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一朵朵血花盛開在屠延澤的雪原上時,風二娘率領的商隊也順利到達了北地郡,當商隊在長城腳下休息,準備等一會兒就出塞的時候,一個背著一麵紅底黃邊的旗子,上麵用金線繡了碩大一個“李”字的信使飛快的縱馬馳來。


    商隊的衛兵看到這麵旗幟,人人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的驚喜表情,迅速閃開一條路,讓這個人一直進入到商隊最中央,到達那輛管事乘坐的馬車前停下了。


    一個小竹管遞進車廂,從裏麵伸出來一隻白嫩的小手接了進去。


    在那一家三口眼裏,那個不要臉的女人風二娘,現在已經堂而皇之的跟管事**一輛馬車了,他們卻不知道,那個冒充周亞夫大個子是風二娘的親弟弟風三。


    風二娘激動地打開那個刻著一隻黑龍的竹管,這個黑龍是家主令牌上的圖案,也是李瀚號令簪嫋郡的唯一印鑒。


    一張紙上簡單的寫了五個大字:“打不過就跑!”


    風二娘滿麵愕然,傻乎乎的說道:“爵爺讓咱們跑,難道這東西就白白便宜了韃子?”


    風三卻毫不為怪的說道:“爵爺動用秘密網絡給咱們傳遞這個信息,一定是知道了李廣太守趕不上救援咱們,石頭大總管說這批東西都是動過手腳的兵器,李太守得到了,咱們給解藥幫他解決問題,丟給伊稚斜嘛……哈哈哈,也算不得可惜,咱們還是聽爵爺的沒錯。”


    於是,一大塊銀子扔出來,那個背旗子的信使撿起銀子也不廢話,翻身上馬疾馳而去,剛剛走出商隊範圍就趕緊竄進一處密林,把馬拴在樹上,取下旗子換了衣服。


    這裏原本就隱藏著一個他來時放下的大包裹。打開穿上一身軍裝皮甲,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北地邊軍的樣子,也不要馬了,迅速的從另一邊走出樹林。這裏還有五六個軍士等候著,看他出來,趕緊拉過來一匹空馬,他縱身上馬一起離去了。


    這一小隊邊軍剛走,林子另一麵飛掠過來一個黑色的人影,聽到林子裏有馬的動靜,獰笑一下竄了進去,看麵目竟然是那個瘸腿男人,當看到隻剩下一匹馬的時候,他那一臉獰笑就變成了氣急敗壞。趕緊追出去趕了老遠,卻隻看到邊軍的巡邏小隊在探查幾個牧民,隻好泱泱的迴頭了。


    這個人如同一隻黑色的大鳥,飛掠迴到商隊,鑽進自家的爬犁上之後。悄聲對老太太說道:“大國師,跟丟了。”


    “老太太”滿臉陰鷙,沉吟著說道:“我總覺得這次有些古怪,那周亞夫自從離開金城郡,就再也沒有露麵,雖然他是詐死被李瀚偷送出來的,在商隊裏如此詭異也不正常。隻是咱們也曾經檢查過貨物,的確是兵器呀,真是猜不透……”


    老頭說道:“大國師,隻要確定貨物沒錯就好,管他周亞夫出現不出現,反正咱們已經摸透了。這支商隊不過就這麽幾百人,衛士隻有不到一百名,咱們單於帶過來五千鐵騎呢,就算周亞夫本領再大,一個人也擋不住。”


    “這次老夫親自出馬。假扮老嫗隨同商隊行了一路,就是怕出什麽岔子,雖然到現在為止一切正常,可我總覺得有問題。”中行說說道:“咱們都知道在金城周亞夫將商隊分成真假兩路,押著武器的就是咱們這一路,另一路帶著石頭幹草依舊走張掖惑人眼目。


    隻是,為什麽在金城時那些勇猛強悍的衛兵都隨著假商隊走了呢?難道他們不應該隨行在咱們這一路護衛兵器的嗎?”


    瘸腿男人點頭道:“對啊,我家太子傳來消息,說抵達張掖的那一路商隊中,隨行軍士都是精銳,而且隊伍中有三輛護衛森嚴的馬車,很可能就是裝載的天雷彈,真是想不透李瀚小兒想要幹嘛。”


    中行說臉色越發肅然了,他坐起來說道:“這次咱們慫恿單於出動軍馬跟李瀚作對,原本就冒著極大的風險,若是有閃失,以後聯手攻漢之事就更加困難了,還是小心為妙。”


    瘸腿男人恨恨說道:“可恨楚天宮的妖女臨時退縮,若是她們的人也能參與,楚天宮最擅長刺探情報,肯定就知道原委了。”


    中行說說道:“那項柳雖然年幼,機變狡詐絲毫不亞於李瀚,而且老夫覺得,她對李瀚暗生情愫,對我們大單於跟你家太子都是虛與委蛇,就算是她參與進來,也不能全然相信,不來也罷。


    大島,你還是摸出關趕緊把這裏的情況告訴給單於知道,讓他早點做防備。唉,可惜撒五圖的五千兵馬恐怕是要盡數折損了……”


    “是。”瘸腿男人迅速的再次摸出去了。


    長城外麵,伊稚斜的兵馬已經到了,他沒有紮營,隻是讓兵士們下馬休息,把僅有的肉鬆全部吃掉,然後就做好戰鬥準備。


    十八歲的伊稚斜正是匈奴人最強壯的年紀,他出落得高大威猛,光著身子隻穿了一件沒有袖子的羊皮褂子,腰間束了一條牛皮帶,身後背負箭囊,腰間掛著馬刀,肩寬腰細,小麥色的胸膛上幾塊腱子肉結實無比,在寒風裏呈現出金屬的色澤,若是在後世,果斷是一個健美先生的楷模。


    麵對著逶迤的長城,伊稚斜胸中充滿了豪情,他小小年紀就借著李瀚鬧出來的亂子乘勢而起,如今已經收服了三分之二的匈奴部落,把哥哥軍臣死死地壓製在狼居胥山腳下,若不是冬天實在不是打仗的好時機,他早就揮師過去蕩平王庭了。


    最讓伊稚斜鬱悶的,是哥哥軍臣把持著部落內最高明的匠人,冶鐵、製造方麵的技術人才他沒有撈到一個,導致他的裝備每況愈下,而軍臣則守著滿是鐵礦石的狼居胥山不停地冶煉打造,此消彼長之下,自己的裝備越來越比不上哥哥了。


    雖然太秦橫六不停地派人來聯絡進攻大漢的事情,就連大漢朝最尊貴的諸侯王也情願參與謀反,聽起來好像打碎漢朝的富饒土地重新劃分十分容易一樣。


    但是年輕的伊稚斜並沒有熱血上頭,他可是跟李瀚結拜過兄弟的,對那個比他小一歲的男人有著充分的理解,就那麽一個年輕人都能夠把匈奴弄得四分五裂,他不認為大漢朝是那麽不堪一擊。


    故而,伊稚斜一直拖延著聯合出擊的時間,並且在太秦橫六進一步催促的時候,提出讓太秦幫他求婚,若是能夠娶迴來項柳,他就不再猶豫果斷出兵。


    可惜,躊躇滿誌出馬去楚天宮的太秦橫六碰了一鼻子灰迴來,罵罵咧咧的說項柳已經被李瀚弄髒,配不上高貴的伊稚斜大單於了,他情願把親妹妹太秦速八嫁給伊稚斜,來完成這個承諾。


    伊稚斜心裏暗暗冷笑,因為他已經從這件事上,看出太秦橫六根本就不是能做大事的人,若是換成李瀚或者他親自出馬,項柳不同意就行了嗎?就算是下迷藥、擄掠、欺騙等等法子都用出來,也必須成功才行。


    而太秦橫六這個草包,就僅僅被項柳幾句難聽話就激的跟屁股中箭的狗一樣竄了迴來,這樣的人怎麽能作為盟友呢?


    聽太秦橫六繪聲繪色的描述項柳如何翻臉無情的時候,伊稚斜最大的衝動就是抽出自己的馬刀,在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劃上十七八刀,讓這個繡花枕頭因為沒了炫耀的資本而變得現實一點。


    可是,伊稚斜後來覺得,即便太秦這個草包是一隻蒼蠅,能夠“嗡嗡”的滿天飛吸引李瀚的注意力也不錯,就忍住了。


    至於這次出馬搶劫李瀚的商隊,完全是無奈之舉,若是再不補充軍備,即便是開春牛羊強壯起來,有了資格統一匈奴,自己的軍備如此之差,即便是能夠打得過哥哥,勇士們無謂的傷亡肯定會多很多,那還怎麽在秋天乘勝進攻大漢呢?


    看著陰沉沉的天幕,伊稚斜自言自語道:“李瀚兄弟,你的東西,就算是送給哥哥的禮物吧,我幫你殺了我親哥哥來還你的人情。”


    長城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飛快的踩著白雪飛掠而來,會這種功夫的,都是太秦橫六的死士,伊稚斜沒有命人射擊。


    果然,那人帶來了大國師的消息,當大島滿懷希望的等待伊稚斜幫他解惑的時候,卻聽到伊稚斜大笑著說道:“猜不透就不要猜了,因為,商隊已經來了。”


    大島迴頭一看,果然看到長城腳下的城門洞開,一支龐大的商隊迤邐而出,在茫茫雪原上形成了一條黑線。


    伊稚斜舉起馬刀吼道:“兒郎們,衝過去,搶了他們的東西!殺了他們的人!”


    匈奴人在冰天雪地裏等了多日就是等的這一刻,聽到命令發一聲喊,烏泱泱衝了過去。


    誰知那支商隊裏也響起了一個聲音:“韃子來了,跑啊!”


    瞬間,所有人順著尚未關閉的關門衝了迴去,一個人都沒有留下護衛貨物,等全部跑進去了,那道關門“吱呀呀”緊閉住了。


    匈奴人衝到的時候,就傻眼的看著等於白送給他們的一連串馬車,還有裝的滿滿的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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