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瀚這麽想,並不代表陳須也這麽看。


    這些天陳須雖然沒有公開露麵,但李瀚在皇宮大出風頭的事情他一清二楚,簡直對這個好運氣的小畜生憤恨欲狂,好幾次都想授意司術南密暗殺了李瀚,但最後,他還是勉強壓抑住了這個瘋狂的想法。


    因為此刻李瀚死了,就等於太後的病治了一半,皇上連太後統統都會憤怒不已,他陳須自忖還抵抗不住這天子一怒,所以,隻能暫時隱忍。


    但今天,打聽到李瀚出城,陳須不打算忍了,他要出手。


    衛子夫姐妹三個雖然年紀不大,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早期衛君孺跟衛少兒也做些刺繡、盥洗方麵的零工補貼家用,現在有了家,還成了內宅負責人,一下子找到了存在感,居然把家裏幾十號丫鬟廚娘指派的井井有條。


    衛氏手術後奇跡般的沒有感染,一天天好起來了,她早看出李瀚這裏比平陽侯府舒服得多,能出來走動就幫女兒指揮丫鬟幹活,看這意思恐怕好了後要篡了女兒內宅大總管的職位,打定主意不再迴平陽侯府當廚娘了。


    這天一家子把家主李瀚送出門,衛氏就說道:“雖然小少爺對咱們一家禮遇有加,但咱們畢竟是家奴,等下老少主子們就都搬來了,你們可不能依仗少爺的寵愛生了驕縱之心,怠慢了他的親人們可不行。”


    說這番話的時候,衛氏專門盯著衛子夫,看的小姑娘臉一紅說道:“娘,人家知道了……”


    衛氏微笑著說道:“少爺喜歡你,這是你的福氣,但聽說少爺已經定親了,所以你要聰明些,這些娘不教你了……”


    “娘……”衛子夫羞紅臉跑開了。


    衛君孺頗有些酸意的說道:“我看少爺對子夫並沒有男女之意,母親這是何意呀?”


    衛氏窮怕了,就變成了一個極其現實的人,她哪裏不明白女兒的心思,開口說道:“是啊,我也看出少爺對子夫好似敬重多於親愛,這點讓我好生不解,但地位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我們一家因為少爺才過上好日子,你們三個誰能夠爭的一個姨娘的身份,娘都是心甘情願的。”


    衛君孺跟衛少兒都害羞了,低頭走開各幹各的事情去了。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喧嘩:“你們是什麽人,怎麽往裏硬闖啊?”


    “滾開,本侯來找逃奴,你們這些狗敢擋路?”


    一個驕縱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就是看門的仆人被人一腳踹飛進來,跌落在院子裏。


    衛氏聽到這聲音就心知不妙,暗暗叫苦,怎麽這位祖宗找上門來了,還就偏偏今天李瀚不在家呢?她哪裏知道這位爺上門,衝的就是李瀚不在家,乃是陳須精心挑揀的日子,苦心謀劃的計策呢。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衛氏的老主子,平陽侯曹壽。


    衛氏強自鎮定的走到曹壽跟前,施禮說道:“侯爺,家主今日不在,請問您有何事?”


    “衛氏,你乃是我平陽侯府的廚娘,為何不聲不響背主私逃,還膽大包天的另尋主子,就不怕本侯以逃奴治你的罪嗎?”曹壽趾高氣揚的罵道。


    衛氏說道:“侯爺您恐怕有所不知,小婦人在您府上做廚娘,是鄭管家尋來的傭工,並沒有賣身契約,也沒有說明要幹多久,自小婦人有了身孕之後,府內老夫人嫌棄小婦人身子笨不能幹活,已經結算清楚工錢兩不相幹了,侯爺怎麽能以逃奴對待小婦人呢?”


    曹壽一愣,他今年十八歲,爹死了之後剛剛襲侯兩年,還沒有娶親,在家裏是一個混世魔王級別的人物,性情暴躁,家仆犯錯,動輒打死,家務事都是母親在操持,還真是並不清楚這衛氏到底是什麽情況,他來找茬也並不是自發的,乃是受了別人的挑撥。


    挑撥者是誰大家一猜就對,就是陳須。


    今天一大早,曹壽剛剛起來,就聽到仆人匯報說堂邑侯府的大公子陳須到訪,兩人乃是蛇鼠一窩的長安紈絝,當然是欣喜不已,迎進來開口便說道:“陳兄來得正好,小弟剛想去找你呢,這眼看就要春天來了,咱兄弟也該出去探訪一下,看看何處有美麗的野花可以采哦。”


    誰知陳須帶著嘲諷說道:“曹兄弟,不是為兄罵你草包,守著身邊的絕色佳人你都視而不見,還去外麵找什麽野花兒啊,結果卻平白的便宜了旁人,真讓為兄替你臊得慌。”


    曹壽奇怪的說道:“切!就我府裏這些丫頭們,那個也稱不上絕色佳人,陳兄何出此言呐?”


    “你府裏有個廚娘衛氏,她有三個女兒,個個都是人間絕色,可惜呀……那廚娘背著你這個主子私逃出去另投了主家,還連三個女兒一並都帶過去了,為兄真真替你可惜啊。”陳須拉長了聲音陰陽怪氣的說道。


    曹壽一聽勃然大怒:“這該死的廚娘,還敢從我侯府私逃,她逃到哪裏去了?走走走,咱們現在就去抓迴來,她的女兒若真是好看,咱兄弟分掉算了。”


    陳須冷笑道:“哼,若是為兄方便替你討公道,得到這個消息直接就把人幫你帶過來了。”


    “咦,是什麽人能讓大哥如此忌憚啊?”


    “倒也不是什麽勳貴家,這小崽子名叫李瀚,是霸城的窮泥腿子,主要是這小崽子是我母親認的義子,我若出麵,與我母親麵上須不好看,所以隻能你自己去。”


    曹壽這些日子隻顧荒唐,倒還不知道李瀚在宮裏獲得的寵愛,一聽是館陶的義子就有些心怯說道:“無非是一個廚娘罷了,能生出什麽絕色來,既然兄長不方便,看在長公主麵上,區區廚娘不要也罷。”


    陳須一看曹壽誤會了他的意思,就長歎一聲說道:“唉,這小崽子實在可恨,不知怎麽哄騙住我娘,讓我娘連續訓斥於我,還幫他把吳王舊宅要過來給他住,我真恨不得踩死他!”


    曹壽一拍大腿說道:“嗨!我還以為大哥你不想讓我去惹他呢,既然咱們看他不順眼,私留逃奴原本就是罪過,做兄弟的這就打上門去,教訓這個小畜生一頓,再把美女搶迴來就是!”


    “既如此,拜托兄弟了。”


    就這樣,曹參才氣勢洶洶打上門來了,聽到衛氏說並無賣身契約,他有些心虛,但囂張慣了,哪裏肯就此罷休,惡狠狠叫道:“你這賊婆娘倒會狡辯,你在我侯府一日就是我侯府的家奴,離開侯府就是背主私逃!李瀚那小子呢,讓他滾出來參見本侯!”


    衛氏說道:“家主今日出門去了,不在家,您若不信小婦人的話,就等家住迴來再作道理吧。”


    曹壽抬起手,“啪”就是一馬鞭甩在衛氏身上,隨即抬起腳一腳踹翻了她,惡狠狠罵道:“他媽的讓侯爺等一個平民小崽子?你還真是不想活了!”


    衛大跟魏猛魏鐵李三都跟隨李瀚去霸上了,家裏的仆人們多是勳貴所贈,大都認識曹壽,居然不敢過來阻止。


    衛家三女聽到前院吵鬧一起出來查看,一看母親遭受毆打,一起叫喊著撲過來。


    衛子夫怒目圓瞪,抬頭看著曹壽說道:“侯爺也要講道理的,我母親並非平陽侯府家奴,我等已經是李家的人了,您要分辨自然要等家主迴來,您這麽有身份的人毆打我母親,就不怕失了平陽侯府的體麵嗎?”


    曹壽張大了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衛家三姐妹這一月來在李家吃的好穿得好,逐漸脫去菜色,三個人一個比一個漂亮,怎麽不讓這個色*鬼饞涎欲滴呢!


    “嘖嘖嘖,小小年紀就如此伶牙俐齒,不過本侯喜歡!”曹壽色眯眯笑道:“奇怪,你們在我侯府許久,我怎麽從沒見到過?”


    衛氏怎麽看不出曹壽起了色*心,她雖然現實,但是李瀚是個靠得住有良心的好主子,這位爺可不一樣,她在平陽侯府看見過多少丫頭遭到欺辱,之後就被他隨手拋棄,怎能容忍女兒也遭此厄運,趕緊掙紮起來擋住三個女兒說道:“小婦人是一個人去侯府幫傭,女兒們還小,根本就未曾進過侯府,侯爺自然沒有見過,她們可跟侯府半點不相幹。”


    曹壽冷笑一聲:“哼哼哼,母親是我侯府家奴,女兒自然也是!來人,給我把這些逃奴帶迴去!”


    一聲令下,曹壽帶來的平陽侯府爪牙一擁而上,哪裏理會母女三人的抵抗哭喊,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搶了四人就走了。


    滿載而歸的曹壽騎著大馬,聽著身後馬車裏傳來的哀哀哭泣,想著三個千嬌百媚的小美人兒從此歸了他,雖然最小那個還得等幾年方能享用,但兩個大的可都正是大好年華啊,今晚就能夠美美的……


    曹壽越想越是心癢難熬,呆頭鵝一般仰著臉傻笑,對著天空發花癡,自我感覺良好透了,大冷天兒被他找到了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感覺。


    行走不遠,隱藏在此處的陳須滿臉笑容的走了出來,拱手說道:“恭喜兄弟旗開得勝載得美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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