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又忍,關承酒實在忍不住,猛地站起身,大步朝舞台走去,“刷”地拉開了輕紗,徹底扯開了那層朦朧的屏障。


    慵懶橫陳在塌上的宋隨意給他帶來的視覺衝擊極大。


    他的手被舞裙遮住,看不見動作,也看不見任何,卻越發惹人遐想。


    “王爺。”宋隨意懶懶地喚了他一聲,帶著勾人的。


    關承酒立刻往前邁了一步,宋隨意卻伸出一隻腳,攔在了他麵前。


    聽見鈴鐺聲,關承酒低頭看去,此時他才發現,宋隨意腳踝上也掛著一個細細的金鐲子,綴著鈴鐺,隨著他踩在玉扣上的腳晃動起來。


    “我說了,猶豫太久。”宋隨意笑著,圓潤的腳趾不輕不重地按著關承酒腰帶上的玉扣,“子時已過,現在已經不是王爺的生辰,所以王爺說話,已經不算了。”


    關承酒凝著他,啞聲道:“宋隨意,我……”


    “噓。”宋隨意空著的手指壓在唇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我說了,這是表演,王爺現在是觀眾,隻能看,或者……提前退場。”


    他說話時手上動作不停,腳也不安分地一直往下,直到踩在某處才停下,隻有偶爾因為顫抖帶來的動靜。


    “鈴鈴”


    “鈴鈴鈴”


    鈴鐺的聲音持續不斷地刺激著關承酒的神經,刺激得他要瘋了,他幾乎想不管不顧地對宋隨意做一些不該做的事,但理智卻不斷地拉扯著他讓他快走。


    但他舍不得,他甚至沒辦法控製自己從宋隨意身上移開目光。


    直到宋隨意發出一聲喟歎,關承酒才狼狽地挪開視線。


    宋隨意笑了笑,說:“乖,等我緩緩。”


    關承酒果然沒動。


    靠了一會,宋隨意算是緩了過來,站起身走到關承酒麵前,問道:“需要我幫幫王爺嗎?”


    關承酒看著他,艱澀地問道:“怎麽幫?”


    宋隨意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笑道:“我要沐浴更衣了,把衣服給王爺?”


    這句話像是一把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關承酒腦中那根弦忽然“嘣”地斷了。


    他一把拖過宋隨意的腰,狠狠口勿了過去。


    柔的,溫的,屬於宋隨意的味道。


    他沒有經驗,隻是順著本能近乎貪婪地舌忝口允著宋隨意的唇,宋隨意的舌頭,直到將宋隨意口勿得舌尖都在發麻才重重推了他一下。


    “粗魯。”宋隨意橫了他一眼,軟綿綿的,半點怒氣也沒有,倒像是埋怨和撒嬌,“夠了吧。”


    “不夠。”關承酒啞聲道。


    “不夠也得夠,聽話。”宋隨意重新湊上去,在他唇邊輕輕碰了一下,“什麽都沒準備好,受罪的可是我。”


    他說著退開了,踩著鈴鈴啷啷的步子去沐浴。


    其實他準備了,就是為了避免關承酒真的沒撐住想要他,事實證明他還是低估了關承酒的忍耐力。


    或者說,高估了他。


    宋隨意將舞裙脫了,扔到一邊,笑道:“衣服王爺用得著就拿去,不過今晚不準帶出這個房間。”


    關承酒看著屏風旁堆疊的布料,再看看那道透過光映在屏風上的身影以及晃蕩的水聲,閉了閉眼,飛速過去撿起地上的衣服,轉身朝床的方向走去。


    殿內一下安靜下來,隻剩下兩人發出的細微動靜。


    宋隨意坐在水裏,閉眼聽著那邊傳來的細微響動,唇角忍不住勾起,輕聲問他:“王爺在想什麽?”


    關承酒沒有迴答。


    於是宋隨意又道:“我都給王爺看了,王爺給我看嗎?”


    幾息後,關承酒壓抑的聲音響了起來:“宋隨意!不準說話!”


    “嗯哼。”宋隨意輕聲應完,也沒再去騷擾他,而是慢悠悠地洗著澡,直到聽見關承酒那邊解決完了才披上衣服,帶著一身水汽慢悠悠走了過去。


    “王爺,還是去洗個澡吧。”宋隨意停在床前,笑吟吟地看著關承酒擦手,“今晚是要自己睡,還是跟我在這邊睡?”


    關承酒抬起頭,就看見宋隨意穿著一身薄而柔軟的寢衣,身上隨意地披了一件他的外衣,關承酒甚至想不起來那件外衣是什麽時候落下的,現在披在宋隨意身上,有一種不合時宜的誘人。


    如果要跟這樣的宋隨意睡在一起,他怕是真的會瘋。


    第38章


    最後兩人還是睡在了一起, 但關承酒什麽也沒能做成。


    宋隨意躺下後就睡著了,因為他是真的累。


    跳舞累,弄了一次也累。


    關承酒躺在他身旁, 聽他均勻的唿吸聲, 原本躁動的血液也逐漸平息, 變得溫溫熱熱的, 流過心髒,熨帖得那個地方也是熱的。


    大約是剛剛那個有些衝動的吻,他忽然有了一種巨大的滿足感,和抱著宋隨意時的滿足感不一樣,而是另一種特別的、獨一無二的滿足感。


    宋隨意會擁抱別人,卻不會跟別人接吻。


    而他是宋隨意的愛人, 是宋隨意的丈夫, 所以他不止可以抱宋隨意,也可以跟宋隨意接吻, 這是隨意賦予他的獨一無二的權利。


    關承酒低下頭, 用鼻尖輕輕蹭著宋隨意的鼻子, 溫熱的唿吸交織著,兩瓣唇也若有似無地互相蹭著,這種親近讓他有些著迷,以至於宋隨意被弄醒了他才也沒覺察。


    “你好煩?”隨意迷迷糊糊推了他一下,“幹嘛呢?”


    “能抱你嗎?”關承酒低聲問他。


    宋隨意聞言懶懶地笑了一聲:“學聰明了, 嗯?”


    關承酒抿著唇沒說話。


    “來。”宋隨意張開手,“有點冷。”


    關承酒立刻伸手把人揣進懷裏, 緊緊抱住。


    “難受。”宋隨意拍拍他, 見他鬆手了,這才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在他懷裏繼續睡。


    他鮮少有這種在關承酒懷裏睡著的機會。


    其實關承酒的懷抱真的很暖和, 而且他手長腳長塊頭又大,被他抱著有種整個人都被保護著的安全感。


    然而以前關承酒總端著,他也怕出問題,從來不主動,兩人同床共枕幾年,就連這樣相擁而眠的機會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假裝不經意的地試探著,明明是在他懷裏,他卻總覺得不安心。


    就好像關承酒擔心的事隨時會發生,隻要明天他們一醒,全世界都會知道他們的關係很好,那些盯著關承酒的人也會來傷害他,於是關承酒不敢接近他,他也裝出善解人意的樣子陪他演戲。


    其實哪有那麽多呢。


    哪有那麽……


    關承酒見他蹙著眉,猶豫了一下,低頭輕輕碰了碰他的眉心。


    宋隨意立刻貓似的往他懷裏拱了拱,很快像是換了一個夢,眉間也逐漸舒展開。


    見狀,關承酒也睡了。


    這一晚的事又好像觸動了什麽,他再一次見到了夢裏宋隨意。


    宋隨意臉上的表情很慌,兩隻手在腿上緊攥著,攥得骨節都泛著白。


    “隨意。”關承酒輕聲叫他。


    “王爺……”宋隨意立刻看向他,臉上依舊沒幾分笑,如果細看還能看見他臉上淡淡的青黑。


    “怎麽了?”關承酒皺了皺眉,“不是什麽大事。”


    “這麽重的傷,還說沒事。”宋隨意說著,眼淚“刷”的就下來了,毫無預兆,好像忍了很久後忽然開閘,嘩啦啦的。


    關承酒隻覺得心髒被重重鑿了一下,他閉了閉眼,說:“你沒事就好。”


    “這是第幾次了?”宋隨意問他,“有人盯上我,你可以跟我說,大不了我不出府,不出門,讓人日日夜夜守著,也不用你……不用你做這些。”


    關承酒依舊閉著眼,沉聲道:“我做這些,不是為了把你關起來。”


    “難道我現在就自由嗎?”宋隨意看他的眼神暗了下去,輕聲道,“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陛下……”


    “不是陛下。”關承酒歎了口氣,“隨意,陛下是我看著長大的。”


    “所以就不會害你了嗎?”宋隨意道,“王爺,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天真了?”


    “不是天真。”關承酒道。


    “是,不天真,你是自願的。”宋隨意垂著眼,苦笑道,“你什麽都知道,但是你不生氣,你是不是還覺得他長大了,覺得他做得很好。”


    “隨意。”關承酒沉聲製止他,“別鬧。”


    宋隨意道:“我現在不鬧,難道要等你死了再鬧嗎?自從幫陛下掃平那些障礙後,你有多久沒遇過這些事了?”


    “一直都有。”關承酒道,“這次不是陛下。”


    “是,不是陛下。”宋隨意笑了,“就白靜丘那個膽小鬼,沒有陛下默許,他敢對王爺動手?王爺,這種話你騙騙自己就算了。”


    “所以呢?”關承酒道,“這是我跟陛下的事。”


    “你跟陛下的事。”宋隨意氣極反笑,手指掐在肉裏,好像要生生摳下來一塊肉似的,“對,關承酒,對你來說,我就是個外人,我真是瘋了才跟你演了這麽多年戲!”


    關承酒一愣:“你……”


    “我什麽?”宋隨意看著他,眼神裏浮出了以前從未有過的激烈情緒,是苦,是怨,是恨鐵不成鋼,更是關承酒理解不了的失望和絕望,“關承酒,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完美的人?還不是為了討好你?”


    “討好?”關承酒眉心一跳,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頓時有些喘不過氣,他眸色沉沉地看著宋隨意,冷聲問他,“你花了十年時間演這場戲,就是為了討好我?那現在呢?”


    “現在?我想要的都沒有了,我為什麽還要演。”宋隨意輕輕笑起來,那張平日裏總是溫柔似水的臉在此時變得陌生,卻又更真實,“我不過是想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很難嗎?為什麽你就是不能給我這個機會 。”


    關承酒皺起眉:“隨意?你在說什麽?”


    “說什麽,是啊,說什麽呢。”宋隨意喃喃道,“可能我瘋了吧,我真是多餘關心你,反正出了什麽事,你眼睛一閉,什麽都不知道了,隻有我,什麽都記得。”


    “隨意……?”


    “害怕了?”宋隨意掀起眼皮看他,手指下意識捋了捋耳邊的細發,露出精致的側臉,他以往做這個動作時總是顯得恬靜又溫柔,此時卻多了兩分詭異,配上臉上那近乎一樣的笑容,越發滲人,“這就害怕了?”


    關承酒撐著身體從床上坐起來,很輕地搖了搖頭,問道:“發生什麽了?”


    宋隨意沒有迴答,而是問他:“王爺覺得,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什麽?是死?”


    關承酒皺了皺眉。


    “可我覺得是活著呢。”宋隨意道,“活著好可怕啊,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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