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此行禹州為的就是打探一下禹皇門關於招收客卿的事情,若是事不可為的話便北上幽州去洪天城那裏想想辦法,沿途順便見識見識九州大地的風土人情,並不在意趕路的快慢,他也樂得在商隊中和一些商人以及護衛交談,一來可以多了解一些九州的人物和事情,二來也算是道家所言的一種遊曆風塵。


    綿延數裏的商隊行進在官道上,他從閻升口中得知,若平安無事的話再有七八日光景即可到達禹皇門所在的禹王城,不過沿途有七八股大的馬匪,想要平安無事地通過也不是那麽容易。


    此刻的楊易騎在青鬃馬上,身體隨著馬匹的前進而上下起伏,整個人好似和馬匹融為了一體般,散發著一種玄之又玄的意境,當然這種意境商隊中的其他人根本就感知不到,在他們眼中,坐在馬上的楊易就好像是喝醉了一樣,隨著馬背的顛簸而隨時都可能掉下來,但若是有真正的武道強者見到楊易這副樣子,一定會驚唿一聲‘返璞歸真’!


    沒錯,這就是返璞歸真之境,先天境界的修煉不再是一味地練氣,而是神與氣合,在修煉先天真元的同時更加注重人體的精神修煉,正所謂神之無氣,若魚之去泉;氣之去神,如燈之無火,不可去離也。


    先天之境,‘神’的修煉從‘忘我’之境開始,如莊周夢蝶,心無雜念,眼看山,心觀山,己是山;隨著‘神’的提高,人體之精神自然而然地可以達到‘真我’境界,槫氣至柔,能如嬰兒乎,較之‘忘我’境界,‘真我’境界又提升了一層,猶如射雕世界中的周伯通,以性養人,迴歸本我。


    ‘真我’之後的境界便是道家極為推崇的‘返璞歸真’境界,人皆有聖性,返璞歸真以存其赤子之心與聖性,擴而充之,則可登聖境,待神合氣滿,即可破入返虛之境,也就是九州武者口中的虛境。


    隨著眉心祖竅內的神識和體內的先天紫陽真元緩緩充盈,楊易明顯地感覺到先天紫陽真元中充斥著一種至陽至烈的氣息,隱隱壓製著他眉心祖竅內神識的增長擴散。


    “唉……看來修煉一門純陰或者純寒屬性的功法已經迫在眉睫了啊!沒想到紫陽大法竟然還有這等弊端,真不知道前幾代紫陽宗的先輩們是怎麽修煉突破的。”


    噠噠……


    正當楊易皺眉思索的時候,一陣馬蹄聲突然傳入了他的耳中,他向後望去,果然看見數十個身著黑色戰甲的騎士打馬而行,讓楊易感到驚異的是這群騎士前麵為首的兩人竟然是兩個先天實丹境界的武道強者。


    是世界變化太快?還是我真的不明白?


    楊易心裏不由得一陣腹誹,什麽時候先天武者也這麽爛大街了,僅僅是今天他就遇到了三個,整個揚州才多少個先天啊?


    “咦?不對!”


    楊易心裏一驚,臉色赫然變得沉重起來,這一隊騎士和兩個先天實丹的武道強者竟然是奔著他們來的,因為在到達商隊後邊的時候,那些騎士已經抽出了手中的兵刃,兵刃閃爍著森冷的寒芒,渾身散發著攝人的煞氣,猶如吞吐著蛇信子的毒蛇一般盯住了商隊,嚇了商隊眾人一跳。


    “呀!是青湖島的金鱗衛!”


    “什麽?竟然是金鱗衛?”


    商隊中傳出陣陣驚唿,所有人都麵色大變,在揚州境內,青湖島就是真正的土皇帝,而金鱗衛則是青湖島最精銳的部隊,這是一支完全有一流武者組成的最精英隊伍,總數有兩千人,別的暫且不提,僅僅是這兩千金鱗衛就可以橫掃整個揚州,雖然在楊易等人麵前的金鱗衛隻有幾十人,但這幾十人凝聚的煞氣卻比起成千上萬的馬匪凝聚出來的煞氣還要濃烈。


    在金鱗衛的逼迫下,整個商隊都停了下來,隊伍最中央的馬車內,柳城好似是一個大圓球一般滾了下來,一陣小跑來到為首的兩個先天實丹強者麵前。


    “兩位可是青湖島的江長老和胡長老?”


    身為揚州商會的主要成員之一,柳城對於青湖島的一些先天境界的長老自然是有詳細的情報,兩人中左邊雙鬢斑白的老者姓江,是青湖島老一輩中比較知名的先天高手,而右邊那個灰袍中年人則姓胡,輩分比江姓長老矮一輩,但一身修為卻絲毫不弱於江長老,乃是青湖島僅次於古雍、鐵樊的天驕人物。


    江姓長老打量了柳城一眼,眼神裏透著森冷的殺機道:“本長老正是江玄空,據我們青湖島得到的可靠消息,你們這個商隊中隱藏著一個青湖島通緝的劍宗餘孽,柳城你不會阻攔我們搜人吧?”


    劍宗餘孽?


    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驚愕不已,幾乎所有人對於劍宗這個名字都沒有聽說過,而另一邊坐在馬上的楊易卻雙眼一亮,莫非江玄空說的劍宗便是那個在青湖島之前,稱霸揚州八百年的超級大宗派劍宗?


    從禹皇成為至強者以來,九州大地上誕生過不少超級大宗派,揚州作為九州之一,同時也是天下有數的繁華大州,自然也少不了大宗派鎮割據,在青湖島之前威壓揚州的大宗派便是劍宗,不過劍宗被青湖島滅掉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時間了,沒想到一千多年後竟然還有劍宗的人在揚州活動。


    莫名地楊易就想到了那個普通馬車內的灰袍老者,他身上那股淩厲鋒銳的氣息,極有可能是修煉了劍道功法的緣故。


    這邊楊易扔在猜測不已,另一邊的柳城卻已急得滿頭大汗,他向後麵的商隊看了一眼,露出為難之色:“兩位長老,這商隊裏麵的貨物很多都是別人托運的,若是一不小心損壞了,這……我們揚州商會賠不起啊。”


    一股淩厲的氣息從體內噴薄而出,嚇得柳城後退不止,江玄空冷漠地道:“柳城,你這是要用揚州商會來壓本長老了?”


    “不敢!小人不敢!”


    揚州商會雖然是揚州境內最有錢的富商組成的商會,但與青湖島這個龐然大物比起來就如螻蟻無異了,即便是給柳城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得罪青湖島。


    “哼!諒你也沒那個膽子!搜!”


    江玄空一聲令下,站在外圍的幾十金鱗衛頓時分出一半的人馬來,手持刀劍向商隊壓迫而來,一個個馬車的門簾被挑起,一車車貨物被打開,但卻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甚至在金鱗衛靠近的時候,那些商人還要堆出滿臉的笑容相迎。


    果然,這就是強者為尊的世界所帶來的的規矩。


    楊易心裏感歎道,不過他卻並不打算出手,青湖島可是雄踞一州的大宗派,門派內的那個瞎子劍聖也是一位虛境大成的老不死,他還犯不上為了幾個萍水相逢的人去冒險,更何況,他也想看看那個灰袍老者到底是何來路。


    不一會兒的工夫,在楊易的注視下,一個全身籠罩在重甲內的金鱗衛走到灰袍老者所在的那架馬車前,手中的戰刀向馬車的門簾掀去。


    嗤!


    一股鋒銳的先天真元自漆黑的馬車內射出,好似一道透明的劍刃般劃過那個金鱗衛的脖頸。


    噗通!


    金鱗衛瞪大眼睛,不甘地捂著自己的喉嚨倒了下去。


    “大膽!”


    原本端坐在馬上的江玄空和胡長老淩空飛起,半空之中便有一刀一劍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先天真元附於其上,使得周圍的元氣變得無比爆裂暴躁,這一擊便讓兩個先天實丹境界的武者實力展露無疑。


    砰!


    馬車轟然炸裂開來,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碎裂的木塊竟如一柄柄唿嘯的利劍般攢射而出,目標赫然是青湖島的兩大長老。


    “哼!不知死活!”


    隻聞得那位胡長老一聲冷喝,渾身先天真元轟然噴發,手中的長劍幻化出一道道劍影,鋪滿了整片虛空,飆射而至的木塊如同進入了攪碎機一般被強橫的劍氣層層攪碎,化為漫天的木屑。


    咻!


    一擊不中,劍宗那位灰袍老者也自知不是兩個先天實丹武者的對手,腳步飛快地一動,身形在人群中交錯,眨眼間就逃出了數十丈的距離。


    “劍宗餘孽,既然敢在揚州現身,豈能容你跑掉?”


    江玄空冷笑出聲,身形鬼魅地出現在灰袍老者逃離的路線上,手中戰刀劃出一道火紅的刀芒,陡然間四周的空氣變得炙熱無比,讓人如同置身於烈火地獄一般燥熱不堪,而直麵刀鋒的劍宗老者隻覺得一股暴烈的元氣牢牢地鎖定了自己,刀風嘶吼中隱約一聲龍吟傳來,好似有一條猙獰的火龍纏繞在刀刃之上。


    青湖島,炎龍刀法!


    與此同時,四周的幾十個金鱗衛同時從背後抽出一支五尺逾長的亮銀色短槍,槍尖閃爍著攝人的寒芒,內勁催發之下,幾十支亮銀短槍化作一道道銀茫射向劍宗老者,竟是絲毫不怕誤殺劍宗老者身邊的十幾個商隊中的商人和護衛。


    麵對如此攻擊,劍宗老者臉色大變,但後路被封,前有江玄空阻截,即便是他有通天的修為也毫無辦法,無奈之下,隻得停住身形,反手一抽,一柄湛亮長劍落入手中,手腕輕轉,劍尖接連幻化,搖擺不定,激射出一道道劍氣。


    當當當……


    當先而至的數支亮銀短槍被劍氣擊落,恰在此時江玄空的刀鋒已經逼近至其身前數尺,劍宗老者身形飄退,同時手中長劍如一條活靈活現的銀龍在空中上下翻飛,意圖阻擋住江玄空爆裂的攻勢。


    哢嚓!


    砰!


    一個是初入先天虛丹境界,一個是已經突破到先天實丹境界數十年,刀劍相擊之下,劍宗老者隻覺得一股霸道的先天真元從長劍上傳來,肆意的破壞者體內的經脈,下一瞬他手中的長劍寸寸斷裂,而整個人如破革般飛了出去。


    咻咻咻……


    身在半空,劍宗老者口中噴出大量的鮮血,更為危急的是此刻那飆射而至的十幾支亮銀短槍已經近在咫尺,劍尖閃爍著森寒的殺機,尤其是這些短槍都是由一流境界的武者射出,短槍上裹挾著強大的力道和內勁,即便是數尺厚的鋼板都要被射穿,而此刻他身在半空,根本就沒有躲閃的空間和時機,而且體內的傷勢很重,容不得他運轉先天真元抵擋,若是如此下去,下一瞬他恐怕就要被射成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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