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這種情況,我感到了絲絲的冷氣從心底裏冒出來,這陡然而起的一種對前途莫明的恐怖,最大的恐懼來自於一種對未知的恐怖。我害怕陷入這樣一種無所適從的境地,我害怕一種不知名的桎梏來左右自己,而要命的是,我自己還一無所知。


    現在黑影怪人拚命地逼著要帶走這一家三口,我不知道這樣的情況接下來會成什麽樣的結果。而這種情況,對我來說,讓這一家三口離去,無異於是放縱一種紛爭,也是會讓我們以後無法預知的一種痛苦的存在。


    接下來再多說什麽都似沒有了意義。我正想著,如何開解目前這個困境,而讓目前這個情況朝著有利我們的方向而去。


    突地,黑霧突地彌起,而隱有厲吼陣陣傳來。這不像全是黑影怪人在作怪,而那個陰聲又起:“此時不動,恐難交待,日後之事,有緣再說。”


    看來,一直的預想,此時恐怕是要實現了。


    話音剛落,唿唿風起,直彌得我們睜不開眼。


    轟隆隆巨響聲起,駭得人頭皮發麻。黑風唿地一卷,而刹那間,竟是成為一個黑團,直彌起來,睜不開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聽到似有響動,而且似聽到少年叫了聲母親。但聽不甚分明,黑霧滾著裹著,伴著陰風唿唿,吹成一片。


    一刻安寂。眼前,沒有了黑影怪人,沒有了養蠱人和婦人及少年。


    真的說擄走就給擄走了?


    四下裏看著,這隻能說是一種本能行為了,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人肯定是不見了,而且,是在我們損失了那一大群白鳥,所謂的也是人之後,現在,卻是重新不見了。


    我看著守靈人,眼裏似要冒出火來,守靈人低下頭,隻是嘀咕著:“緣孽呀,怪我又如何?”


    是的,那個所謂的天大的秘密,先前要說而我們沒有聽,現在想聽而不能說,一切,都似絞在一起一般,讓人無法可想。


    一種根本上可以預見的結果,而我們是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結果發生,還有什麽比這種事情更讓人揪心,這隻能是說明,我們看著,卻是無能為力,既不能阻止事情的發生,而且發生之後,根本上無法想出解決之道。


    王全說:“剛才陰風勁起,我聽陰聲而語,似像是我門中人,怎地我門中人,和這些事絞在一起。”


    聽王全這麽一說,想起那個陰聲如果疑似故人的話,現在應是能夠打消了,按王全的這個說法,這是個道人呀,隻能說是一個極高道法的道人,可能是我們這些人所不能企及的。


    老孫頭上前說:“現在,確實是我們的一個選擇的當口了,現在的事情,如果按了常理說,我得要讓你們迴去了。”


    老孫頭這麽一說,我心裏一驚,但一想,確實是有道理的。我們這次出來,說白了,那還是公事,而且是兩個單位之間的合作,是濕地化園管理處和自來水公司的合作,可沒誰要你來搞這些所謂的鬼呀怪呀的,現在到了這步境地,三胖是自來水公司的人,金娃後考入雖說和我同一單位,但如果真的對單位形象有所損傷的話,那可不單是丟飯碗的問題,而是涉及到人心安定和單位和諧的問題。


    同時,先前是三胖和金娃身上有屍蟲,所以,一直跑著到了苦毒水潭,因為所有的指向都是說苦毒水潭可以將這些事情搞個清楚,後來雖說解得屍蟲不是在苦毒水潭,但也是因到苦毒水潭,才有了機會解得三胖和金娃身上的屍蟲,也不能說完全此行沒有收獲,隻能說是劫難多於收獲罷了。


    至此,所有的事情應到了一個關口,當然老孫頭可以說這話了,於公於私,都應是返身而退的時侯,所謂的重新核實地圖,這也隻是個幌子罷了,這麽多年,又有誰能重新將地圖搞得清楚而明白,都是邊幹邊補充,最後,才能形成一份究其實處的地圖。


    老孫頭望著我們,突地又說:“當然,我說了這話,是我職責所在,我不說,是我失職,所以,這話是還得說,但事情,得依當前的實際情況來定,有些事情,不是能死搬硬套做得好的。”


    三胖在旁說:“反正我是自來水公司的人,我來說句直話,孫主任您繞來繞去其實心裏我們知道,現在,我們確實是迴不了,迴去,顯得太不仗義了,得把這些事情了結,您是盡了組織原則的心,而接下來的事情,都是沒法的,所以,這一切,都在規則之內。”


    三胖這麽一說,老孫頭點點頭,隻說:“反正我沒說,是你說的,事情還就這麽辦算了。”


    這下,也算是安了我一大塊的心,老孫頭在危急時刻,看來,還是挺仗義的,能夠最終鐵了心和我們站在一起,這是一路的生死之劫換來的過命的交情。


    王全眨著眼,突地歎了口氣說:“可惜我師傅不在,要是他在的話,有些事情,還能找他問個清楚。”


    王全說的是小城的老道人。王全一直叫著他師傅,但我聽老孫頭說過這段的過節,王全已然被老道趕出了師門。但說實話,這王全,除了有點小心眼,貪生怕死愛占點小便宜外,這一路來,還真的有些關鍵時刻多虧了他。人都有兩麵性,誰又是一個聖人或是完人。


    王全此時一提起,倒是讓我勾起了心事,幾次的關鍵時刻,都是老道人出來救了我們,可惜的是此處山深林密,如何得見老道人呀。但有一點我心裏也是想到了,如果再有機會見得老道長,一定會幫著王全求他老人家重新收下他的,任何人,清心可靜欲,在這一路的洗禮下,王全,確實已不是原來的王全了。


    守靈人一直定定地望著前麵,先前他不說其中的緣由,此時一家三口突然消失,又似在他眼裏如一定一般。


    我走上前,對守靈人說:“我也不想問什麽秘密,也對所謂的天大的秘密不感興趣,我隻是求得您老人家,再要做什麽事前,您把這話給說清了,別讓我們最後自害自,這不死人,可是要把人逼瘋的。”


    我幾乎是一種怒吼了,我實在顧不了什麽形象了,每次的事情,過後仔細一想,比如劉小蘭開塔救我們,我們開塔救一家三口,過後細細地一想,媽地,這味兒不對呀,怎地都像是我們自己把自己的咱給絕了,而且正如送大白鳥進塔一樣,很多事情,還是我們自個親手做下然後害了自己。


    守靈人突地低低地說:“唉,我也不想出現這樣的局麵,奈何人心都是天下至毒之物呀,就沒有一個滿足的時候,如果我老漢所料不差,這怪事會按連而出,密林子,說不定又得腥風血雨了。”


    啊?我一驚!有這麽嚴重,而且還是又得腥風血雨呀。


    我驚訝地望著守靈人。守靈人慢慢地說:“剛才,你們也聽到了,不是要養蠱人現有的蠱毒,而是將這一家三口全抓去了,說句你們不見怪的話,剛才我們沒動是對的,根本動不了,也根本上不是對手,隻是現在人家還沒騰出手來收拾我們,當前,正在緊急地擴展充實力量的階段,而現在要這樣做,肯定是所有的事情都到了一個關鍵口了。”


    守靈人說到這裏,我突地問,這是和你一直說的那個秘密有關嗎?


    守靈人點頭又搖頭,未置可否。我不明所以,隻能是看著他,腦中一片空白,越說我越糊塗,我幾乎無法理出此時應走向何方的思路。


    “隻能說是越來越接近這個秘密所要達到的目的了”,守靈人說,“現在塔內,已然聚得諸多陰魂,如果我所料不差,當前養蠱人身上現有的蠱毒,兩個用處,一個用處就是苦毒水潭底上的黑影怪人和半腐陰屍,另一個用處就是塔內集下的陰魂。”


    我聽到這裏,腦中似有了些清晰,這樣一分析,事情的走向,好象還是這麽迴事。


    “我一直再想,我們一直要人皮人油的納貢,現在看來,我原先的一種想法是錯的,這還是有著更大的目的呀!”守靈人歎著氣說。


    我也是一下再次證實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守靈人其實,也隻不過是這一大局棋中一個靈活點的棋子罷了,比我們知道得多些,而真正核心的東西,似乎也是不知道,現在,也是在慢慢地摸索著。


    “不管怎樣,穀主不再,我一定和你們一起,想辦法救得穀主的。”守靈人說。


    這倒也是個辦法,人皮穀,倒又是把我們重新聚在了一起。


    “小院裏黑水忽湧,那豈不是可以說,小院通著苦毒水潭?這樣說來,當初黑水泛濫湧向人皮穀,那麽,黑水自苦毒水潭而來,這是不是可以表明,這裏其實都是地下暗通?那我們可不可以說,這塔下,其實也是通著苦毒水潭?”我自言自語地說著,望向守靈人,還有王全和老孫頭,大家都是沉思著聽著我的分析,繼而不斷地點起了頭。


    守靈人說:“就算我在這裏這麽久,也確實是沒有想到過這一層,不知你想到這一層,是要做什麽。”守靈人可能說的也是實情,這一直來,人皮穀白天黑夜,都是彌著那一股的焦糊味,剝皮熬油看來一刻也沒有停過,而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圍著這件事情在轉,所以,真正地能夠想到地下的這一層,恐怕還是沒有。


    而從劉小蘭她們幾個的眼珠的顏色來看,不是黑的,而且牙也不是黑的,所以,她們也隻能是最後加入的,更沒有想到這地底下的一些秘密了。人皮穀的陰魂,因了這些工作的需要,似乎還沒有出現過什麽問題,現在,隨著劉小蘭的消失,雖說是工作還依然沒有受影響,接下來,會不會讓人皮穀有一個不知道的變化,誰也估計不了。


    我其實一直在腦子裏打著轉,而且一直在想著所有的這些怪異,包括斷崖處那一條奔流不息的黑水,黑水似一條帶子,把我所有的思維串了起來,我其實在想,如果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暗通的話,那麽,這苦毒水潭,似一個大後方的基地一般,集了諸般的詭異,而現在這個塔,就是它的前方,收納攻擊進退,全在塔內進行。而我確實有了一個真實的想法,突地冒了出來。


    我定定地看著守靈人一臉的不解,還有王全和老孫頭期待的眼神,咬著牙說:“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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