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瀚第二天一覺醒來,才發現大姐已經跟陳?定下了親事,他登時火冒三丈,怒衝衝想去找爺爺母親翻臉,誰知在花園裏遇到了季淑,那女子居然滿麵春風,看到他就含羞說道:“弟弟,謝謝你替姐姐找了一個好郎君……”


    “大姐你見過陳??了解他?喜歡他?”李瀚叭叭叭問道。


    季淑臉一下子羞紅了,點頭說道:“自我從霸城來長安城家裏之後,在家裏見過好幾次隆慮侯了,他……他對我十分敬重,一點都沒嫌棄我們家是霸城平民,上次還送了這個玉佩給我……”


    館陶跟皇帝聯姻後,因為長子陳須要等著陳午翹辮子襲堂邑侯,皇帝就把館陶次子陳?冊封為隆慮侯。


    李瀚嘴張的能放進去一個整雞蛋,看著姐姐雙眼紅心亂冒,臉蛋粉嫩嬌紅,那樣子分明就是被那個帶翅膀的小人兒用亮閃閃的金箭射成篩子眼兒了,從**裏拉出一個玉佩給他看。


    看起來這個陳?有一手啊,每次來探訪,都趁他這個家主不在家的時候來套近乎,這麽快就把家裏人全拿下了,季淑都被愛情給俘虜了,那還反對個屁呀!


    懊惱的揉揉鼻子,李瀚悻悻的轉身就走了,一邊走還一邊納悶,大姐這麽悶一個女孩子,怎麽就跟陳?見兩三次麵就接人家的定情物啊?無聲無息間就鬧出一出“孟光接了梁鴻案”來,讓他這個家主弟弟蒙在鼓裏就做了人小舅子,這道理到哪裏說去?


    李瀚總覺得這門親事哪裏不太對勁,以他對陳午和陳須的了解,那家人極度自負,對勳爵的身份十分看重,加上在館陶越發炙手可熱的身份映襯下,怎可能倒過來向一個平民家庭折節求親?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李瀚是懂的,但是黃鼠狼能養出駿馬來,這讓他怎麽想都不太可能,有陳午的家教擺在那裏,還有陳須那個哥哥做榜樣,這陳?就能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


    若真是君子坦蕩蕩,為何每次來李宅都背著他李瀚?又為何偏偏每次都能遇到在霸上照顧酒坊,根本就不常在長安城的季淑?那季淑頂多算得上清秀,並不是美女,怎麽陳?就如此沒見識對她一見鍾情,還厚著臉皮就送了玉佩?


    陳?送玉佩的時候,李瀚可是還沒有提出經濟鏈條理論引起皇帝注意的,難道,這家夥對季淑早有圖謀?而後來館陶求親僅僅是一個巧合?


    “我呸!呸!呸!


    呸你們堂邑侯府一臉!


    天底下還有這麽不要臉的人嗎?一邊往死裏治我家,治不死了就反過來涎著臉勾搭我姐,娘的這是要鬧哪門子幺蛾子?還背著小爺弄得家裏人包括姐姐都心甘情願了,這不是故意惡心我的麽!”


    李瀚越想越是疑點多多,還有陳須吃了暗虧就此安靜下來也不符合常理,這樁婚事裏隱含的陰謀味道,如同濃厚的陰雲一般籠罩在天空,讓他忿忿不平在心裏怒吼,可他也明白男女感情的事情是不可以幹涉的,季淑自己都願意,他拒絕隻能是給自己拉仇恨。


    “唉,大姐,對象是你自己選的,日子也是你自己過,這就怪不得我了。”李瀚在心裏無奈的勸說自己捏著鼻子接受這樁婚事了。


    這次的兩樁婚事不僅僅來曆詭異,還十分雷霆,李瀚從花園迴到自己住所,聖旨就下來了,那時候接旨並不需要開大門放炮擺香案跪拜,聽太監拉長聲音宣讀“奉天承運……”等等那些官話套話,宣旨的太監笑吟吟說道:“恭喜駙馬,請接旨。”


    李瀚麵向未央宮作了三個揖,太監就把聖旨遞到他手裏讓他自己看,上麵也寫了一些官話,但最主要內容就是把三公主許配給他,給了他一個三等民爵。


    漢朝爵位分為20個等級:一級曰公士,二上造,三簪嫋,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長,十一右庶長,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上造,十七駟車庶長,十八大庶長,十九關內侯,二十徹侯。沿用的是秦時的規定,以賞功勞,平民爵位不能超過第八級公乘,這次給李瀚的就是簪嫋。


    除了民爵封號,還另外給了李瀚一個小官“膠東少府郎”,郡國的官職裏麵有個少府吏,是負責幫助郡國國相打理財務事務的郎官兒,劉啟這麽安排顯然是要把李瀚留給劉徹使用了,於是咱們李瀚大爺的稱號就好玩了,叫做“簪嫋駙馬郎”。


    聖旨上還說因為李瀚跟公主都尚未到達成婚年齡,這樁婚事定下後,可以候到兩人成年再擇期完婚,三公主也同時給了封號叫“簪嫋公主”。


    李瀚這才明白合著漢朝的公主封號都是隨著夫婿的封號來的,若是按曆史正確走向,三公主嫁給了隆慮侯陳?,就被封為“隆慮公主”,現下委屈了一點,定給了自己這個芝麻大的民爵“簪嫋爵”,就隻能嫁雞隨雞,變身為這個“簪嫋公主”了。


    想到這裏,李瀚突然意識到自己太過貶低自己了,在心裏鄙視自己道:“小爺跟那個堂邑侯府的二少爺比起來哪一點比他差了?怎麽就自己說自己是‘雞’呢?公主嫁給我,可比嫁給你們家蛇鼠一窩的強多了!”


    麵朝皇宮謝恩之後,李瀚就成了一個平民爵爺,諸侯國的小吏,駙馬郎,這讓他覺得十分滑稽,本著遇到比較無語的場麵就揉鼻子的良好習慣,打賞完打發走宣旨太監,他的鼻子都快被自己揉爛了。


    剛送走宮裏來人迴過頭,李瀚就被一家子簇擁住了,人人都滿臉歡天喜地,家主定下公主了,這下子可就成了皇親國戚,這在以前,季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季番老爺子激動地老淚縱橫,老奶奶衝進祠堂去給祖宗上香,李婉連哭帶笑的,把懷裏的季林小朋友都嚇哭了。三個姐妹也是歡天喜地的連蹦帶跳,衛子夫三姐妹表情比較糾結,既高興又失落,很顯然是覺得即便成功成為這個家庭的姨娘,有一個公主大奶奶頂在頭上,日子未必好過。


    李瀚對這種婚事的看法很矛盾,也就沒有那麽激動,整個人反倒是這個家裏最冷靜的,他就發現在歡唿的人群中,沒有方玉秀。


    對於方玉秀這個小未婚妻,李瀚當然說不上愛,但是,他卻已經接受了大漢朝的男人必須要遵守的諾言,以及需要擔負的責任,玉秀日後必然是他的妻子,正妻。


    “子夫,你看到玉秀沒有?”李瀚心知不對,趕緊問道。


    “剛剛接聖旨的時候,我還看到她在呢,這會子看不到了。”


    李瀚心裏一緊,趕緊甩開家人的簇擁往玉秀住的院子跑去,走到門口看到伺候玉秀的丫鬟,看到他就恭喜道:“恭喜駙馬爺,您來找小姐嗎?她剛剛讓魏鐵趕馬車送她迴霸上了。”


    “什麽?”李瀚傻眼了,這傻丫頭還鬧翹家啊!


    “李三,趕緊的備馬,咱們倆也迴霸上去!”


    李瀚招唿一聲,帶著李三上馬出城就追老婆去了。


    一路狂奔,居然沒有追上,李瀚就不住的咒罵魏鐵就是個二貨,明知道小主母要逃家,還那麽盡職盡責做什麽,把個馬車趕的這麽快,快馬都追不上。


    如今霸上長門亭已經完全不複舊時的冷落摸樣了,李家越來越強悍的開發力度,已經把這個小村子弄成了一個花果園一般的地方,果樹圍繞出來的籬笆裏麵,是一片繁茂的菜園,現在是初秋時分,透過籬笆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紅彤彤的辣椒。


    農田裏沒有關中人慣常種植的粟米類糧食,統統都是高高秸稈,上麵結著棒槌般碩大穗子的奇怪東西,山坡地上的東西就更古怪了,拖著長長的蔓,還有好多一簇簇圓葉子的植物,開過黃色的小花,卻跟拖蔓的東西一樣,都不像胡瓜一般結果實,問主人得到的答案是果實結在土裏,真是太怪了。


    臨河的位置,建起了一棟棟土木結構的廠房,廠房後麵的院子裏,李家從麥收就收購的各種秸稈,以及從伐木場收購來的下腳料樹皮刨花堆積如山,不知道要派什麽用場。


    李瀚看到這一幕就一陣激動,今年的莊稼是他精心培訓的種子,明年估計就能在莊園大範圍種植了,算一算他來到大漢朝也堪堪一年了,從來時的一窮二白,到現在略有根基,期間經曆的辛酸苦辣一言難盡,但畢竟,靠他的努力在大漢有了一席之地,他相信接下來,他們家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方玉秀此刻正依偎在母親懷裏啜泣,李賢淑滿臉眼淚撫慰著女兒,方越也麵色黯然的坐在一旁,卻不知道如何勸慰女兒,李瀚急匆匆闖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李瀚並沒有半點心虛,更沒有賠情道歉,看起來他火大得很,怒衝衝訓斥道:“玉秀,你怎麽越大越不懂事了,我那麽忙,你不學著料理生意日後掌管內宅也就罷了,居然一聲不吭就離家出走,還迴來給爹娘添堵,到底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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