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是知道的,與其說是因為分手而難過,倒不如說她不甘自己淪為失敗者,從小至大都習慣當贏家的她,根本就沒想過會敗於一個事事不如她的女人手中,尤其男人本來就沒有過人之處,平凡得連她也想不起當初會與他在一起的原因。


    因為她覺得是時候談戀愛,而他剛好出現?還是說她覺得他容易操控?可是,結果竟出乎她意料……但她的不甘,如今還剩下了多少?


    這一切,都跟雷佑楠有關?因為他的出現,從而轉移了她的視線,讓她不再記掛那叫她不甘的事情?


    重重地往椅背靠去,她緩緩地吐一口氣,兩指揉了揉眉心。須臾,她站起來,走向門扉,在開門的刹那間,她便看到蜷縮走廊一角的他。


    咦?


    美眸瞬間睜圓,他高大的身軀縮作一團窩於牆角,本來緊閉的雙眸貌似因為她的凝望而緩緩張開,來不及別開臉,眼神因而對上了。


    「嗯,早安。」他愛困地揉揉眼睛,唇畔慢慢地綻開一抹笑。


    「唔……早、早安……」他帶點迷蒙的眼神不知怎地揪住她心坎一角,令她不由得猜想他是否就這樣睡了整晚。


    為什麽?他就這麽討厭睡沙發嗎?


    一手撐住牆壁,修長的四肢使不出半點力氣,雷佑楠花了片刻才站起來,朝她笑了笑,「我現在去做早餐。」


    「你……為什麽?」齊柏恩思緒有點混亂,有點想不透他這麽做的原因。


    若說是威脅,他為什麽要對她好?明明被抓住把柄的人是她,應該低聲下氣、委曲求全的人是她才對,可是事實正好相反,她真的不解極了。


    「什麽為什麽?」他迴頭。


    「為何要睡在這兒?」她輕聲問。


    他走近她,大手撩起一綹發絲,指尖眷戀地繚繞著,下一秒湊近輕吻,抬眸看著愣住的她,揚起沉嗓。「我想讓你第一時間見到我……所以,就窩在那邊了。」


    她想迴以低啐,斥責他不要胡扯,然而一切話語在看到他認真的神情時,統統都梗在喉嚨,怎樣也吐不出來,甚至連撥開他手的力氣也沒有,隻能尷尬地別開臉。


    連耳根子都紅透了。雷佑楠凝視她精致的側臉輪廓,拚命按捺伸手撫摸的欲/望,瞄到她眼底下淡淡的陰影,心髒倏地抽緊了一下。


    「你還真會虐待自己呢!」他輕喃,終究按捺不住擁抱她的衝動。


    他的舉動,讓本來就火熱的兩頰更是紅透了,也不知是沒休息的關係,抑或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一跳,前所未有的溫暖密不透風地包圍她,令她幾乎忘記了該如何唿吸。


    「我、我餓了……」她嘴巴蠕動了好幾秒才困難地吐出數個字。


    他稍微後退了一步,低頭看著她。「那我現在做點什麽給你吃,你先去洗個臉吧!」


    在他退開的瞬間,強烈的寒意令她差點打冷顫。但……怎麽可能?明明在室內,根本不可能感到冰冷……盯著他的背影,齊柏恩有種不好的預想,她總覺得留他在身邊,相較於他向別人道出他倆曾上床,所帶來的後果將會更為嚴重,而結果甚至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這種想法甫冒起,她隨即為之愕然。


    為什麽她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她至今仍未看透他的為人?她全然摸不清他的底細,多次被他牽著鼻子走,一副不象話的模樣!


    強烈的危機感襲來,她不由分說拿過隨身物品,也不理自己此刻不能見人的窘態,便快步離開房子。


    每當想起自己昨天那稱得上落荒而逃的行徑,齊柏恩都不由得咬牙切齒。她從未試過如此狼狽。


    離家以後,她迴到公司,本以為沒有他便能聚精會神地處理公務,可是……她竟擔心他不知何時會前來,總是不時張望門口,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她又一次發現自己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


    終於再度通宵達旦地工作,總算是及時處理好一些文件。


    以前是那般的遊刃有餘,怎麽他才介入她生活數天,一切都變得難以控製?


    還好她在下屬們麵前仍能神態如常,到達下班的時間,她才敢稍稍流露一絲的疲態。


    她可是兩晚沒睡覺了,心神還要被那男人糾纏,害她明明工作量不及平常一半,卻累得像忙了整整一個星期。


    「唉……」她撥了撥及肩的發絲,不禁歎了一聲。


    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呢?


    腦海中一閃而逝的想法讓正要敲鍵盤的指尖陡地按在「enter」鍵上。看見自己的傑作,她輕歎一聲,堅持自己隻是太累而已。


    於是,她為自己弄了杯特濃咖啡,拿出放在抽屜內的餅幹,咬了幾口後便埋頭苦幹。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出清了桌麵堆積的文件,沒有抬頭,眸光依然鎖定文件上,手指不住地在桌麵一角摸索,終於給她握住杯耳,正要啜飲之際,才發現咖啡早已喝光了。


    她隻好放下手中的文件,自皮椅中站起來,打算再泡一杯咖啡。


    她前腳剛步出辦公室,便撞上了一堵肉牆。


    「哦!」她痛得逸出眼淚。時屆半夜,除了她會留下來工作,還有誰?


    「你果然在加班。」雷佑楠扁著嘴,哀怨地瞅著她。


    揉著鼻頭,齊柏恩抬眸看向他,嘴巴難得地張得大大的。「你……你……怎麽會在這兒?」半晌後,她才找迴自己的聲音。


    「誰教你都不迴來?」他輕哼。「昨天是你說餓了,我剛做好早餐,你便不見蹤影了,甚至徹夜不歸……」


    「我是說……你怎麽可能入內?」他怎麽會知道她在這兒工作……不,這兒的保全人員是怎麽工作的?怎麽隨便放他進來?


    「你以為有多少個人像你那般熱愛工作?要偷偷地進來一點也不困難。」他笑道。


    等待一天一夜已是他的極限,他可不想再守株待兔,既然她有意迴避他,那麽他主動出擊就是了。


    「你來這兒幹嘛?」她拚命控製自己的情緒,可是看到他,便教她想起這幾天以來發生的事,讓她不禁提高了聲線。


    為何他要死纏她不放?究竟想從她身上榨取什麽好處?


    相對於她的微慍,他始終如一的笑容可掬,高舉左手挽著的布袋,裏頭有數個盒子及保溫瓶。「給你帶點吃的過來。」


    「呃?」就這樣?齊柏恩有一刻失神,半晌以後才想起自己該趕他走。「給我走!我已經吃過了,一點也不餓,你別礙事了!」


    見到他,她便會想起自己向來平靜的生活逐漸地脫離她的掌控,讓她不由自主地生起悶氣。


    他根本不應存在於她的生活圈,究竟要如何才能擺脫他?


    視線越過她纖細的身影,他掃視了淩亂的桌麵一眼,轉瞬落在她身上,隻見她拿著一隻空掉的杯子,他對她的話實在抱有懷疑。


    尤其,他聽見一陣腹鳴聲。


    同樣地,她也聽見了,幾秒前的宣稱一下子被摧毀,臉頰迅速變得火燙,巴不得能在他眼前消失!


    「來吧!」沒有取笑她,他反而趁她不留神時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進辦公室,將布袋放在辦公桌上,之後再騰出桌麵一點點空間,由始至終,他都沒有放開她的手,僅用一隻手忙碌著。


    「快點吃,還溫熱的。」


    「都說……」腹部又一次不爭氣地發出抗議之聲,她惱羞成怒,晦氣地說:「我有吃東西,你快點迴去!」


    他瞄了一眼桌角咬了兩口的餅幹,挑眉看她。「咖啡、餅幹當一頓飯?」


    「我在減肥,不行嗎?」她也不知自己在生什麽氣,但硬是覺得心底的想法被他毫無保留地窺見了。


    因為仍然牽著她的手,他於是舉起來端詳。「請問你哪兒胖了呢?我倒認為你需要多吃一點,好長多一些肉。」


    她憤憤不平地抽迴手。「與你無關呀!」


    他笑望她因為生氣而通紅的臉蛋,同時為她拉開椅子,兩手摸上她的肩頭,半強迫地要她坐下來。


    「快點吃。」


    「喂……」她迴首,卻在看到他堅持的神色時頓住了。


    怎麽會這樣?投身商界多年,見盡形形色色難纏的對手,再棘手的場景,她都可以從容不迫地麵對,但此刻竟會因為一個眼神而產生怯懦?


    他,不過是個依賴皮相維生的人,不是嗎?


    既然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牽扯,也清楚知道自己不該好奇他的真性清,偏偏她按捺不住在心底醞釀的好奇心。


    「來。」趁她發呆之際,雷佑楠已經給她盛好了滿滿的一碗飯菜。


    望著他懸在半空的手,在心底暗歎一聲,她最終還是接過了。「謝謝。」


    雷佑楠以手肘抵著桌麵,掌心支著下巴,凝視她默默地撥飯粒進嘴內的姿態,唇畔緩緩地勾起一個弧度。


    察覺到他盯著自己看,令齊柏恩停下一切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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