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太陽很大,顧茜茜盤在賀佩玉頭上,心裏陰影也有那麽大。


    賀佩玉:……她妹妹什麽時候有了這種奇怪的愛好?


    賀佩玉把她抱下來,蜷縮成一團的顧奶團子眉眼茸拉,皺巴巴的瞅著賀佩玉。


    心裏莫名就心疼了是怎麽迴事?


    賀佩玉伸手捏捏顧茜茜的小手,細心安慰道:“阿娘也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妹妹害怕貓。”


    “唔……”顧奶團子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奶貓似的咕嚕聲,兩隻腳腳勾在一起,一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樣。


    “可是壞貓它咬茜茜!”顧奶團子說到這裏,兩條眉毛突然滑稽皺起,攢起小拳頭特別義憤填膺道。


    賀佩玉揉揉她頭,細膩柔軟的輕滑在手指間驟起,帶起一片涼意,


    “那不叫咬呀,頂多就是舔舔你,貓貓是喜歡妹妹才會舔你啊。”


    “再說阿娘都把貓送迴去了,答應了妹妹不養。”


    賀老娘在另外一頭,聞言撇嘴,小聲嘀咕道:“我就拿來瞅瞅,誰當真廢心思去養恁玩意。”


    可惜賀佩玉的寬慰並沒有發揮成效,顧茜茜明顯愈發難過,


    貓舔魚,能不喜歡嗎!?


    都上嘴了!


    “嗚嗚x﹏x”


    看她一時轉換不過來情緒,賀佩玉幹脆把顧奶團子放在她腿上,然後衝她一拍手,示意抱抱。


    賀老娘撇了一眼,覺得她女兒這招使的不高明,就應該買隻烤雞才有可能哄迴來。


    顧奶團子抱起爪爪,見狀手臂輕顫幾下,有想抬起來的趨勢。


    賀佩玉看她低垂的卷翹睫毛瘋狂顫抖,就知道顧奶團子在蠢蠢欲動。


    “妹妹?”她緩緩拖長尾音。


    顧茜茜小心抬眸覷她一眼,溫順和煦的目光仿佛含了春季所有柔軟,一點點拂去她心頭的塵埃。


    那一刻,心就開始複蘇了。


    “抱!”顧奶團子張開手,立馬攬住賀佩玉。


    “姐姐香香!”顧茜茜抱住賀佩玉的脖子,親昵的在那裏蹭蹭蹭,看得賀老娘震驚不已。


    這招居然管用,不然下次她也試試?


    “娘,明日我一同窗好友大婚,邀我去觀禮,許是不迴來吃飯了,你們不用等我!”


    驀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賀佩玉轉過頭去告知賀老娘。


    “知曉了。”


    這是一件小事,賀老娘自然沒有不應。


    “茜茜也想去。”一道弱弱的興奮聲在賀佩玉耳朵邊響起。


    賀佩玉無奈拍拍她的背,亦用悄聲迴應,“那裏人多、環境嘈雜,怕是不能帶上妹妹。”


    “喔,好吧。”顧奶團子重新趴迴賀佩玉肩膀,悶悶地開啟新一輪暫時性抑鬱。


    **


    翌日。


    何府張燈結彩,一眼望去全是紅綢緞,好似恨不得賓客也來一點。


    何府下人遞上一塊紅絲,示意賀佩玉係上。


    賀佩玉:……有必要這麽誇張嗎!?


    向來鎮定自若的賀佩玉難得嘴角抽搐,她掃了一圈,那些客人雖極度不情願,但在何蘭她娘殺氣騰騰(春風拂麵)的眼神中,老老實實戴上了。


    無可奈何,賀佩玉隻好把紅絲係在手腕上,敷衍一下。


    吉時未到,何蘭作為新人或許還在迎接未來夫郎的路上,賀佩玉坐在席位上,眼神屢屢飄向何府後院,之前總聽何蘭炫耀她府裏栽種了好幾排稀奇蘭花,形狀各異顏色也不盡相同。


    賀佩玉見眾人依然在忙碌,便想起身去瞧瞧。


    還沒踏出去,腦海裏秦予楓的紅衣身影一閃而過,


    賀佩玉身形一滯,最後緩慢地把抬出去的腳移了迴來。


    “我真是……”


    賀佩玉自嘲似的搖搖頭,端起一盞溫茶,慢慢往嘴裏送。


    截斷似的紅絲於她白皙手腕上若隱若現,襯在通身青衣上,曖昧交織。


    何蘭的婚禮很熱鬧,作為擁有商人背景的何家,總能展示出一些新奇事物。


    賀佩玉接過由何蘭親手遞送過來的戒子。


    “這是我娘從番國那帶迴來的,秘製軟銀打造而成,我特意給你留了兩份。”


    賀佩玉抬手欲返迴去。


    “誒,先別拒絕啊,聽我說完,”何蘭揮揮手示意先打住,


    “你都二十多了,以後總得成家立業。


    況且你與我不一樣,我這是第二次下場,雖說考上了童生,排名卻是吊車尾,秋闈怕是沒機會了。


    待你考上後,我們可能一輩子都碰不了幾麵。


    番國那邊有一種說法,戒子戴在一對夫妻指間,她們一輩子都會長相廝守,那這就算我作為你的朋友,提前送與你的新婚禮物。”


    “再說你送我的玉比這值錢多了,我不得還迴去啊!”


    何蘭慣來喜歡摟賀佩玉的肩膀,此刻她如紅花蝴蝶一樣依靠在賀佩玉身上,嗓音溫潤熠熠生輝。


    考上了功名,不僅書院會發放獎勵,當地的縣府亦會給予定期獎金。


    作為高貴的案首,現在的賀佩玉身上還是有些閑錢的。


    喜宴開得很長,賀佩玉在何府幾乎待到星光隱現。


    衢縣有一條河,恰巧流淌於縣城中間位置,水岸兩麵各是人家,夜色依稀,賀佩玉隱約可見幾個身影正在辛勤槌衣。


    她緩步在河邊,波光粼粼的水紋輕蕩,映射出她的倒影。


    賀佩玉目光隨意而行,靜等散去一些酒意。


    若是攜這氣味迴家,顧茜茜肯定又要不住念叨問來問去了。


    想著,賀佩玉失笑搖搖頭。


    她妹妹怎麽會這麽可愛呢?


    砰——


    居民樓上有什麽重物掉下來,賀佩玉好險才躲過。


    “叮咚”兩下,賀佩玉袖子裏的戒子卻在這時滾落地麵,在暗處滑了很遠。


    賀佩玉無意識走到之處是片暗地,青石板都沒修繕完整的那種。


    蹲在地上摩挲許久,也才找迴一枚戒子。


    她看著雙手的泥濘,泥土已然沾滿她蔥白指尖。


    賀佩玉懊惱,她敲敲有些發暈的腦門,今天這是怎麽迴事?


    不遠處突然有一道清冽閃光,賀佩玉撐撐身子,起身想去拾起。


    麻痹的雙腿抬了幾步,她驟然有些踉蹌——


    濃淡青淺的寬袍衣袖於墨色暗間糾纏不清,這時一塊紅紗隨風飄出,最後溫柔體貼的遮掩住清俊男人那雙皓月眼眸。


    賀佩玉捂著發昏腦袋,半撐起身子,竟一時分不清手下的青衣屬於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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