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陰影自她眼前壓下,下一刻,狐小塗的視線就被一雙大手給遮住了。


    這雙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那手掌上的紋路根根清晰,仿佛能看到皮膚下緩緩流動的血液。襯得他的皮膚越發瑩白通透,讓人好想咬上一口。


    狐小塗盯著某帝君的大手蠢蠢欲動,而上座,少年皇帝明顯對小狐狸被擋住有些不快。伸長了脖子想要去看,卻對上九曄帝君一個冰涼的眼神。


    “皇上,此人應當是先皇遺詔中的良士沒錯。皇上您看,是否該將他封為我天蘭國大國師?”已經年近古稀的太傅笑嗬嗬道。


    司銘柏雖說有些不快,但也能感覺得出來九曄帝君身上所散發出來強勢氣場。即便是自己已逝的父皇,都沒有這般霸氣。


    “嗯,擬旨吧。”他揮揮手。


    “臣遵命!”


    太傅拱手領命。


    抬起頭來,精光矍鑠的眼落到底下站著的男子身上,在心中暗暗沉吟。


    凡人都看得出此人之不尋常,但是他的到來對於少年皇帝和天蘭國來說究竟是何機遇,卻是說不好了。


    “國師大人,今日皇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賜予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今後國師大人是否會將衷心交於皇上,為這江山社稷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太傅說道。


    九曄帝君清冷的眸子緩緩落到他身上,麵無所動地丟出一個字:“嗯。”


    嗯?


    嗯是什麽意思?


    太傅的老臉有些尷尬。而底下的大臣們,更是氣憤不已。


    原本這勞什子國師就是先皇做的一個夢而已,這個夢境整個天蘭國的人都知道。難保眼前這位根本就是借著傳言招搖撞騙之人。


    堂堂一個國師之位,怎可以交由一個來曆不明的人?


    朝臣中,便有文臣提出了此等異議。


    “皇上,太傅大人。此人來曆不明,身份背景尚未查清。微臣認為,先帝仙人托夢之事整個天蘭國無人不知。為防一些居心叵測之人混入朝中,微臣覺得,任命大國師一事,皇上還是應該謹慎而行。”禦史大夫田中苓走上前來開口道。


    坐於龍椅之上的少年皇帝露出一些為難和糾結,求助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太傅:“太傅,您認為呢?”


    嘖嘖,果然是個沒主心骨的人。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傅才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位真龍天子呢。


    “皇上,老臣認為田大人所擔憂不無道理。不過此位良士與先帝夢中所描述之人一致乃是已成的事實。先帝遺詔不可違,既然先帝將這位良士封為大國師,那他,就是大國師。否則,怎可向先帝在天之靈交代?”


    太傅劉鷗一口一個先帝,愣是將田中苓堵得無話可說。


    他倒不是對九曄帝君的出現有多麽期待,但是先帝既然將少年皇帝交給他輔佐,那麽他作為太傅,定會讓他好好地在皇位之上坐穩。


    對於朝中大臣來說,少年皇帝尚且沒有什麽威信。國師的出現,印證了先帝的夢境。也從另一個方麵穩定了朝廷上下。畢竟有這麽一位大國師在,說明他們天蘭國,有少年皇帝登基之時,是有仙人庇護的。


    這才是太傅的最大用意。


    田中苓被太傅頂了個沒趣,心裏頭一股惡火堵在胸口。就把所有的火氣撒向了一直站立在那兒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的九曄帝君身上。


    “大膽,小小臣子。還未冊封就敢如此毫無禮數?皇上,此人打從進殿之時就未向皇上行過禮。如此狂妄,分明就是沒把皇上您,沒把我們天蘭國皇室放在眼裏……”


    群臣紛紛附議。


    這倒是真的。這個紫眸華發的男人打從進來的時候就一個禮都沒有行過。而他們這些大臣,若不是被田中苓提醒,竟然還沒覺得不妥?


    狐小塗砸吧砸吧嘴,不由得多看了那田中苓幾眼。


    這人行啊,敢讓她師父九曄帝君向人界一區區皇上行禮?他是不想活了嗎?


    大殿之上,少年皇帝看看田中苓,又看看九曄帝君,明顯是不知該如何處置。


    “這……”


    “禦史大夫田大人……”


    九曄帝君那清冽幽緩的嗓音就那麽突然響起,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唿吸聽下去。仿佛他的聲音就是有某種讓人臣服的魔力。


    “禦史大夫田大人,出身西南人士。二十歲參加鄉試,得第一名解元。之後連續通過會試,殿試。並得殿試二甲,賜進士出身。三年後由翰林院庶吉士調入禦史台,此後十年,步步升遷……”


    他的紫眸自田中苓身上掠過。


    “隻是,無人知曉。田大人之所以有如此官運,乃是高中後拋妻棄子換來。當年田大人鄉試中解元之時,便已經娶妻生子。中了二甲進士之後,卻拋棄發妻,娶了上一任禦史大夫嚴老大人之女。之後發妻攜帶子女前來認親,田大人又是如何對待的?可否告訴本君,他們,如今可還在世上?”


    一字一句,狐小塗從未聽自己師父說過如此長的話。怕是真的入了角色呢。


    而那邊,田中苓已經麵無血色,麵對周圍同僚詫異的目光,隻覺得渾身冰冷。


    怎麽可能?當年的事他讓人處理得幹淨,這數十年都未曾有人發現。怎麽這個國師一來,就……


    “國師大人請慎言。微臣雖比不上國師位高權大,但亦是朝中二品官職。國師大人如此汙蔑,是何居心?”他鐵青著臉厲色道。


    九曄帝君看著他,那一雙紫眸帶著瘮人的寒氣,看得他竟然開始簌簌發抖。


    “皇上,田中苓此人。拋棄發妻,弑妻殺子,此乃一罪。為官之後,貪贓舞弊,以權謀私,此乃二罪。縱容其子強搶民女,殺其家人。此乃三罪。本君以為,三罪並問,此人當斬!”


    什麽?


    朝臣震驚。


    國師第一天來朝,竟然當庭要斬了一名大臣?而且是在朝中頗有威勢的禦史大夫田中苓?


    “一派胡言,皇上萬不可聽信此人一麵之詞!”田中苓臉都綠了,整個人又是怒又是驚。


    他隻不過是想為難一下這位天降的國師,哪知道,他竟然會直接揭了他的罪狀?


    少年皇帝依舊是慌張無措的模樣,太傅咳了兩聲,看著九曄帝君緩緩道:“不知國師大人此言,可否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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