢。


    黑甲將領雙足立於白虎背上,掂刀傲視。


    距離二十步。


    黑甲將領猛然跳下虎背,默然提刀衝鋒。


    距離十步。


    已經可以清晰感受對方衝鋒帶起的氣浪。


    距離五步。


    黑甲將領手中枉生刀悍然劈向沙地,爆喝道:“山起!”


    頃刻間地動山搖!


    衝在最前麵的幾十名蠻子輕騎,連人帶馬,頓時被湧起的沙石掀翻,砸向身後的同伴身上。人的哀嚎,馬的嘶吼,連綿不絕於耳。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被後麵的馬匹踩踏成一團肉泥,慘不忍睹。


    黑甲將領長唿一口氣,顯然這兩招刀法讓他消耗了不少的內力,急促吐納後,剛要再度殺向對方疾馳的馬隊當中,就看到光著膀子猶如肉山一樣的猛漢,揮舞著一把巨大的狼牙棒,惡狠狠向自己撲來。


    黑甲將領雙腳一跺,掠起身形,揮舞著枉生刀,並沒有用刀刃,而是手腕橫臥,用刀身從上而下朝著石力兒頭頂拍去!


    “找死!”石力兒眼眸中閃過一絲戲虐。


    自從上了戰場,力大無窮的石力兒就從來沒有遇見過旗鼓相當的對手,更何況這把狼牙棒乃是用精鐵實心澆鑄,光是狼牙棒本身就有二百餘斤,再勇猛的武將也抵擋不住他輕輕一擊,毀在他手上的神兵利器不計其數,就憑眼前不算壯碩的黑甲將領,還想跟老子拚力氣?


    石力兒不住獰笑,露出黑黃的牙齒,手中並沒有慢上半分,迎著刀身猛然揮去!


    “砰!!!”


    險些將附近騎兵耳膜撕裂的巨大聲響轟然發出,連帶著雙方馬匹都受到驚嚇,揚起前蹄,不肯再向前一步。


    煙塵消散。


    有些柔軟的沙石地上有個深坑。


    天生神力的石力兒鑲嵌在深坑當中,隻露出個光禿禿的腦袋!


    黑甲將領站在原地,穩如泰山,衝著石力兒鄙夷道:“力氣太小了。”(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擔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卸甲老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卸甲老卒並收藏擔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