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洗完手迴來,關承酒已經坐到桌旁,桌上還擺著一堆東西,不用看盒子他都知道是什麽。


    “母後賞的?”宋隨意也在桌旁坐下,伸手戳了戳桌上一個錦盒,“補品?”


    關承酒蹙眉:“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是個小天才。”宋隨意笑著打開那個盒子,裏頭安靜地躺著一顆人參,一看就很適合燉湯。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受到太皇太後的賞賜了,但這種補身子的東西,他隻收到過兩次。


    一次是新婚夜他想逃跑,結果翻牆失敗掉進湖裏當晚就發起高燒,一次是他新婚夜作大死想殺關承酒,結果失敗差點被反殺,受了重傷。


    兩次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第二天都沒能去見太皇太後。


    一開始他不懂,後來一分析,就明白了。


    關承酒自然不可能把真相告訴太皇太後,八成就是說他病了去不了,於是太皇太後一想,新婚夫妻還能是因為什麽病了?八成是圓房了身體不適,不好意思說罷了。


    於是她一開心,這補品不就送過來了。


    而這次也證實了,他的猜測是對的。


    但太皇太後一定想不到,他讀檔這麽多次,跟關承酒做了那麽久的夫妻,其實他們倆到現在的關係都還止步於蓋被子純聊天呢!


    “你放心,我一定把這些收好。”宋隨意乖巧道,“等我身體好些了,就進宮謝恩。”


    關承酒聞言皺了皺眉:“你準備什麽時候好?”


    宋隨意噎住了:“這難道是我決定的嗎?”


    “不是嗎?”關承酒說著,目光掃過床腳的渣鬥,裏頭靜靜躺著宋隨意剛剛丟掉的玉米芯子,“我看你病得也不重。”


    宋隨意連忙搖頭:“生病的人就該吃好些,這樣才好得快。”


    關承酒:“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為什麽病的?”


    “記得,因為吃太快了。”宋隨意篤定道,“吃飯就該細嚼慢咽,下次改進。”


    關承酒眉心一跳:“你還想有下次?”


    宋隨意立刻閉嘴,躥迴床上拉過被子一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我又難受了。”


    關承酒:“野竹,去傳禦醫來!”


    宋隨意麵色一僵,演過頭了。


    “不要禦醫,不然得吃藥。”宋隨意試圖裝可憐。


    關承酒冷著臉,沒說話。


    之後無論宋隨意怎麽裝可憐,他都不為所動,直到禦醫拎著藥箱來了,他才吩咐了一句:“藥怎麽酸苦怎麽來,會有人盯著王妃喝的。”


    宋隨意:!!!


    一想到要喝又酸又苦的藥,宋隨意頓時感覺生活無光,裹著被子一臉淒淒地躺在床上,倒真有了幾分病弱的模樣。


    禦醫年紀不大,看著就比宋隨意大個兩三歲的樣子,身材也不壯,關承酒一手能捏死好幾個的水平,可能經不住任何的恐嚇,不畏強權的可能性無限接近零。


    想到這些,宋隨意臉上更苦了。


    那禦醫見他這樣,有點疑惑:“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心裏。”宋隨意歎了口氣,“我想換個年紀大一點的可以嗎?”


    禦醫聞言麵色一肅,語氣咄咄:“這點小病我也能看。”


    宋隨意被懟得一愣,再看這小禦醫滿臉寫著不爽,立刻明白過來,解釋道:“我不是懷疑你的醫術,我隻是覺得年紀大了比較頑固,能不畏強權跟王爺對抗,不在我的藥裏下太酸苦的東西。”


    禦醫麵皮一抽,無語地看著他:“那你偷偷跟我說,我給你少下點,王爺又不知道,現在說出來不就沒用了。”


    宋隨意:“……”好有道理。


    “唉,我太傻了。”宋隨意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那不如你跟王爺說我對藥物過敏,隻能食療。”


    禦醫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都吃成這樣了,還沒學乖?”


    宋隨意:“……”


    “不過你是該好好調養,你底子不好,平日裏要多注意些,不然真病起來,有你好受。”禦醫收了脈枕,從藥箱裏翻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他,“至於你現在這毛病,就是脾胃虛弱,一吃多就積食了,說到底還是得好好調理,少吃些生冷油膩的,實在忍不住就吃這個,會好受點。”


    宋隨意看他的眼神頓時變了,一把握住他的手,兩眼發光:“哇!你真是神醫!”


    禦醫:“……”


    關承酒在一旁聽他這麽說,微微蹙眉:“他身體不好?”


    禦醫點頭:“應該是娘胎裏帶的,不算嚴重。”


    關承酒目光轉向宋隨意。


    “不嚴重。”宋隨意笑得一臉乖巧,背後卻起了一層薄薄的汗。


    別人穿書是魂穿,他穿書其實是身穿,又沒完全穿。


    他原來有嚴重的先天心髒病,能活到十九歲已經算是奇跡了,所以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身體好了別提有多開心。不過這種變化也不是完全的,他現在的身體底子確實比較差,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每次身體一出問題都要躺很久,但比起在現代時真的好很多了。


    而原主沉迷酒色,身體早被掏空了,是同樣的虛。所以平日裏他還是能裝一裝的,但麵對禦醫,這種先天跟後天的區別就會暴露出來。


    不過暴露也沒事,隻要別拿去問他家裏人就好。


    宋隨意目光轉向關承酒,眼睫一垂,乖巧中透出點可憐勁,聲音也輕輕的:“也沒什麽事,就別跟爺爺他們說了,省得他擔心。”


    關承酒聞言默了片刻,忽然很輕地歎了口氣:“有什麽要注意的,野竹你記下來告訴廚房,還有,王妃吃不得苦,在府裏備些蜜餞。”


    以為對方會嘲自己兩句的宋隨意:?


    他裝可憐什麽時候這麽有效了?


    這個攝政王真的不對勁!!


    第3章


    有些事,一旦覺得奇怪了,就會在心裏頭掛上號,開始自覺或不自覺地注意。


    直到禦醫走為止,宋隨意的目光都黏在關承酒身上沒扒下來。


    這麽一細看,他才發現關承酒跟之前是真的不大一樣。


    以前讀檔,關承酒對他的厭惡是攤在麵上的,最具體表現在不想跟他說話,看都不想看見他,隻要他不主動,關承酒就不會來找他,如果他願意,他們甚至可以做一對生活在同一座府邸裏但三年沒見過麵的夫妻,直到他親爹參與謀反連累全家。


    問就是經曆過。


    但現在……?


    昨天是新婚夜,關承酒主動來見他不奇怪,但在這邊睡就很奇怪了。


    今天有太皇太後口諭在,他來見他也不奇怪,但居然會關心他,這就很奇怪了。


    可他真的不像被穿過的,難道是重生?


    宋隨意皺著眉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他,看著看著,又開始懷疑自己剛剛的想法可能也沒那麽準。


    說不定這隻是他的錯覺呢?


    就好像一個人不斷寫一個字,寫著寫著就不認識這個字了,他可能也是盯著關承酒太久了才產生這種錯覺的?


    而且他之前大部分時候都在搞事,關承酒沒道理對他有什麽好印象。


    不確定,再看看。


    宋隨意見關承酒要走,立刻掀開被子跟了上去,腳剛落地,就收到了關承酒兩道冷冷的視線:“在床上待著。”


    宋隨意立刻把腳縮了迴去,往床上一躺,拉過被子蓋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無辜的眼睛目送關承酒離開。


    他一走,在不遠處候著的野竹緩緩鬆了口氣,走到床邊給宋隨意拉好被子,道:“王妃你真厲害,都不怕王爺。”


    “那我還是怕的。”宋隨意耷拉著著眼皮,懨懨道,“我要是真不怕他,現在也不會躺在這了。”


    野竹解釋道:“那不一樣,平時王爺在,我大氣都不敢喘的。”


    宋隨意聞言,頗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他對野竹這種害怕也是感同身受。


    他一開始比野竹還不如,看見關承酒心髒就開始往上提,連著手腳也開始發涼,又怕惹他不開心,抖都不敢抖太明顯,後來死多了才緩過來,但麵對關承酒的時候也不大敢出氣,怕哪裏招關承酒不順眼,被他收拾。


    再再後來他們關係親近一些了,他對關承酒就變得又敬又怕,雖然平時能相處,但關承酒心情一差他就會嚇到,可以說已經完全變成條件反射了。


    不過現在嘛……他已經看開了,關承酒不會遷怒他,也不會因為一點小事找他麻煩,真的能讓他動怒的那都是要命的事,所以怕不怕也就那迴事,沒必要沒必要。


    “你這麽怕他,但你還是很粉他。”宋隨意嘖嘖道,“我其實挺好奇的,你喜歡關承酒哪?”


    野竹嚴肅糾正他:“是崇拜。”


    “嗯嗯崇拜,你崇拜他哪?”


    “王爺武功高強,而且博學多才,風流不羈,不崇拜他崇拜誰?”野竹答得鏗鏘有力,好像他不是在跟宋隨意閑聊,而是在城門樓上對著百姓表忠心。


    宋隨意被他這“是個人就要粉關承酒”的氣勢鎮住了,默了許久,隻緩緩給他比了個拇指,道:“本來我覺得騙你一迴沒什麽,現在你成功讓我良心不安了,我現在就去給你要王爺的東西。”


    見他說著就要起身,野竹連忙把人按迴去了:“不可以,王爺說了,讓您在床上待著,您騙我事小,但不能違背王爺的命令!”


    宋隨意:“……”關承酒不去搞傳銷真的很浪費!


    “那改天再去,你幫我搬個躺椅去院子裏,我想在那邊待著。”宋隨意道。


    野竹搖頭:“不可以,王爺說了,要在床上待著。”


    宋隨意無語:“他是想讓我休息,我在別的地方躺也一樣。”他說著,看野竹依舊一臉堅定,隻好道,“那你找幾個人,幫我把床搬到院子裏,我想去曬曬太陽,屋裏很悶。”


    野竹:“……”


    最後還是宋隨意贏了,因為那張雕花大床搬出來的難度真的很高。


    宋隨意躺在鋪得柔軟的躺椅上,曬著太陽,吃著葡萄,不由得感歎一句夫複何求。


    他之前讀檔那麽努力到底是圖什麽?


    野竹還蹲在旁邊跟他碎碎念,說什麽被王爺看到肯定會生氣之類的,宋隨意聽得昏昏欲睡,含糊應了一聲,便閉上眼睡了。


    他的計劃是睡到中午,起來吃一頓飯,然後下午換個不那麽曬的地方,繼續睡。


    但沒想到他這麽一閉眼,就睡到了傍晚,睜眼看見太陽正往下掉,他還有點懵:“我怎麽睡到現在?”問完,發現自己沒在原來的地方睡了,而是連人帶椅被搬到了一棵樹下,更懵了,“我怎麽在這?”


    野竹正在跟人說話,聽見他的聲音連忙跑過來,道:“午間有點曬,我就讓人給您挪過來了。”


    宋隨意聞言心情有點複雜:“我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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