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真的僅僅如此嗎?想到他用一貫摻雜和煦笑意的沉嗓跟別人說話,間或夾雜調笑、撒嬌……不知怎地,胸口迅速揪成一團,引發難以漠視的疼痛。


    「是嗎?」他半垂眼簾,頭顱微微向下,裝出一副落寞的神情,實際上卻暗笑在心底。


    不著痕跡地偷瞄她的表情,看來她比想象中更在乎他,隻是她還沒有這樣的自覺。


    她太習慣處於發號司令的位置,承受太久別人給予她的重擔、責任,在年月的洗練下,她用來保護自己的盔甲不斷地增厚,既是用來上陣殺敵,也是用以消滅寂寞,為了不被別人窺見她的真實情緒,她隻好化身成為鋼鐵,滅去了最後一絲的情感。


    然而,在他看來,她卻是世界上最精致的琉璃,剝開了那層層厚重的包裝,便會發現一顆剔透的玻璃心,脆弱易碎,卻又散發柔美的光芒,異常美麗,令人愛不釋手。


    他不在乎她在外邊有多英勇,多麽擅於指揮下達命令,他在意的是她在自己麵前會否流露那一絲絲女人獨有的溫柔與羞怯。


    她的美豔,隻屬於他一人,絕不容許別人有分毫的覬覦。


    眼見他失落的表情,冷硬的心腸已數不清第幾次軟下來,她口氣有點不佳,近乎惡狠狠。


    「那麽……是你的朋友嗎?」


    「唔……」他驀地抬頭,黑玉般的眼眸閃爍著明顯的笑意,與她截然不同。


    「是促銷電話。」


    她好討厭自己這種鬆了一口氣的反應!齊柏恩逼迫自己擺出不在乎的神情,無所謂地聳肩,隻是在看見他嘴角噙著的笑痕時,讓她有種無所遁逃的感覺。


    又來了!


    她硬是覺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毫無保留地呈現他眼前,這種思想上的裸裎讓她不安,見慣風浪的她也不知怎樣迴避,隻能孩子氣地不去直視他以平撫紊亂的思潮。


    隻是……他那灼人的視線還是令她心跳加速。


    怎麽會這樣?


    「咳……」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她看著他。「我餓了,可以吃飯嗎?」


    「嗯!」他笑咪咪地迴應,示意她入座,並端來冒煙的菜肴。「快點試試看。」


    餐點精致得教她禁不住猜想他的職業是否為廚師。事實上,在見識過他的廚藝之後,這樣的懷疑一直盤踞心頭。


    那麽,他是嫌棄當廚師辛苦,所以選擇出賣自己?


    因為深思這個問題,她在沒自覺的情況下被他哄騙喝了好幾杯紅酒,在晚飯過後,不勝酒力地斜靠在沙發上。


    雷佑楠則拿來一條熱毛巾,輕輕地為她抹拭額角。


    「有沒有好一點?」他以為她的酒量不俗,加上他挑選的那瓶酒後勁很厲害,導致她一下子已醉醺醺。


    「嗯……」腦袋一片混沌,醉眼微瞇,無力地抬手想撥開騷擾她的異物。「我……我沒事……」邊說邊打了個酒嗝。


    「對,你沒事,有事的是我才對。」他坐在她身邊,將毛巾放在茶幾上,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拂開黏在她額際的發絲,墨黑的眸子鎖定她。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麽嬌媚,因為酒精而嫣紅的兩頰,被醉意熏染的瞳心帶點平常所沒有的朦朧,紅豔的水唇微噘,像極等待被采擷的花蕊,身上散發混和酒香的奇特香氣,輕易地撩撥他的感官,讓欲/望悄然抬頭。


    所以說,他一點都不好!


    「都……都是你……」她打了個酒嗝,指尖微顫地指住他。「你想灌我酒?嘻嘻……我沒那麽容易醉……」


    話是這麽說,可是她連坐也坐不穩,不斷地往下滑。


    他及時穩住她的身軀,不讓她滑出沙發,因而將她圈於臂彎內。


    「我知道你沒有醉。」他在她耳畔呢喃,鼻端縈繞她專屬的香氣,薄唇不時輕觸她可愛的耳垂。


    「嘻嘻……」她怕癢地縮起肩頭。「對……我沒醉!」


    「知道了。」他這個自背後抱住她的姿勢,輕易可以看到寬大衣領下的好風光,那片雪白柔軟令他的心窩逐漸地灼熱,環住她的兩手漸漸不再規矩。


    但她卻一無所覺,隻是一味地笑個不停。「我說啊……我說啊……我好久沒試過這樣子了……」她扭頭想看著他。


    因為她的動作,香馥的身軀在他懷內磨蹭,加深了欲/望,令他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哦……」


    「我不常喝酒哦……」她笑得甚是燦爛,酒精令所有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下來。


    「原來……是這麽開心呀……」


    工作上的煩惱仿佛飛上了天際,怎麽她以前都不曉得用這種方法解愁?


    「才不是,問題並沒有解決,不是嗎?」雷佑楠覺得自己是拿石頭砸自己,現在的她如同一朵鮮豔欲滴的玫瑰花,教他心猿意馬,想徹底據為己有。


    「嗯……」她點了點頭。「我問你……我問你啊……」


    她邊說邊拍打他圈住腰肢的手臂,酒精讓她的膽子變大了,變得勇於問出埋藏心底的疑問。


    「那麽,你問吧!」他都不知道她可以有如此嬌憨的表情,兩眸睜得大大的盯著他看,令他的心髒頻頻收縮。


    「為什麽……不正經找工作?」她舉起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就算社會不景氣,要找一份足夠糊口的工作……真的那麽困難嗎?」


    「也不是困難不困難的問題,而是想不想。」他抓住她的手,將她白嫩的手指以掌心包裹。


    「什麽叫不想?這個社會看似具有包容性,實際上卻是封建保守,男人一定要事業有成,要養家活口;女人就算擔任要職,也必須結婚生子。每個人都被社會定型了,要是做出跟多數人不一樣的事情,就會被評定為異類,所以……所以……要是被人知道你無所事事,依賴女人維生,一定會被瞧不起的……」


    她說得義憤填膺,差點要站起來大聲呐喊。


    「這是我的人生,我隻需要對自己負責,何必在乎別人怎麽想?」他反問她。


    「倘若隻為了別人的看法,為了滿足他們而生活,難道不辛苦嗎?而且我又不是殺人放火,究竟問題在哪兒?」


    每個人都能選擇怎樣過生活,到底要勞碌半生,還是及時行樂,都是個人的選擇,隻要不給別人帶來影響便可。


    她啊,就是太在意別人怎麽看她,所以介懷旁人的目光,才會隨便與男人交往。


    聞言,齊柏恩兩眸張大,愣住了數秒才哈哈大笑,同時拍打他的前臂。


    「對!說得好!為什麽要在乎別人怎麽看?我一點都不介意哦!真的!」


    她真的醉倒了。雷佑楠暗忖,鬆開她的手,指尖戀戀不舍地來迴撫摸柔嫩的臉頰,望見她因為舒服而微瞇兩眸,唇畔掛著淺淺的弧度,像一隻小貓般享受主人的輕撫,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好癢哦……」她迴頭對上他兩眼,綻放一抹帶有天真的微笑。「雷佑楠……這邊……很酸痛……」


    她指指肩膀,撒嬌意味甚濃。


    他挑眉,有點不敢相信她的要求,然而兩手還是聽話地移至她的肩膀,緩緩地揉搓。「這兒嗎?」


    「呀……痛!」她唿痛,迴首橫了他一眼。「你太大力了。」


    偶爾給她喝點酒也不錯呢!她整個人軟趴趴地靠在身前,語氣帶著濃厚的嬌嗔,所有肢體語言都顯示她開始依賴起他。


    「那麽……這樣呢?」他減輕一點力度。


    「嗯!」她輕哼,因為舒服而倒在他身前。「繼續……」


    真是動人的語調!他賣力地按摩她僵硬的肩膀,哪家公司聘請她真是劃算了,如此用心地為公司工作,弄得自己肌肉僵硬。


    「雷佑楠……」她愛困地呢喃,眼眸瞇得隻剩下一條縫。


    「我在。」他輕聲地迴應,在她的發鬢輕輕烙下一吻。


    他的吻像羽毛一般在臉上拂過,勾住了心底一根細弦,發出叮咚聲響,引發出漣漪,慢慢地向全身擴散,牽扯出陌生的熱浪。她驀地睜眼,抬眸看他,視線落在他微張的薄唇上,忽然間好想吻他。


    理智已經被酒精熏染得沒法子好好運作,因此她仰頭吻上他的嘴角。


    「咦?」雷佑楠有一刻的愕然,輕如棉絮的親吻無疑是火上加油,讓他拚命按捺的欲/望一發不可收拾,下一秒他便奪迴主權,攫取她的唇舌。


    齊柏恩配合他的動作,片刻以後發出誘人的鳴喘,一場激/情的戲碼於焉展開……


    在鳥聲啾啾的搔擾下,齊柏恩不情願地翻了個身,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不解地眨眨眼,細碎的抽痛自額角蔓延全身,疼痛激起迴憶,片段像走馬燈在眼前掠過,臉頰陡地一片火熱。


    她想起來了!


    腰間沉重的壓力令她難以起身,兩手推了推環住自己的手臂,卻始終未能移動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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