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做這件事的人,也必須要有跟吹噓出來的能力匹配的手段才行,比如孩兒我,就真的能在舉手之間讓數千匈奴鐵騎化為屍山血海。”


    李瀚說到這裏,看看專心“聽課”的皇帝父子,知道對自己的吹噓可以結束了,過頭了就麻煩了,趕緊嘻嘻一笑接著說道:“父皇,您自己也知道,但凡是皇帝,怎麽可能是凡夫俗子,那都是順應天命,統禦萬民的天子啊!


    兒臣這個聖子是冒牌貨,是為了忽悠匈奴人杜撰的,您可不是啊!


    當初暴秦導致天下民不聊生,高祖斬白蛇起義救萬民於水火,項羽看似威猛不可擋,人稱西楚霸王,卻為何還是被高祖殲滅呢?


    那是因為,高祖才是上天降下來的真命天子,自古都是‘君權神授’,高祖乃是神龍降世,您跟徹兒弟弟統統都是神龍嫡脈,都是真命天子啊!


    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能夠因為您的謙和而不昭告天下,讓文武百官以及天下眾生都明白這一點呢?


    若是周亞夫明白您乃是不可觸犯的真龍,他敢依仗對朝廷有功就頂撞您嗎?


    若是梁王知道上天降下的真命天子在您之後就是徹兒,他還敢唆使太後謀取儲君嗎?


    若是隱藏在民間的各路心存異誌的反賊知道了您的天下是君權神授,他們還敢逆天造反嗎?


    若是竇嬰太傅明白這個道理,他會因為您廢掉了劉榮就稱病不朝嗎?


    他們不敢啊!


    無論他們是赫赫有名的武將,還是學富五車的大臣,統統不過是一介子民罷了,他們之所以擁有龐大的權利,乃是您這個真命天子選定了他們,賦予了他們這種權利罷了。


    一旦您覺得他們的德行配不上您給予他們的職位,隨時就可以收迴這種權力,讓他們一下子從位極人臣跌落凡塵。還原成一個普通的子民。


    故而,丞相的狂傲固然該死,但根子卻在朝廷沒有明確君臣之別,今日若皇上對周相不教而誅。必不利於以他為反麵教材教化萬民,孩兒故而警告周相,讓他明白君臣有別,令其羞愧而去。”


    好長的一段講義,虧得李瀚被備課就講的頭頭是道,真是有“叫獸”的潛質。


    “朕乃是真命天子?真龍轉世?君權神授?該先破後立?”


    劉啟原本就是一個極度喜歡獨裁的君王,李瀚這番話恰便似正瞌睡呢送給他一個枕頭,不自禁的站起來,一句句複述出李瀚的演講重點,說一句眼神就亮一點。再說一句更亮一點,最後,就潺潺發光了。


    “對,父皇,孩兒今日所言。頗多大逆不道,但您跟徹兒應當明白孩兒之心可比日月,坦坦蕩蕩,毫無私心。


    孩兒自忖乃是您的半子,對您的敬仰的親愛跟徹兒一般無二,為了您,為了大漢的千秋萬代。才暢所欲言,雖然駭人聽聞,實實是一片赤誠,請您明鑒。”


    “瀚兒,父皇知道你是一個靠得住的好孩子,今日你所言之事。的確關係重大,不過今日乃你我父子三人私密談話,你隻管說出你的看法,父皇不會怪你的。”


    “多謝父皇,那麽。孩兒鬥膽,還有話要講。”


    合著剛剛一番鋪墊,是李叫獸要發表更加出人意表的言論了。


    “嗯,你講。”


    “秦王一統天下,號稱始皇帝,心存二世三世乃至千秋萬世之念,為何僅兩代既亡?他能夠得到天下,難道就不是真命天子嗎?如果是,為何要丟失天下?”


    聽著李瀚語不驚人死不休般的又冒出跟剛剛所講截然相反的理論,讓正沉浸在“真命天子”的超爽感覺裏不可自拔的劉啟猛地涼了半截,瞪大了眼睛看著李瀚。


    “高祖既然可以奪取秦朝的天下,別人是不是就能奪取大漢的天下呢?如果誰的拳頭大,誰就能奪天下,那各路反賊豈不均躍躍欲試,這世界不就亂套了麽?


    故而,咱們大漢朝取代暴秦而立,首先要把政權的合法性公告天下,必須讓天下眾生明白咱們為何能取代暴秦,那是因為,暴秦違背了天命,上天收迴了授予他的君權,而選擇了更適合駕馭萬民的劉氏。”


    “哦……那你覺得這種理念該如何讓萬民知曉呢?”劉啟已經徹底動心了。


    李瀚一笑說道:“父皇若是覺得兒臣的話有些道理,咱們可以分幾步走。


    天下最能傳播道理的人是讀書人,咱們想要推廣這種理念,首先要讓讀書人相信這種理念。


    但是父皇也知道,春秋時期百花齊放,諸子百家爭相著書立說,讀書人也是信奉不一,國家取士更是因此而良莠不齊,故而,就容易因為信奉學說不同而引起政見不同,不利於朝廷統一他們的思想。


    孩兒想咱們必須要吸收百家之長,糅合成為一種最有利於駕馭萬民的學說,然後開辦皇家學院,各地推薦上來的孝廉賢士若想入仕,必須先得參加皇家學院的學習,最後通過考試才能授予官職。


    這樣一來,新的官員就都是咱們教育過的人了,有了君是天,臣是地這樣的認識,還經受了道德標準的種種灌輸,讓他們擔任地方官,就不會偏離朝廷的要求,更不會有過分的貪婪狠毒等官吏出現魚肉百姓,同時他們也會把這種理念完美的貫徹下去,假以時日,何愁天下不能大一統?”


    “好啊!瀚兒,父皇雖然知道你堪當大任,卻還是小看了你,你能夠一心一意為皇家著想,提出如此精妙的法子來,真是太讓我高興了。


    父皇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日後徹兒無人輔佐,今日點一點周亞夫,為的也是若他能幡然悔悟,日後還能讓徹兒使用,現在看來他是不行了,但有了瀚兒你,父皇縱然頃刻故去,也可以含笑無憂了。”


    李瀚跟劉徹一起不滿的叫道:“父皇,您說什麽呢!”


    劉啟欣慰的笑道:“父皇太高興了,你們如此仁孝更讓父皇高興了。”


    李瀚不依不饒的說道:“父皇春秋鼎盛,正是破舊立新開創一代盛世的時候,怎可作此不祥之言?孩兒懇請您收迴!”


    “哈哈哈,你這個孩子……行行行,父皇收迴,父皇錯了行了吧?”劉啟大笑說道。


    “嗯,希望父皇下不為例。”李瀚認真的說完,接著說道:“開辦學堂是第一步,與此同時,您就需要逐漸的改換秦朝舊製,實行大漢朝的新規矩了。”


    劉徹聽的振奮不已,忍不住叫道:“對啊,改改改!現在天天穿黑衣服,走到街上,滿街都是麻布衫,沒意思透了,還不利於咱們賺錢。還有,既然表哥說九月為元日不好,那就立春日為元日,老百姓馬上就知道咱們的好處了。”


    劉啟心情好極了,寵溺的訓斥兒子道:“你就知道賺錢,看起來被你表哥帶壞了。”


    李瀚認真的說道:“父皇,賺錢可不是市儈,更不是胸無大誌的壞事,國家想要富強,首先要統一,統一之後就是開疆拓土,這一切的目標都需要用錢來完成。


    您現在恐怕覺得國庫裏銅錢堆積如山,平時也沒什麽大的用處就滿足了,其實,想幹大事,這點錢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呢。”


    劉啟一愣問道:“何為統一?如今天下生平,怎麽不統一?”


    李瀚無奈的糾結了一下,才決定說了出來:“現下諸侯國比比皆是,自收自支各自為政,皇上政令在諸侯國內得不到推行,如何算得上大一統?”


    “諸侯國國主乃是劉氏宗親,他們若不叛亂,永遠是朝廷臣子,如何不是大一統?”


    “父皇……”李瀚艱難的說道:“天子統禦萬民,絕對不能遇到任何阻隔,諸王就是橫亙在您跟萬民之間的石頭,不搬掉如何能做到雷霆雨露遍及天下?


    更何況孩兒所說的真正統一,並不是殺掉他們廢除諸侯國,這樣做勢必會引起他們唯恐失去權力的恐慌,引發七王之亂那樣的禍端。”


    “依你說該如何統一?”


    “賺錢呀!”李瀚充當了半天叫獸,弄得口幹舌燥的,就是為了這個契機,開口說道:“咱們用各種手段賺錢,瘋狂發展各種精美的生活用品,並且有意識的控製這種東西對諸侯國的流入,讓那裏的民眾為了得到這種東西,不得不走出國家來朝廷統禦的地方購買,這就無形中把諸侯國的財富帶了出來,久而久之,當他們習慣了這種用品的時候,諸侯國的自收自支就形同虛設了。


    還有,朝廷也可以想一些理由,在地理位置重要的諸侯國內,索要一兩處看似不繁華的地段做發展使用,等這種地方被經營的超越他們的國都時,百姓們就會模糊掉了他們屬於某諸侯國的概念,徹底被同化,成為大漢朝的子民。”


    劉啟今日的大腦徹底被李瀚點燃了高度的振奮,萌生了空前高漲的改革*,但他卻比李瀚和劉徹更明白墨守成規容易,開創進取不易的道理,雖然興奮,卻並沒有立刻決定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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