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期中被踩爆的疼痛沒有到來,她顫巍巍睜開眼睛,卻發現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豬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正縮在豬圈角落簌簌發抖呢。


    她還沒來得及迴頭看一眼,身子忽然被拎了起來。


    緊接著,她就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一雙古井無波猶如千年寒冰一般的紫眸中。


    紫眸?


    狐小塗眼睛一亮,頓時“吱吱吱”地叫了好幾聲。


    九曄帝君!真的是九曄帝君!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又見到他,但是她好開心啊。


    這廂,九曄帝君看著眼前這一團亂撲騰的小東西,好看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神、神仙啊!當家的,快出來……”


    正出來倒水的獵人婆娘乍一見到自家院子裏站了個紫衣華發的男人,直接愣在了當場,好一會才急忙往屋裏喊。


    “什麽神仙?看花眼了吧你……”


    獵人聽到喊聲趕出來,手裏還提著一把血淋淋的菜刀。


    看到院子裏負手而立的九曄帝君,也登時愣住了。


    那與常人不同的紫眸華發就不說了,光是他站在那兒身上孤絕傲冷的氣質,就不是凡人。


    “呯啷”一聲,手裏的菜刀應聲滑落。


    兩人畢竟是山野裏的普通農戶,見自家門口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這麽一個人,腿腳都軟了。


    “神、神仙饒命!神仙饒命!”


    兩人撲通一聲跪下,不住磕頭。


    九曄帝君那沒什麽感情的眸子掠過他們身上,清冽的嗓音如同超脫於這凡世,縹緲地從他的薄唇間流瀉出來。


    “這隻幼狐,本君會帶走。你們身上殺孽太多,若再執迷不悟,恐無法善終。且好自為之。”


    獵人夫妻身子狠狠顫抖了一下,再次抬頭,哪裏還有他的影子?


    “神仙啊!真的是神仙啊……”


    獵人婆娘貼著雙手不斷朝天上拜著,而那獵人早已經滿頭大汗,臉色都白了。


    “我說當家的,咱們還是別再殺生了吧……”獵人婆娘想起方才那句“無法善終”就渾身發寒。


    獵人也是,看了一眼身後已經被他扒了皮還在滴答滴答往下滴著血的母狐,後脊湧上一陣寒意。


    兩人收拾了一下東西,當夜就搬離了此地。急急忙忙下山去投奔遠地的親戚去了。


    *


    而這邊,狐小塗感覺自己雖然能看到東西了,但是眼睛前麵好像還糊著一層什麽,霧蒙蒙的看不真切。


    且那半破的胞衣就裹在她身上,著實讓她難受得很。


    “吱吱……吱吱吱……”


    她扭著身子抗議。


    從剛才到現在,這位突然出現的帝君大人就一直拎著她的耳朵。好像對她很嫌棄的樣子,又不好直接丟掉,隻好就這麽拎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來到一處深山當中的湖邊上。


    九曄帝君將手裏的小東西拎高了些,與他的視線平視。


    微微蹙起的眉頭顯示他是有多麽嫌棄這渾身黏糊糊的小東西。這一路上,這小東西扭來扭去,不安分了一路。也不知道剛出生的幼狐,哪來這麽多精力?


    身上半破的胞衣緩緩滑落,那黏糊糊的羊水流了出來,滴答滴答,有幾滴落到了帝君大人的衣角上。


    狐小塗看了眼,再小心翼翼地抬頭,見帝君大人的眉頭明顯蹙得更緊了。


    小心肝一顫,頓時也不敢掙紮了。


    她可不要再死一次了,這都是第三世了,能不能讓她好好活著?


    狐小塗不知道,這個在不久之後也成為她每一世的願望?


    正當狐小塗在那心驚膽戰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的九曄帝君忽然幽幽地開口了。


    “真醜。”


    “……”


    “還髒。”


    “……”


    “給本君洗幹淨了再來。”


    “噗通”一聲,狐小塗感覺自己的身子被拋出了一個大大的半月形,咕咚一下掉進了湖裏,一點水花都沒有的。


    “咕嚕嚕”


    連嗆好幾口水後,她就不受控製地沉了下去。


    媽蛋,這次竟然是淹死的?而且這一世她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是九曄帝君把她丟進了湖裏。


    下一世要是再遇見他,她一定要在他那張迷惑人的臉上咬一口。


    真是個惡質的神!


    對了,他還說她“醜”!


    他居然說她醜?她狐小塗最討厭被人說醜了!前兩世有陰影了好不好?


    壞蛋九曄帝君!


    狐小塗就這麽在對某帝君的怨念中,往下沉。


    這廂,九曄帝君負手站在岸邊。那姿態是仙風道骨,超凡絕世,看起來儼然便是一位謫仙般的仙人。


    可他那雙紫眸望著漸漸平靜下來的湖麵,卻是微微蹙起了眉。


    讓小東西洗幹淨了,莫不是她玩水不肯上來?


    九曄帝君完美的五官上隱隱有一層怒氣。


    小東西太頑皮,實在需要管教。


    (狐小塗哭唧唧,帝君大人啥腦迴路啊?)


    就在九曄帝君的耐心即將用完之時,湖麵中央生出一個漩渦來。


    由小小的一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都能看到湖裏麵的魚蝦順著漩渦的方向遊啊遊,似乎並未受到影響一般。


    緊接著,從湖中心緩緩升上來一個女子。


    女子身姿曼妙,銀白色如同魚鱗般的幾片布料包裹住她身上最為誘惑之處,露出大片的肌膚。卻一點都沒有讓人覺得不妥,仿佛如此裝扮就是她原本的樣子。


    女子將湖水劈開一條道,緩緩走了上來,可以見到湖底的淤泥上還有不少魚蝦在跳躍著。


    她的手裏正托著肚子脹成一個球的狐小塗。那紅豔如火的狐狸毛就這麽黏在身上。躺在手掌上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暈了過去。


    “帝君,這小狐狸差點淹死。”


    河神秋楠向九曄帝君行了一禮,將手中的小狐狸奉上。


    九曄帝君微蹙眉頭,清冷的眸子掃了一眼。伸手拎起狐小塗的尾巴,然後,在秋楠的麵前上下甩了兩甩。


    “哇”


    大口大口的河水從狐小塗的嘴裏吐出來,其中居然還有兩隻小蝦米?


    狐小塗迷迷糊糊睜開眼,乍一對上那雙紫眸。噌的一下就精神了,握著拳頭對某帝君呲牙咧嘴。


    “吱吱吱……吱吱吱……”


    (狐狸語:壞蛋帝君!大壞蛋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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