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薑玥迴複一句,腦中已經在盤算,今晚的計劃。


    她知道,將軍之所以選擇晚上,為的就是出其不意。


    莫說是隔壁所謂的城主,就那耶律雄,至死也不知道他們混入良州的事情。


    二人繼續聽著隔壁談話。


    “耶律雄死了,這件事情,很快便要傳到東臨那淩雲霄耳中,還真是棘手。”城主緊蹙著眉眼,眼睛都擠在了一起。


    “那淩雲霄不會知道的。”其部下道,


    “城主,別忘了,咱們這良州城密不透風,即便他淩雲霄有三頭六臂,也不會知曉耶律將軍去世的消息。”


    城主聽罷,覺得其部下所言甚有道理。


    “眼下我們要做的,是揪出韓超這根毒刺。”


    城主主仆二人小心翼翼的談著話,且不知,淩雲霄就坐在他們隔壁。


    淩雲霄聽後,低聲詢問薑玥,


    “韓超是誰?”


    “就是昨晚上,和張副將並肩作戰的那個。”


    因聖旨並未宣布,所以薑玥稱唿張岩,亦是張副將。


    淩雲霄昨晚上就已經留意此人,對他的身份還沒時間詢問,也頗感好奇。


    麵對淩雲霄依舊疑惑的眼神,薑玥便將韓超是北燕將領、以及他現在的處境全盤托出,


    當然,還包括她勸降不得的事實。


    淩雲霄眼眸流露出難掩驚讚:“薑玥,我知道你心思縝密,沒想的你小小年紀,竟然分析的這樣透徹。”


    他覺得,自己對比薑玥,也就年長的優勢。


    “將軍謬讚了。”薑玥第一次和淩雲霄正麵相會,也沒想到,會是在良州這番情景。


    倒是淩雲霄,昨晚上猶如天將,讓薑玥意想不到。


    要問淩雲霄如何入城?


    當然是翻牆了。


    淩雲霄起身走到窗前,


    低眸俯視良州街市,


    今日的敵軍,來來迴迴,尋找韓超的腳步愈發急促。


    迴身間,看到薑玥那消瘦的肩頭,滲出了絲絲血跡,他驚歎於,她的忍痛力。


    尋常像她一樣的少年,可沒幾個這樣性格堅毅的人。


    淩雲霄想在街上尋家藥鋪,但是,這時候采買傷藥,不是讓敵軍懷疑嗎?


    他昨晚入城,自身,是攜帶傷藥的,隻是昨晚上,都給張岩和韓超用了,


    不曾想,忽略了薑玥。


    看著薑玥滲血的肩頭,他詢問道:


    “要不要幫忙?”


    “一點兒小傷,不礙事。”薑玥觸了觸傷口位置,一個字,痛!


    數月以來,她身上的傷一直都在愈合和重傷中來迴交替,


    以至於,她的身體都沒法看了。


    不止是她,將士們皆是如此,她也不是個例。


    誰軍功高,誰身上傷痕便多,


    自古,任何人想要成為位高權重,令人敬仰的大將,也是要在馬背上打天下的。


    淩雲霄也不再多言,


    二人進餐中,共同享受著短暫的安寧。


    飯畢,他們跟隨那城主,尋到了他的住處。


    是一處,搶來的高門大院,


    是曾經的刺使府。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庭院亦做的別致。


    薑玥想象著庭院曾經的主人,想來,也是個講究人。


    ……破廟內,


    張岩早就醒了,此刻正和韓超一起閑談戰事。


    韓超:“話說,你們東臨一向很弱,曾經一度屢戰屢敗,是什麽時候,突然間變得如此強悍,良州都快被你們奪走。”


    他想和張岩說到一處,也是因為分散注意。


    “錯了。”這話,張岩可不讚成,


    “良州,本就是我們東臨的國土。”


    “天下之勢,勝者為王,誰搶到就是誰的。”韓超身為北燕大將,內心當然偏向北燕。


    張岩:“我們不但要搶迴良州,還要一血先前之辱。”


    韓超:“你們最多搶迴良州,對於北燕而言,也不過迴到了十年前。而你們,也不過迴到了十年前。”


    張岩:“不,我們迴不去了。你們殺了我們這麽多的百姓,對他們淩辱虐殺,這些事實,我們要血債血償!”


    “你們北燕、不可能會勝。而我們東臨,誓死也要保衛我們的國土!”


    張岩說到此處,韓超忽然間覺得,土地,好像都不那麽重要。


    國泰民安,安居樂業,才是最重要的。


    不遠處,虞紫煙和惠兒等一眾良州百姓默默聽著二人談話,有的人,已經控製不住放聲大哭,


    “北燕狗賊殺我全家,他們都該死!”


    “那些畜生,屠盡了我們全城的百姓。”


    “……”


    她們的眼神,忽然間變得狠厲,恨不得要將曾經屠城的北燕士兵,生生撕碎。


    韓超靜靜聽著,默默地,不說話了。


    在他心中,自己早該是一個死人了,死人,也沒什麽說話的權利。


    虞紫煙雙腿還有些站不住,攀著樹幹,隔空詢問張岩,


    “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是什麽?”


    她依舊想著,為良州出一份力。


    她原本不屬於這個城池,是當初貪玩,跟隨父親一起來的,不想,一來就是十多年。


    非人的變故,讓她轉換了性子。


    “將軍來了,一切由他做主。”張岩自打睡醒,就沒看到將軍和薑玥身影,這會兒正等著他們折返。


    虞紫煙醒來後,也並未見到淩雲霄身影,當然也不知道他長相如何。


    “張岩,屆時,不可忽略我們這些女人。”


    她們受盡了屈辱,現在有了張岩等人的相助,隻想應張岩所說,報先前之辱。


    如此,她們殘缺的內心也能好受一些。


    張岩抿唇,臉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


    “你已經立了大功。”


    虞紫煙無所謂立不立功,“我要全城的北燕人,全都滾出我良州城!”


    她話語帶著憤恨,


    韓超聽罷,下意識遠離了虞紫煙。


    “說的好!”腳步聲響,淩雲霄的話語隨之傳來。


    薑玥一並折返,也讚同虞紫煙的話,


    雖說,百姓們手無縛雞之力,不應趕盡殺絕,


    但是這次,她讚同趕盡。


    此刻,她的手中正拎著大小吃食,和張岩等會麵之後,一一交給了他們。


    眾人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這會兒看到薑玥手中的肉食,口水四溢。


    淩雲霄不由看了眼虞紫煙,


    她原本帶著憤怒的臉色,因為他的到來,驀然消退,頷首行禮道:


    “見過大將軍。”


    因她開口,其餘眾女人也跟著行禮。


    同時,她們對大將軍偷摸打量,內心迸發著生的希望。


    而韓超,隻怔目注視淩雲霄一眼,


    這個,他們曾經提及,都想著殺之後快的東臨大將。


    此刻心境全然逆轉,他倒也多了淡定,仍舊不語。


    “不必多禮。”淩雲霄揮手示意眾人起身,再次看向了虞紫煙,


    “你就是虞將軍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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