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裏,傅清箋的手上,全是汙血,額頭上,不斷的滲下汗水,一旁的人立即給她擦汗。


    病人送來的時候,已經很嚴重了,手術隻是最後的辦法,但是能搶救過來的機率,已經很小。


    醫院對於這種情況,一般都不會輕易的再採取手術了。


    但是,傅醫生不同,隻要家屬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她都會做!


    突然,一旁的儀器上發出一陣聲音。


    手術醫裏,一下子忙碌起來!


    病人的心跳,有幾十秒,都是停止跳動的!


    所有人的心裏,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手術,可能還是失敗了,不能挽迴這個病人的生命。


    傅清箋還在忙碌著,好像完全聽不到那些儀器的聲音。


    突然,儀器上的聲音恢復正常。躲過了這一次的生死大關!


    「止血鉗!」


    一旁的人,立即將她要的工具遞了過來。


    整整六個小時,手術室時的燈滅了,家屬一個個圍了上來。病人被推出來。


    傅清箋和往常一樣,例行交待完,又囑咐了幾句,走向辦公通道。


    這裏,有一間專門為她準備的洗水間,可以讓她洗澡換衣服,每做完一場手術,不管再累,她都要洗澡,重新更換衣服。


    花灑的水,沖了下來,傅清箋站在水下,緩緩閉上雙眼。


    「媽媽,媽媽!」


    「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你給我迴去!迴去!」


    「媽媽活不了多久了,媽媽得了絕症,治不好的,媽媽不能再拖累你,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什麽是絕症?活不了多久,就是要死了嗎?


    死了,又是什麽意思?


    那一夜,她一身泥濘,守在破舊的屋外,媽媽說,讓她迴來,她就迴來了。


    第二天抬迴來的,是媽媽全身是血的屍體!


    她抱著媽媽殘破身子,染了一身的血,她不知道哭,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她就這樣,成了一個父不詳,喪母的孩子。


    是的,傅先生和傅太太,是她的養父養母。


    水還在流著,她總感覺,自己的身上都是那些帶著腥臭的泥濘和媽媽的血!怎麽洗,也洗不幹淨。


    她喜歡白色,純潔,一塵不染。


    洗完澡,換好事先準備好的衣服,拿出工作服套在外麵,現在的她,看起來也潔白的一塵不染。


    從洗手間走出去,就是迴醫生辦公室的通道。


    傅清箋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淩晨十二點多了。一直在忙著做手術,晚飯都沒有吃,剛剛洗了澡,突然感覺一陣眩暈。


    胃好像縮成了一團,然後再膨脹翻騰,接著,一股酸苦的味道反了上來,讓她一陣噁心。


    她有胃病,餓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反應。


    這個病,在她的身上,算是老毛病了。


    時禦霆聽到腳步聲,一迴頭,傅清箋的身影,出現在他視線,他愣愣的看著那一道身影,和他想像中的一樣。


    傅清箋看到時禦霆的身影,愣住了。


    「你怎麽來了?」


    「接你下班。」時禦霆直接說道。


    「你下午就來了?」


    「是啊。」


    「知道我在手術,不能按時下班,為什麽不先迴去?」


    「就是知道,你不能按時下班,也不知道幾點能做完手術,所以才在這裏等,等到你下班為止。」


    傅清箋抬眸,與時禦霆對視了三秒,立即錯開目光。


    「我不是說過了,以後不要出現在我工作的地方。」傅清箋說完,胃裏一陣反酸,她立即捂著胸口,將臉轉到一邊。


    時禦霆立即上前,握著她的手,「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事。」傅清箋搖搖頭,全身都在冒冷汗。


    時禦霆發現,她的手很冰,手心裏全是汗,不會是生病了吧?


    她的身子軟綿綿的,隻能靠著他,才能支撐。


    時禦霆直接將她抱了起來,朝辦公室走去。


    傅清箋最不喜歡,時禦霆出現在她工作的地方,更不喜歡他在外麵,對她有什麽過於親昵的舉動。


    現在,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在盯著她們兩個,讓她好不適應。


    「李醫生,你給她看一看,是不是生病了?」


    「我沒有生病,隻是有點餓了,沒事的。」傅清箋立即打斷他的話,這一點小毛病,沒有那麽嚴重。


    「傅醫生,你的身體看起來來好虛弱,還是讓李醫生檢查一下吧。」


    「沒事,就是站了太久,又沒有吃東西,體力不支。」傅清箋站起來,朝自己的辦公位走去,她還要寫一個總結,寫完就可以迴去了。


    明天也可以休息一天,她吃點東西,睡個覺,就能恢復了。


    時禦霆的公文包就放在一旁,傅清箋沒有注意,一不小心碰掉在一旁。


    落在地上的同時,幾盒套套從包裏跌落出來。


    時禦霆從陸已承那裏走的時候,太過匆忙,甚至連公文包裏的拉鎖都沒有拉上。


    四周的人,看到跌出來的東西,全都一副瞭然的神情。


    「怪不得,傅醫生的體力透支的這麽厲害。」


    「是啊,以前做一場手術,也不見傅醫生這麽虛弱。」


    兩個小護士笑著調侃道。


    傅清箋的原本蒼白的臉色,突然多了幾分紅暈,時禦霆怎麽會裝這麽多這個東西在公文包裏?!


    時禦霆倒是很淡定,慢條斯理的走過去撿起來。


    「我還有事,先出去一下。」


    「我也有剛好有事。」


    「我去看看我的病人。」


    辦公室裏的醫生護士,一個個都藉故走了出去,諾大的辦公室裏,就隻剩下兩人的身影。


    「時禦霆,你……」


    「我怎麽了,這就是個日用品,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傅清箋沒有反駁,而是坐下來,整理電腦上的資料。


    她的心裏,卻因為這一堆掉出來的東西,而七上八下!竟然一次性買這麽多,他瘋了嗎?!


    時禦霆突然走上前,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時禦霆,你幹什麽?」傅清箋嚇了一跳。


    「都工作那麽久了,飯也沒吃,還在想著工作工作,現在就下班,去吃東西,好好休息。」


    「馬上就好。」傅清箋的心思還在電腦上沒有打完的資料中。


    時禦霆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大步朝外走去。


    「時禦霆,你幹什麽!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兩人走後,辦公室裏的,重新聚在一起。


    「哇塞!時先生好猛啊!」


    「我就想知道,那麽多,都是多少天的量啊!」


    「你太邪惡了!」


    「看傅醫生的性子那麽清冷,時先生也高冷的如雲端清月一般不可褻瀆,這兩個人,是怎麽撞出火花來的?」


    「你瞎想什麽!那是人家的老公!」


    「是啊,可憐我,男朋友都沒有一個!嗚嗚~」


    時禦霆直接將傅清箋塞到車子裏,幫她扣上安全帶。經過這麽一翻折騰,她的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


    「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從手術室裏出來,也不敢幫你買吃的,涼得的話,吃著更不舒服。」


    「你不用這樣,我們……」


    「我們是夫妻!我是我丈夫!」


    傅清箋突然噎住了,轉過頭看著他,他的目光裏,你是有一團火,要將她的心都燃燒了,她頓時錯開目光。


    「箋箋,看著我,你害怕嗎?」


    傅清箋是在害怕,害怕自己會迷失在他的那道目光中,害怕貪戀他給的溫暖,更害怕失去!


    時禦霆看著她這個樣子,很想問清楚,為什麽每一次,一提及這些,她都像是一個沒有一絲安全感的小獸。


    他真的,好心疼!


    但是,現在她還餓著肚子,看起來那麽憔悴,他迅速啟動車子,朝前方駛去。


    「那邊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快餐廳,去那裏隨便吃一點就好。」


    「迴家,我給你做。」


    「很晚了,不用麻煩了。」


    「我是你的男人,照顧你,天經地義!」


    傅清箋低頭,不再和他爭論,餓了那麽久,已經沒有那種難受的感覺了,其實吃不吃都沒所謂,她隻是有些疲憊。


    車子平穩的朝前方開去,她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時禦霆看著她的睡顏,抬起手,撫著她的髮絲。


    她一定累壞了,平常,她是最敏感的,隻要他一碰她,立即就能醒過來,今天卻沒有醒。


    車子停了下來,時禦霆打開車門,小心翼翼的將她抱了起來。


    迴到兩人的公寓,將她放在沙發上。


    他們並不經常煮飯,所以廚房裏也沒有什麽食材,時禦霆不想讓她去吃外麵的快餐,準備給她做一個雞蛋羹。


    一股濃鬱的香味,從廚房傳了出來,傅清箋悠悠轉醒。朝香味飄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時禦霆還在廚房裏忙碌著。


    她的家裏,除了家具什麽都是白色的之外,就連燈光都是那種冷白。


    整個屋子裏,看起來,沒有一絲人情味,冷冰冰的。


    不知道為什麽,她眼中所看到的,讓她的心裏,有一絲暖意。


    時禦霆端著剛剛做好的雞蛋羹走出來,發現傅清箋已經醒了過來,「過來吃點東西。」


    「你做的是什麽?」


    「雞蛋羹。」


    傅清箋走到餐桌前,看這一盤冒著熱氣的雞蛋羹,裏麵還有一些蝦仁,怪不得,聞起來這麽鮮香。


    「吃一下試試,好不好吃。」


    傅清箋嚐了一口,點點頭。


    果然和聞到的味道一樣,很香。


    突然間,食慾大開,一口氣吃完。


    時禦霆沒想到,平常吃飯像隻貓一樣的女人,今天竟然能吃得下這麽多東西。


    「吃飽了沒有?」


    「吃飽了,現在感覺全身都暖暖的。」傅清箋點點頭。


    時禦霆握住她的手,指尖已經恢復一些溫度,他的心裏,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傅清箋正想抽迴自己的手,他突然將她抱起,朝臥室走去。


    「今天……」


    「今天好好休息,我睡客房。」時禦霆直接朝她說道。


    傅清箋愣了一下,對於這樣的他,突然有些不適應了,而且他今天還買了那麽多那個東西。


    「你在想什麽?」時禦霆突然朝她詢問道。


    「沒,沒想什麽。」


    「還在想那些東西?還是想今天晚上,就用上?」


    傅清箋突然轉過身,拉起被褥把自己裹得緊緊的。


    「我要睡了,晚安。」


    時禦霆看著她的背影,唇角微揚,「箋箋,不用著急,來日方長,我們慢慢用。」


    傅清箋又拉緊了被子,直到傳來關門聲,她才鬆了一口氣。


    她才不想用!才剛剛恢復一些,再被他一折騰,命都要去掉半條。


    她漸漸的發現,時禦霆,就是個十足的坑貨!


    說好的高冷呢?說好的性冷淡呢?


    怎麽和她當初了解的情況,嚴重不符?


    她感覺,她掉到這個坑裏,爬都爬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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